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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细细地看了,心里琢磨了一会,时而皱一下眉,时而迷惑不解,打了一下刘寄奴的手,道:“师弟你这方子还行,你给我解一下吧。”
刘寄奴见师姐夸奖,很是高兴,忙忙仔仔细细地给她讲解起来:
“这位大哥脉搏躁动,当是身体里有什么气息涌动,不可抑止,至于那为何那般,我却也不知因何原因,他被气息窒住,所以现在虽然虽然不能言语,但料无大碍,我以青皮枳实两位药为君药,破气行滞,两药一寒一温,入脾胃肝胆心经,可疏通他胸内的烦闷,再以牵牛为佐药,辅助君药破气之功,最后以一味药桔梗为使药,行舟楫之功,载君药上行,一举而可使这位大哥体内气息趋于平和。”
白芷盯着他耐心地等他把药方解完,脸上忽而露出豁然而解得神色,待师弟解完,白芷拍手道:“师弟你真聪明,要师姐治的话,也不能开出这样严谨的方子来,尤其是这位使药用的还,师姐可想不出来。要是不用这味桔梗,药都向下走了,那就不能一剂便见效了。”
刘寄奴听得这些话很是高兴,又递了另一张药方,给师姐看。
这张是为无柄开的,只见上面写道:
伏龙肝三两
阿胶三两
艾叶三两
芍药三两
人参三两
附子三枚
白芷看了后,不由得啊的叫了一声,说道:“师弟,怎么都是以三为数,师姐这就不懂了?”
刘寄奴看他吃惊的样子,吐吐舌头,说道:“我也不知合适不合适,我细细讲解一下请师姐参详。”
白芷“嗯”了一声,眼睛仍是不离药方地细细看着。
刘寄奴指指无柄,说道:“这个人……”
他见无柄肿胀的怪样子,实在是叫不出大哥来,听师父揭露他们说是妖魔,但师父那张嘴见什么说什么,自己也不能十分相信,只能以这个人相称。
刘寄奴道:“我刚才查了他的脉象,脉象微弱,似有似无,说有吧脉搏好久都摸不到,说没有吧,微弱之中却含有旺盛的生机,这个只能以心意感应到。”
无柄听到这里,心里大惊,想不到这小娃娃连素来性子坚韧这一点都能从脉象里摸出来,继续听刘寄奴说道:“他相貌被毁容,无法查颜观色,但见他嘴角胸口有大量新鲜血迹,当断定他是受了大伤,失血失气太多之故,我这方子里大量补气血之药,再加三枚附子温肾阳,以回他将绝之阳。至于这都用三之数呢,我偷看师父丹房那书上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我这两个三味药,而且每味药皆用三之数,正是取三生万物之意,这个人五脏六腑都快要死掉了,只有用这药让他的全部生命机能都生发起来,用这药让他身上的万物再焕发出生机来,那才有的救。”
白芷听刘寄奴细细说完,惊讶的合不上了嘴,半晌才道:“师弟,这药方不分君臣佐使这如何用得?这三之数也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谁能知道这有没有效?要是出了什么差错……”
刘寄奴安慰她道:“师姐,放心,我心里有数,这个人反正也是活不了的,师父又不为他医治,咱们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成与不成,咱们谁都心里没底。”
白芷默默地点点头,想着要是药无效,这丑陋的人便不免死在这里,想起来便觉得身上寒冷,有些害怕,看着无柄臃肿的身体,又说道:“既然那样,你将这肿胀之疾也顺便治治。”她心里想着治好了肿胀,这个人死了也好受些,终于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
刘寄奴点点头,又看看无柄的症状,在那张纸上又加了几味药,白芷拿过来看时,他加的那几味药正是个五苓散的方子,乃是化气利水之剂,也不知道有没有效,又细细地看了几遍这个药方,思量了几思量,但除此以外,自己也想不出好的方子来了,默默了一会,拉着刘寄奴道:“咱们去熬药吧。”
刘寄奴见师姐认可了自己的药方,喜欢的像什么似的,跳蹦着和师姐去熬药了。
无柄神志清晰,却不愿说话,一直静静地看着两个小娃子走开,自己不由得叹了口气,那两个小娃子自己开得药却也自己不能断定有没有效用,看来自己的命是岌岌可危了。
自己躺着胡思乱想,想不多时,就听得两个小娃娃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过来了,他们扶起赵正来,先给他灌了药,又给自己灌来。
无柄心道:“死就死吧,没什么了不起。”
大张开嘴,咕噜噜地把灌来的药全部喝进了肚子,这药入口极苦,喝了之后,也没什么感觉,无柄向两个小娃娃点点头,以示谢意。
两个小娃娃静静地坐在一边,等待着药发挥效用。
又过了好一会,只听得赵正肚腹内一阵大响,接着他喉咙张开不自禁地吐出一口气,脱口而出道:“好闷。”
说出口后才知道自己胸口阻滞的气息被破开,能说话了,他还未来得及高兴,忽然觉得内急,一跳而起,便往厅门外跑,刚跑到半路,只觉得再也忍耐不住了,一股勃然之气扑地从他尾闾扑出,臭不可闻,白芷刘寄奴赶忙跑得远远的,捂鼻扇袖,赵正却顿时感到全身内外一阵轻松,如释重负,他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气。
转头全身上下看了一遍,见自己虽然受了公羊有命一番折磨却完好无损,不由大喜过望,向着两药童作揖道:“多谢两位小药童救治。”
两个小药童捂鼻不答,过了好长的时间,白芷才慢慢地伸开衣袖,扭一把刘寄奴道:“都怪你,干嘛用牵牛子。”
一把将刘寄奴捂鼻子的衣袖抓开,刘寄奴又再行捂上,两个小药童不理赵正,反而打闹玩耍起来了。
无柄初服药无甚感觉,过得一会,腹内便火烧火燎的大烫起来,只觉有烈火在胸腹间燃烧,不可抑止,饶是他性子坚韧,这时也忍不住打滚呻吟出声音来。
赵正大惊,赶忙奔过来相问。
两个小药童也是一惊,停止了打闹,手足无措地看着无柄痛苦地挣扎打滚,刘寄奴面色已白,呶呶地说道:“怎么会这样?不会啊。”
白芷见无柄模糊的脸上渐渐逼出红意来,身上也渐渐有水渗出来,想了一想,恍然醒悟,大声道:“坏了,咱们给他用的都是辛热助阳之药,而后面加的五苓散又是利水之药,熏蒸体内津液,咱们竟没有给他添一味滋阴之药,这药太过霸道了,他可不会被这药活活热死?”
刘寄奴听师姐一说,也恍然大悟,惶急之中景不知如何是好。
白芷又想了一想,道:“快,快去给他煎一副白虎汤来。”
刘寄奴一沉思,道:“白虎汤如何使得?他五脏阳气衰微,刚才那副药是回他阳气,现在一副白虎汤下去,他剩余的一点点阳气不就被扑灭了吗?”
白芷想想也是,一时脑中昏乱,竟不知如何是好。
刘寄奴静静心,道:“现在什么药都不可用了,咱们再等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