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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赵两国联手伐魏,魏王吓得从龙床上滚了下来,由此一病不起,魏国王宫中人人自危,整个魏国上下惶恐不安。
当今七国,齐楚赵三个大国是龙头老大,其他国家都是小弟,如今两个老大强强联手,魏国岂不是只有引颈受戮的份儿?
眼看战事在即,赵楚的士兵已经上路,重病的魏王根本来不及修生养息,拖着奄奄一息的身躯颓废地垮在王榻上上朝。
是的,他的病已经连基本的跪坐都无法支撑,只能躺着。
“众爱卿,国之将危,爱卿们有什么法子都赶紧说出来吧。”魏王费力地喘息着,残破的喉咙如同破败的风箱,每呼出一道气都花费极其大的力气。
往日朝气蓬勃的殿宇,现今阴气沉沉,到处弥漫着一股子若有若无的药味和将不久于人世的死气。
朝中众臣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楚赵两国大军压境,现在就是有天大的力量也无法扭转乾坤!
本来魏人就爱文,对武力虽有发展但不是擅长之道,可生于乱世偏偏需要的就是武力。魏国的军事力量不咋地,所以此时才会如此人心惶恐。
朝堂上臣子窃窃私语了半晌,也没有一个人胆敢站出来说个办法。魏王卧在病榻上,看着底下的一幕,越发心寒,难道我魏国就要断送于此?越想胸口积压的疼痛越激烈,他止不住地撕心裂肺咳嗽起来,咳的下面人们胆战心惊,就怕魏王在这紧要关头去了。
“大王,臣有一言。”
就在此时,大谏钟离百庆出列,朝着魏王深深行礼。
魏王眼睛顿时亮起来,咳嗽都止住了:“讲!”
钟离百庆道:“赵国和我国相邻,攻打我国是为了我国的土地,然而赵王深知自己吞不下才要找一个帮手,之所以选取千里之外的楚国。既然如此,我们也可以找帮手,只要魏国不灭,仍能东山再起。”
“善也!”魏王听了大喜,“爱卿以为,找哪个国家好?”
“秦!”
钟离百庆接着道:“秦国与我魏国相邻,然而秦国于赵国之间却隔着齐国,秦国要是帮我们,赵国就算想阻拦也奈何不了。
七国之中,秦国虽说比不上齐楚赵三大国,然秦国励精图治,国家蒸蒸日上,军事强大。加之秦王年幼,秦国大政落于秦太后手中,我魏国上卿大夫与秦太后的子侄有姻亲,此事可教上卿大夫出面周旋。”
“大谏果然人才!”魏王激动不已,转头道:“上卿大夫,你可愿意出使秦国游说此事?”
上卿姬称连忙回答:“臣愿意!”
满意点点头,过了一会儿,魏王又想起什么,问钟离百庆:“秦国虽然强盛,可仍旧不是赵楚联盟的对手。”
“所以我们在游说与秦联盟的同时,也应该分化赵楚联盟。”
“哦?此话怎讲?”魏王越听越兴奋,其他大臣也专心致志。
“赵国选择楚国做盟友,定是因为楚国和其利益相争不大。楚国就算占领了我们魏国,相隔千里也没有办法管辖,我们何不趁此游说楚国,以礼奉之,假如楚国不出手,赵国一国何惧哉!”
“妙计!妙计!”魏王感觉神清气爽,整个人好了不少:“依你之见,怎么游说楚国?”
赵楚正联盟,赵国只怕也给了楚国不少好处。和堂堂大赵想必,魏国能拿出手的东西太少,魏王真怕说服不了楚国,那可就糟糕了。
提起楚国首当其冲的便是楚国太子荆,此人之毒辣精睿在天下都赫赫有名,和他谋事无异于与虎谋皮,想要打动他简直比登天还难。
魏王眉毛皱成了一团,揪心的不得了:“那楚太子荆……”
“我王不必担忧。”大谏胸有成竹道:“我们说服不了楚荆,自有人可以。”
“谁?”
“张培青。”
魏王心头一动,“张培青?最近那个在天底下闹得正火的张培青?”
“正是此人!张培青乃一代贤士,谋略之高可比先古谋士南麓、竖方。赵王昏庸有眼无珠,将此等良才弃之不用,使其明珠蒙尘,竟让司马佐顶替其功劳并昭示天下,致使张黑子与其离心,弃赵投楚。”
大谏说着自己都唏嘘不已:“大王有所不知,张黑子无亲无故,身边唯有两人,一个叫做王衡,一个叫做平晏,而那王衡正是我土生土长的魏国人!”
“魏国人?可是历城百姓?”他这么一说魏王立马明了,当初赵军攻打他魏国历城,大将军下达命令屠城,就是这位游说之下救了五万百姓,说来张培青还和他们魏国渊源不小呢。
“然也。”
听见大谏肯定的话魏王心头戚戚,明明张培青初入世到达的是他们魏国,想必她当初要投奔的也是魏国,哪知道被赵国一搅和给黄了,这么一个人才活生生落入楚国囊中。
可恨的赵国!
占他领土,侵他国家,还把他们的良才都给弄没了,这该死的赵国!
唾弃一番魏王整个人都爽快了,“哪位爱卿愿意到楚国游说?”
“臣愿意!”
“臣愿意!”
“臣愿意!”
满意地看着底下一个个热络站出来的人,魏王心情愉悦。竖子赵人,这次叫你有来无回!
——
楚国,张府。
从来到楚国后王衡就没日没夜练剑,片刻不做休息,这副深受刺激的模样看的张培青内心很是焦灼。
她拎了一本书,懒洋洋地靠在花园中的长椅上,一边吃糕点一看着王衡啧啧叹息。
“我说阿衡,你休息一下呗?这么拼命你不累?少练一下又不会怎地,来来来,我们一同赏花。”
张先生心情愉悦地掐了一只小红梅,嗅了嗅,吟诗作对起来:“冬天快要过去了,春天还会远吗?”
王衡压根不理会她。
先生这人除了出策论的时候正经,其他时候统统不正经。对于一个不正经的人来说,你越是理会她,她越是矫情。
招呼了几声没人理会,张培青自讨没趣换个人调戏,哪想到季久申也对她视而不见,打了鸡血似的非要跟王衡一较高下。
三个人,两个练剑,剩下那只闷头鹅整天除了看书就是看书,这会儿被强行拉到花园中手中还离不开书。人家才是真正的阅读,哪像张培青那样打鱼晒网。
把梅花插到耳朵边,张先生觉得人生寂寞如雪。
“阿衡,你一点亲戚都没有了?”
王衡抽空回答:“有,不过不经常走动。以前家里头穷,能顾着自家就不错了,后来我娘走了我一个人过,偶尔遇上几次,再后来遇上先生跟着先生走,就再也没见过面。”
他忽然收起剑,灼灼盯着张培青:“先生,我似乎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你的家人。”
季久申立马也跟着收起剑,兴致勃勃。天底下查张培青来历的人不知几何,还从来没听过有谁真正查出来的。这件事情可是大谜题,人人都好奇!
连一边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韩平晏也直勾勾扭过头。
张培青看看他们,无辜,“我从来没提起过吗?”
“没有!”王衡果断摇头。
“哦……小事,不提也罢。”
季久申一听急了,眼珠子转转,学着家里头姬妾们撒娇的模样嗔怒道:“先生~~”
“噗!”张培青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忍了好半晌,她才憋出两个字:“变态。”
“讨厌~~”
“……”
“说嘛~~”
“握草。”
季久申疑惑:“什么意思?”
翻翻白眼,张培青整个人瘫痪在长椅上。
湛蓝的天空如同碧玉,万里无云清朗异常,看着就叫人舒服。
她仰头望天,目光穿越天空深处,道:“我小时候家里很穷,经常吃不上饭。”
季久申安静下来,凝望着她。
她的声音很轻,有点飘忽。
“我有一个哥哥,叫阿诚,他对我很好,有什么吃的都藏起来给我。阿诚身体不好,时常生病,我母亲总把家里头鸡蛋煮了给他吃,我就在一边看着。”
张培青的瞳孔渐渐失去焦距,思维仿佛回到了过去,回到那个贫苦的茅草屋中。
“我家有两只老母鸡,下了蛋要拿去卖钱,我母亲手艺很好,时常做针线活儿补贴家用。那时候一件衣裳卖两个半钱,这些钱都是用来给阿诚买药的。”
阿诚人多好啊,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还记得有一年冬天,下了很大的雪,她的破棉衣缝缝补补冷的要命,阿诚趁着母亲不在家,偷偷把自己厚实的新棉衣脱了给她,硬是倔强地穿着她那件不合身的小棉衣,结果第二天就病倒不起,害得她被母亲用竹条打。
这种人,又蠢又笨,老是害了别人还害了自己。
季久申静默良久,“你父亲呢?”
张培青口气淡然,漫不经心道:“死了。”
季久申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她的口气太平常,平常到让他心惊胆战,那种口气根本不是提起一个父亲该有的。
穷苦百姓的生活他没有经历过,不过可以想象,战乱年代一个没有顶梁柱的家,长子重病幼子懵懂,可想而知要背负多大的贫瘠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