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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闭目思索了一下,道:“你的婚事我跟钱家夫人商量过了,定在四月初八,婚事过了之后,我还是打算带着原安和原敏到这来过一段时间。”
安均廷一听就急了:“娘,那怎么成?”
老夫人摆摆手打断他:“你听我说,我带俩个孩子来这,你也知道,原宗的身子不好,十日倒有八日是病者的,我一直想换个环境,让他好好养养,再有原敏性子跳脱,我有心找个针线上的师傅教教她,好好磨磨她的性子,她是你的嫡女,是我辅国公府的大小姐,将来必得高门大户才能匹配,不好好教她些本事,将来她拿什么在人家立足?这顺义镇,是咱辅国公府的老宅子了,当年我和你爹在这呆过几年”许是想起了多年前的情境,老夫人的神情有些恍惚,也有些伤感。
顿了顿又接着说:“我也老了,想在这老宅子里想想从前的光景,圣上迁都到顺天府,这千万样的事都等着呢,我带着孩子到这来住上一年半载的,只当是躲躲清静吧!”
安均廷听了老夫人的话觉得句句在理,只好答应了。
安均廷回了顺天府安排婚事暂且按下不表,单说杜大壮的木器行自从给白家小姐打造了别具一格的妆盒后,来杜记打妆盒的富贵人家就络绎不绝,还都指明要比照白家小姐那样的标准,自家小姐出嫁在即,不差银子。
杜大壮见了银子倒是开心的,只是这别具一格的妆盒也不是都能打出来的,还好有杜石头和贞娘这样心思灵动的两个小孩,杜石头知道这高门大户的人家陌生男子是绝不能随便进入的,可贞娘只是个小姑娘,跟管事商量了,倒是可以见见小姐,问问这妆盒都有什么要求。
俗话说的好,办事不由东,累死也无功。
贞娘年纪小,长的漂亮又机灵,几家的小姐都挺喜欢,听见小姑娘彬彬有礼的询问自己想要个什么样的妆盒,倒也没有那为难的,将自己向往喜欢的式样说了,有的说了自己的闺名,让照着自己的闺名打造一个。
贞娘回来就跟杜石头商量了:“这魏家小姐名叫月娥,就是月里嫦娥嘛,她说想照着自己的名字打一个妆盒,即要新颖,还能合名儿,我琢磨这在个盒子上刻着嫦娥奔月肯定是不成的,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杜石头一手拿着毛笔,一手端着一碗热茶,也不管什么先闻后饮的饮茶风雅,只管一股脑的灌下去,解解渴,抹了抹嘴巴,郁郁的道:“娘的,这些小姐们怎么那么多想头,还得新颖,还得合名?我干脆刻个木头的嫦娥给她算了。”
贞娘倒被这句话点醒了,灵机一动:“这样,你刻个木头的嫦娥,大一点,上面捧个盒子,正好就是那妆盒,既新颖还合名,岂不两全了?”
杜石头也喜道:“好点子,好主意。”
“至于这图嘛,我爹会画几笔仕女,你去找我爹,让他画一幅嫦娥奔月来。”
杜大壮正坐在对面太师椅上,看着一摞子订单发愁,听见俩孩子想出了辄,喜滋滋的抱过外甥女香了一口:“哎呦,我的乖乖,你真是我的福星,将来你出阁,嫁妆舅舅包了!”
贞娘被臊的脸通红,大叫着:“娘,舅舅欺负我”
杜氏正在外面跟两个帮忙的妇人摘菜,听了忙跑进来,见是哥哥逗着女儿玩,就作势的啐了他:“你个当舅舅的,咋这么没样儿,不许欺负我闺女!”
贞娘跟舅舅拌了个鬼脸,跟着娘出去了。
杜石头看着贞娘的背影发了会楞,摸摸脑袋去找许怀安说图画的事了。
眼瞅这就要考试了,许怀安正在发奋苦读,听见杜石头要求一副嫦娥奔月的画,倒是一愣,这几年来家境艰难,他许久未曾提笔作画了,冷不丁来了人求画,反有些不好意思了,忙道:“我多年未曾执笔,只怕画出来让人笑话了。”
杜石头是个实诚人,忙笑道:“姑父,您再怎样也比我们这些大老粗画的好些不是?您就勉为其难,帮帮忙吧!”
许怀安知道是杜记铺子里的事,自家欠了杜大壮不知凡几的人情,这画幅画而已,哪好意思再推,只好应了,取了些笔墨颜色,作画去了。
贞娘跟杜氏商量,眼瞅着三月了,这番椒该下种了,杜氏是庄户人家的姑娘,对种地还是有些把握的,寻了一天翻好了土,将那些番椒种子统统撒了下去,她家院子颇大,整个院子全部种上了番椒,又跟郑三娘商量,包了她们家一块地种上番椒,一年给三百文,郑三娘欢欢喜喜的应了。
贞娘在林府做烧火丫头的时候,跟着厨娘种过一阵子番椒,叮嘱杜氏,这番椒娇贵,不耐旱,也不耐涝,可轻浇水,早追肥;勤中耕,小蹲苗;缓苗水轻浇,可结合追少许粪水,浇后及时中耕,增温保墒,促进发根,蹲苗不宜过长,约10天左右,番椒就发了芽,过了半个月就见了叶子,贞娘十分欢喜,叮嘱纯哥儿好好看着院子,不许旁人进去。
三月初,许怀安过了县试,成了秀才,许家放了一大串鞭炮,左邻右舍都来恭贺,杜大壮更是喜的不行,给妹妹送来了二十两银子,让妹夫接着考。
“怀安,别的你甭管,只管好好考,赶明你中了状元,我就是状元郎的大舅哥,说出去都威风啊”
贞娘和许怀安听的一脑袋黑线,那状元哪里是那么容易考上的?金朝三百年来,三元及第也不过两人而已,许怀安苦笑着拱拱手:“大哥,我接下来就要进府学了,家里的事情真是要麻烦大哥了!”
府学设在顺天府,作为秀才,也可以叫生员,每年必须有几次去府学考试,过了考试才可以参加明年的乡试吗,若考中乡试,就可以成为举人,也叫孝廉,可以进一步考进士,也可以寻个门路做点小官。
许怀安对自己比较了解,是个比较耿直方正的人,这样的人混迹官场,作为不大,若有个差错得罪了上司反而容易连累家人,还不如做个学官之类的清流更适合自己,心里打定主意,若能中了举人,就寻个门路做个学官之类的小职位,让妻女儿子安安生生的过日就可以了。贞娘知道父亲中了秀才,心里暗暗舒了口气,前世父亲到死也不过是个童生而已,如今中了秀才,身子也比以往康泰了不少,想来这一世不会再早亡了,心里暗暗欢喜,只祈祷这一世哪怕不是锦衣玉食,只要家人平安康健,合家团圆喜乐,即使只是小康人家也必定开心的多。
三月底,许怀安背着行李带着盘缠依依不舍的告别了家人,去府学报道。
贞娘和杜氏带着纯哥儿送到镇子口才停了足,杜氏再三嘱咐许怀安不可苦乐自己,不可光读书不顾惜自个儿的身子,不要跟那些家境好的同学去那见不得人的地方云云,许怀安知道妻子千万个不放心,心里好笑,面上却还郑重的答应。
贞娘心知杜氏怕自己爹有了功名,嫌弃自己大字不识,村姑出身,忙笑道:“娘,我爹心里有数的,自古读圣贤书的人都知道,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我爹万万不会辜负你的!”
一席话说的杜氏和许怀安都红了脸,杜氏拍了贞娘的脑袋一下,嗔道:“你个小丫头,瞎说什么?我哪里那么小心眼了?”
许怀安见妻子黑里带俏的一张脸,难得的露出少女的娇羞,心里一暖,柔声道:“别担心,贞儿说的也是我想说的,你我患难夫妻,我若辜负了你,岂不是猪狗不如?我只是去报道,左不过十日八日的就回来,你和孩子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