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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正摇了摇头,害怕真的是人的天性吗?
他正想转身走回去的时候,那牧童却发觉没有什么危险,又从树林子里钻了出来,对着赵正的背影说:“你到底是人是鬼?”
他的声音明显也带了颤音,赵正回到头,见他牧童眼光盯着自己,虽然害怕,但眼睛里充满了凶恶的神色。
这么小的小孩子眼光都这么凶,赵正不禁恻然。
那牧童手里多了一块石头,声音定住了许多,说道:“你要是还敢吓我的话,我就不客气了。”
有意地将手中的石头掂了一掂,给赵正看。
他曾听说这里原来是一座大山,后来遭了天灾,山里的人都被烧死了,后来这里便有许多孤魂野鬼游荡,常常大白天的出来害人,所以他一向都不来这里放牛的,今天自己看书看的痴迷过了头,竟然被青牛带到了这个地方,说起来真的晦气,他本想一走了之,可不能丢了青牛啊,青牛是他的身家性命,丢了青牛,东家追究起来,可怎么交代,卖了自己都赔不起,他想起这些便拾了一块石头硬着头皮回来了。
赵正点点头说:“小哥,不要害怕,我是人。”
“你真的是人。”牧童还怀疑地问道。
“当然了。”赵正说道:“你等着,我回去给你拿点东西。”
赵正转身走了进去。
牧童半信半疑地站着。
不一会儿,赵正拿了一个豆沙馅的包子出来,递向牧童。
牧童眼睛转了转,满是狡黠,他以前听说过鬼勾引人方法往往就是用包子馒头一类的东西,他本想一口拒绝,拉起青牛逃走,但看到那包子,嘴里馋的什么似的,那些经验教训都抛到脑后去了。
心里想到:“是鬼又能怎样?他难道能把我吃了?”
壮着胆子走上前去,从赵正手里接过包子,大口地咬着吃了起来,包子咬开,甜滋滋的豆沙馅露了出来,美味异常。
牧童三口两口地吃着,边吃边说,“好了,我现在相信你是人了。”
他几口吃完,又问:“还有没有了,一个不解馋。”
赵正想不到这小牧童胆子这么胆大,点点头,又回去拿了两个包子递给牧童,牧童好像从来没吃饱过似的,又是大口吃了起来,转眼间,两个包子又塞进了肚子里,还好像意犹未尽的样子似的。
但他已不好意思张口再要,明亮的眼睛盯着赵正看了两眼,忽然扭头爬上青牛的背上,拍打着就走。
青牛似乎已吃饱了肚腹,这时开始听牧童的指挥,不过动作还是慢悠悠的。
牧童走出老远,忽然扭头,眼睛里闪过狡猾的光,说道:“我知道你是个鬼,人是不会平白无故给人吃东西的,你想拿几个烂包子收买我,没门,我要告诉所有人,这里有个鬼。”
说完了,畅快地笑了起来,加紧催促青牛赶路,好像怕赵正追来似的。
赵正愕然,现在的孩子怎么这样,不过他心里也并不怎么着恼,也许是这孩子太调皮的缘故吧。
以后赵正又经常见那牧童来这里放牛,不过赵正再没有搭理他。
牧童显然是认定赵正是人了,每次来了也不再害怕,有时还趴在树林子间的缝隙中向着浮寿岗里面东张西望,有时还拿着一本书摇头晃脑地念个不止,不过也听不出他念的是什么话语来。
赵正每日里也悠闲自在地,过着生活。
浮寿山岗中种的菜蔬尽够他一个人日用吃了。
又过了些日子,浮寿山中所存的盐巴吃完了,赵正在这里待的久了,反而不想出去一时半会了,又且浮寿岗中一切都还是草创,要是自己走开一时半会,被外人进来了,糟蹋一番,那也是不好的。
正愁闷之际,忽然想起常常来这里的那个小牧童。
第二日赵正便等待小牧童出现,招呼他近前来,说了让他帮自己去市镇买盐的事情,哪知赵正一说让他帮忙,还没说完自己的意思,小牧童立刻干干脆脆地回绝了两个字“没空”,等赵正说道:“这里还有十几文是给小哥买茶喝的。”
小牧童听到这句话,立刻眉开眼笑,说道:“虽然放牛很忙,但总是还有空暇的。”
接过钱,一溜烟地便跑去买盐了。
赵正真是哭笑不得,如今世风日下,连小小的孩子都这么往钱眼里钻了。
不一会儿,小牧童便提回来一大袋的盐,赵正掂掂那盐的重量,与自己给的钱相比,明显还是相差许多的,看来小牧童还吃了些回扣。
但是他什么也没说,自从浮寿山遭受大难,他的性情大变了许多,这要是在以前,他一定还要斤斤计较的,但现在却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兴致来,心里竟连一点点愠怒都没有,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以后,赵正也常常让小牧童相帮着买一些东西,比如调料、工具什么的,小牧童依然是一往如前地贪污许多,赵正也都不究不问,幸亏当时牛头妖给他留了一大堆的铜板,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赵正也知道那个牧童名字叫做归于我,以给新商镇里一家佃户放牛为生,赵正为这个小牧童有这样古怪的名字很是奇怪,但慢慢品味小牧童狂妄自大的性格,也就不怎么奇怪了,真是人穷志不穷。
这日晚间,一轮明月高悬,天上无半分的云彩,赵正守在师父师兄们的坟墓前,呆呆地坐着,一天的清光洒将下来,浮寿岗里分外的宁静,只有偶尔几声夜枭的叫声,才将这宁静打破,才让赵正无边无际的遐思暂时中断,又回转了现实中。
这段时间的一个人,也让他很能静下心来想想以前的事。
尤其是师父遇害时的一幕幕又在他眼前回晃起来,像历久不醒的梦魇一样,折磨着他。
他觉得有些冷了,往紧缩缩身子。
就在这时,赵正莫名其妙地下意识地感觉到身后有人,他也不知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只是忽然间这种感觉爬上了脊背,他有些害怕了,颤声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