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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之纷如的意念定了一定,似乎有些犹豫,他知道赵正见到此情景的话一定会出手救助狐狸公孙枝的,那是他不愿看到也不能让发生的,他终于还是决绝地道:“你有什么话再说,我替你转告吧。”
狐狸见石之纷如终于不念曾经同僚之情,凄惨地一笑,终于还是说道:“你告诉赵正,我——公孙枝,看在他与我相识一场的份上,求他看觑我的子孙。”
石之纷如的声音冷哼了一声,似乎觉得狐狸的话太也不近情理,你公孙枝的子孙好歹怎么让赵正看觑了,再说赵正能看觑得了你的子孙吗?
石之纷如心里虽这么想,但还是应道:“好,我会转告他的,不过他答应不答应我可就不知道了。”
狐狸苦笑一下,仿佛赵正答应不答应那已经是它无法预料的事情了,只要自己将心意诉出,稍慰一下对子孙的关怀之情,以后的事全都管不着了,而它从此以后就要被永远禁锢,再也难见天日。
它缓缓地低下了头,放下了所有的抵抗,任那两束马灯发出的光束将它照的软瘫在地,就如在它的每寸毛皮之上都锁了一个光锁一般,再也无法挣扎一丝一毫,那两个火红色衣服的人这才停住照耀,一人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袋子将狐狸抓起来装入捆好,而另一人又从身上拿出几道符来,将红袋子上前后左右贴的密密麻麻,这才放心,两人收拾好红袋子,向赵正一拱手,致了谢意,扬长而去。
而在同一瞬间,石之纷如的气息渐渐掩住,赵正的身体晃了一下,似乎失去了什么力量的依托,缓缓地瘫倒在了地上,鼻息浓长,仿佛睡意正浓。
归于我变成的驴子一直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些事,先头他还不敢动弹,等一切都结束,那夏家的人走了,赵正也躺倒在地时,他才喊发出喘气的声音来,但仍不敢肆无忌惮地大声地喘气,而是偷偷摸摸地喘气,因为他知道赵正的身体里住着一个妖怪,他好害怕,但更多的是好奇,他试着动动四蹄,身体竟自由了,能转动自由了,他心内大为高兴,想转身就跑,但还割舍不下那个篮子里的大虾,试着用嘴咬住篮子提手,四蹄轻举轻放地就想走掉,他生怕动静太大了,惊扰了赵正身上的妖怪,那样自己只有丢命的份了,毫不容易迈步到了门口,再一步便可迈出门外,逃之夭夭了。
但就在这时,他的两条后蹄竟忽然间被什么缠住了,归于我扭转驴头,侧身一看,两条后蹄正是被地上冒出来的头发缠绕了住,他一惊又是非同小可,这讨厌的头发怎么又出来了,他奋起两只后蹄,奋力向后而踢,但那头发缠绕的竟然十分的牢固,归于我两只后蹄踢出,竟不能挣扎的开,而这时忽然前蹄处又是一紧,两只前蹄竟也被地上冒出的头发缠了住,归于我大惊,奋起全身的力气挣扎了起来,但那头发竟越冒越多,渐渐将他的四只蹄子都紧紧地缠了住,并且头发迅速地沿着他的四条细腿向上蔓延起来。
归于我骇极,此时也顾不上害怕赵正身上有妖怪了,扭转驴头,大声地叫了起来,嘴里发出的嗷嗷声也一阵一阵地急迫而大起来,但睡在地上的赵正竟恍然无觉,似乎正做着一个难以割舍的美梦,任归于我大声的嚎叫,赵正就是不醒,归于我心里真是愤怒到了极点,赵正的身体里明明有一个妖怪的,刚刚不久前还说话,此刻怎么没有一点动静,难道是自己变成驴子后产生的幻觉不成?
眼看地上黑色的头发蔓延到了他的腹部,他吓得更是大叫不已,但赵正还是丝毫不醒,归于我狂怒,嘴里骂出了许多恶毒的语言,但一出口全都变成了嗷嗷的驴叫声。
黑色的长发渐渐蔓延,缠绕在了他的背上,向他的脖颈缠来,归于我心想这一下全完了,自己现在就要被这些该死的头发给缠绕死了,这真可悲啊,而更可悲的是自己死了之后只是一只驴子,并不是自己,真他妈的窝囊啊,归于我在心里默默地骂着,突然一狠心,心道:死便死吧,没什么了不起的,人生自古谁无死,嘿嘿。
他在心里笑了两下,闭目待死,头发渐渐缠绕在了他的脖颈,慢慢地往紧里勒,他感到呼吸渐渐的困难,感到头发越来越的用力,但他毫不害怕,他在心里嘿嘿冷笑,要自己死就来的爽快一点,别这么婆婆妈妈的。
他的这种心思仿佛是被头发所感应,果然在忽然间,头发突然增加了力道,更加紧紧地勒来,归于我呼吸困难,几乎喘不上气来了,而且还微微感觉到有些头昏……
然而正在这时,却听见一声咦的声音,接着是窸窸窣窣的动作,这些声音发自身后,定是赵正醒转了,归于我意识模糊地想着,果然,赵正懒懒散散地醒转了过来,打个呵欠,看见眼前乱糟糟的,接着看见门口有一只驴子,他心里奇怪,以为是狐狸又将他变成驴子了,疑惑地自言自语道:“我在这里呀,怎么还有一只驴子。”
归于我听见了赵正的声音,似乎有一些的惊觉,惶然动了一下,神思清晰了一些,仿佛看到了一丝生机,用力大声叫了起来,但这时喉咙被头发紧紧缠绕,声音竟一点也发不出了。
而赵正疑惑地挠着头,慢吞吞地走了过来,看着这个驴子一脸的惶然之色,好像想不出究竟是什么原因。
归于我本来死意已绝,被赵正的惊扰又燃起了活下去的渴望,但赵正那慢吞吞的动作,在归于我却是一种极大的煎熬,头发一点点地在他的脖颈间勒紧着,而他的意识又十分清晰着,这分明是让他品味着临死时的千般苦处,归于我在心里恨死赵正了,他既不准备出手救自己,何必要忽然大惊小怪地叫了几声呢,弄得自己现在要活不能,要死不能,可谓是经历着千般的痛苦万般的折磨。
而赵正慢慢地走到了驴子的身边,还是惶惑地望着驴子。
他心里仿佛还疑惑着,明明自己是驴子啊,自己现在这里还有一个驴子啊,还有一个自己呢。
他靠的近了,才发现驴子身上到处都是缠的密密麻麻的头发,乱七八糟的缠了一声,眼光顺着而下,驴子的四条腿竟然都被缠的结结实实了,而且那头发一直连着地上,似乎都是从地上长出来的,赵正奇怪了一下,试着拽了一拽,头发纹丝不动,竟好像还生着根一样。
而这时,在头发的缠绕下,归于我的神思又浑沌起来了,堪堪在下一刻就要气断魂消,与世长辞了。
赵正看着这难弄的头发,挠了挠头,忽然想出了一个好办法,他呵地一下,张口向驴子身上的头发喷出,一串火苗划出,烧在了头发之上,头发触碰到火苗立刻焦枯,空气中弥漫起了很难闻的味道。
而归于我亦是被烧的浑身一痛,欲散的神思也回了来,在极大的痛楚下,他戛然惊觉,想要大声地惨叫一声,但是喉咙像被塞满了一般,竟连一点缝隙都没有了,而无尽的临死的痛楚又在他清醒的神经上蔓延起来,他好难受他好痛苦,他知道这是赵正在搞鬼,他痛恨赵正为什么就不允许自己痛痛快快地死去,为什么在他临死之际还要折磨他一番才能甘心,他就是心里想救自己的话,为什么不先喷火烧去喉咙间的头发呢,然而他的愤怒还没愤怒完,赵正的又一口火喷出,直直地喷在了他的背上,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外加无法惨叫的痛苦,赵正,我恨你,归于我在心里恶毒的想,我便是变成厉鬼也不放过你。
赵正又喷出一口火,烧焦了归于我背上束缚着的毛发,他见自己喷出的火有效,便又跃跃欲试起来,在驴子的身上这儿喷喷那儿喷喷,但就是没有想到去解救开驴子的脖颈束缚。
归于我忍受着极大的苦痛,心里已对赵正恨的咬牙切齿,而赵正却磨磨蹭蹭的,一次也不往关键之处喷火,归于我被折磨的神思浑沌,马上就要一命呜呼了,但在这时,赵正也无意中喷火烧着了归于我脖颈上的毛发,归于我脖颈上毛发燎起,脖颈一松,顿时一大口清爽的空气涌了进来,归于我神思骤醒,大口地痛痛快快地喘起了粗气,呼哧呼哧地喘了半天,才感觉生命又回到了他的身上,他见驴子解脱了头发的束缚,也代为高兴,拍拍驴子的背道:“好驴儿,你是哪里来的呢?你有没有见到一只狐狸和一个小孩呢?”
归于我心里简直把赵正恨死了,嗷嗷地大骂起来,但是赵正听不懂,在驴子身上拍了一拍,悠悠地道:“我只不过刚睡了一会,他们怎么就离我而去了呢?”
说话之中,眼光忽然瞥见了地上的虎霸和老木两具尸体,赵正大惧而骇,道:“这里怎么有死人了?”又顺势一看房内,大床破裂成了碎块,连房顶都大大的烂了一个窟窿,在自己睡着时这里一定是发生了惊天动地的打斗,赵正想着,吓得连连后退,但这时脚碰着一物,低头一看,正是那装虾嫫的篮子,赵正拾起篮子揭开一看,虾嫫还好好的在这里,抚抚汗道:“惭愧惭愧,虾嫫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旋即心里一想,又道:“定是这两个死人来这里抢虾嫫,被狐狸施展神通弄死的。这里才这么一塌糊涂的。”可就想到狐狸和归于我怎么不见,又想到他们是不是遇害了,但环顾房内一圈,并未见到他们的尸体,赵正大惊道:“难道他们都落荒逃走了?”
想到此节,便急急拉了驴子前去追赶,但甫甫迈步,却觉得脚下沉重,迈之不动,低头一看,原来地上无端地生出了许多头发来,将他的脚踝缠住,是以无法动弹。
赵正心道“从来都没有听过从土里还能生出头发来的,真是怪事,我试着拽一拽,看是何物。”
当下腾出两手,上下抓住头发,便使劲拔了起来,那头发入手只觉滑腻异常,便如少女长发一般,赵正抓了几次,屡屡滑脱,竟然抓不牢固,他索性在两只手上都缠了几缠,一咬牙,那下部的头发撑撑地便从土中出来了,赵正再次用力,下面有一物破土而出,赵正因用力过猛,那物遽然现在眼前,竟是一个粉白娇嫩的死人头骨,赵正大骇放手,坐倒在地,想不到这里竟埋有死人,归于我见赵正的窘态,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但发出的声音还是嗷嗷的驴叫声。
赵正吓得心脏怦怦乱跳,坐倒之后顺势再次站起,但忽然觉得两手被什么东西缠住,竟然伸不过来,回头一看,竟还是头发,他方才不明所以,心中无畏,所以将头发一拔而出,此时受过惊吓,心中只有恐怖,竟不敢反抗,任由那些头发将自己双手缠住,而他还缓缓感觉到头发竟似有生命一般,缘着自己的胳膊向上爬来,而且腿脚之上亦是有头发缘缘爬上,赵正这次可吓得不轻,口齿一阵儿的大战,竟是连呼救的声音也无法喊出来了。
归于我见赵正这副孬样,心里暗暗好笑,心道:“弄死你这胆小鬼,叫你再折磨我。”
他怕头发再殃及自己,不住地上下踢着蹄子,要是有头发缠自己的话,也可突然发觉,迅速地逃开。
头发将赵正的手臂腿脚都缠了个结结实实,渐渐蔓延到赵正的胸腹之处,赵正吓得一时痴呆,连自己会喷火也忘了,一动不动地,任由头发在自己的身上肆无忌惮,他仿佛在等待着命运的最后公决。
待赵正反应过来要挣扎时,头发已将他的全身上下缠的密密麻麻如罗网一般了,而此时已无法挣扎的动了,头发依然在他身上蔓延,渐渐要到了他的脸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