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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天就是元夕了,看这天候,不知能不能上路,说不定要在这穆家寨过年……那天你要吃点儿什么?”廖秋离看看无话,尴尬得很,绞尽脑汁挖了一句话出来问那位。还是问吃的,除了吃的找不出别的不尴尬的话来问了。
“……饺子吃几口就罢了,那东西有什么好吃的,亏得你们每年都又是剁馅儿又是和面的折腾……”说实话,萧将军对饺子就是爱不起来,他觉着这东西一包浮皮裹着一坨肉糜,吃到嘴里忒单调,哪有酱爆羊肚带劲!
“……你不是说丘八不挑拣的么?怎么又挑拣上饺子了?之前你来找我,给你下饺子吃你也囫囵吃了,没听你说不合适,这会子吃饱了喝足了,倒有得话说了!”
“我又没说不吃,只说这东西的口味奇怪罢了,甭管什么只要是你做的我就吃!”
挖苦他一句,他就又不挑拣了。
“正经说话,出门在外诸多不便,有什么做什么,你呢,也真只能有什么吃什么了。”
“特别想吃烤羊腿,整条嫩熟了,撒孜然、辣子,拿刀片着吃,再来两壶葡萄美酒,齐活了!”萧将军说得起劲,连烤羊腿都出来了,他见廖秋离听得入神,就悄默声地朝床内侧靠了一靠,靠的路途“遥远”,人又紧张,他的脚不小心蹭了廖秋离的脚一下,冻得他一凛,“你的脚怎么跟冰柱子似的?!”,可算是逮着机会了,他马上就扒拉开被子用手去攥他的脚,一攥才知道这人为何夜里难睡,北地苦寒,数九寒天里他是如何一夜夜熬过去的?
“不妨事儿,天暖和了就好了。”廖秋离躲他的手,尽量大而化之。
“别动!我就是给你暖暖,不做别的!”
丘八的劲儿大,不由分说把他一双脚抢过来窝自己怀里,“我抱着你的脚而已,又没从头到脚都抱着,你紧张个什么劲儿?!”
“不用这么麻烦,我灌个汤婆子放脚底下一会儿就暖和了……”廖秋离想把脚从萧煜怀里□□,拔不动,就告诉他不用他来,有汤婆子在这儿呢。
“行了,汤婆子到了半夜就凉了,远不如人管用!你睡你的,我给你捂暖了再睡。”
“……真不用。”廖秋离生性不爱麻烦旁人,即便是至亲他也甚少开口求相帮,都是自己对付就完了,再说了,冬日里脚寒凉又不是什么大事,犯不着这么一惊一乍的。
“我说你哪那么些废话!再说就抱整个的!”萧煜做惯了说一不二的丘八头子,对这类掏着心挖着肺还不知道领情的向来没有气量,说着说着就爆了,还威胁,还说到做到,他真的把他整个拖过来裹进自己怀里,一双火热的脚缠上一双冰凉的脚,硬要把热度渡过去。
“小梨子……打从十岁起我就有这么个愿望……希望能长成我爹那样的身量,当然,能比他还高就更好了……我想把你整个包进怀里,裹着你……那时候怕不够高,听人说饮牛乳能使人身量增高,还求我爹一天给弄一大罐来,水也不喝了,光喝这个……”
喝了两年多,成效还是有的,萧将军身量比他爹还要高,手脚长大,没白浪费那死贵的牛乳。而且还喝出了额外的成效——人白,北地胡尘这么酷烈的,都不见把他磨黑了或是磨糙了,脸相照样白净细腻,说是白面书生也没人不信,关键是一白遮百丑哇,何况萧将军一点儿也不丑。这么俊一个男人搂着另一个长相平平的男人说些甜腻的情话,被搂得动弹不得的那位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说可惜心思歪了,他一定不愿意听,两人这么藤缠树树缠藤的,一句话没说好后边走火了可就太糟糕了。
“那时候只是瞎想,没想过真能这么裹着你……你这脚凉的毛病还挺及时的,了了我多年的一桩夙愿。”萧将军越说越不像了,脚凉的毛病本就是气血不足或是气血凝滞的事儿,和及不及时什么相干!说的跟那位故意凉了脚好让他一偿夙愿似的!
“你身上熏的什么香,这么好闻……”
“……萧煜你再这么没完没了的说胡话我就到地上睡去!”廖秋离使劲掰他圈在他腰上的手,要从他怀里挣出去。
“……我这是实话实说,又犯着你哪门子的忌讳了?好,你不乐意听,我不说了,安心睡觉。”萧煜嘴巴老实了,手脚却还是囚着那位,不让他挣脱了去打什么地铺。
你不动我亦不动,就这么僵缠着定在了床上,身上的皮肉都是紧绷的,更睡不着了。静了一会儿,廖秋离又觉出不对劲来——有什么东西杵着他下边,热而且硬。他都而立之年了,对这物件不能不熟,也不能装作不知道为何这物件要在此时“起立”。然而这话要怎么说?骂这物件的主人臭不要脸的半夜里耍流氓?说实话,还真骂不着,因这物件晨起可能要起立,受了热可能要起立,受了刺激还是要起立,什么时候起立真说不好。你说他胡乱让这物件起立,他说心悦君兮,这东西自然而然它就起立了,不是他成心的。
“……我口渴,想下去倒杯水喝,你先松开手。”廖秋离无奈得很,只能撒谎说要喝水,先从这不尴不尬的境地当中解脱出去。
“庆之!”萧煜喊了廖秋离的字,这是少有的事,他们两人之间总是梨子来栗子去的,不叫名也不喊字,“给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我想了你那么些年了,这份恋慕可能是朵没果的花……今后的事不敢想,这时这刻,哪怕是施舍呢,就这么呆一会儿吧,别说话,别动。”
萧煜个性强硬又好面子,这几句话就是他求人时候的腔调了,听着硬*,但在他那儿就是软得不能再软的“没骨头话”,说完得咬牙发誓没有下回的那种。
廖秋离呢,当然知道这人茅坑石头一样的臭脾性,也知道这人此时此刻正在死忍活熬,反正惹也惹不起,躲也躲不开,搂抱一会儿,只要不出圈那就随他去。
毕竟是一路劳顿,中途又不曾停下休憩,到了定更时分也困得很了,两人缠抱一会儿,萧煜身上的暖渐渐渡到了廖秋离身上,关键是脚暖和了,连带着全身各处也跟着暖和,睡意袭扰,眼皮子沉重,本来还有许多顾虑的,到了要睡着的时候,脑子就成了一团浆糊,什么也不想理了。
窝在怀里的人从紧绷到松弛,用了多长时?半个时辰。萧煜见他总算肯在他怀里待一会儿了,心里难免有些小高兴,一高兴难免要想:这会不会是个转机呢?或许还不到一点指望都没有的时候?又想,陆弘景那货预备的药……说不定真能派上些意想不到的用场,比如说,咳,廖秋离一不小心吃错了“东西”,浑身燥热,忍不住要缠着他“解热”,两人顺势做下好事……
从这儿就可以看出,萧将军艳情话本没少看,话本里头就这么写的,逢到有贞洁烈女不好摆弄的,写书的一准让性烈的那位“误食”某些东西,烈女怕缠郎,烈女也怕“那啥药”哇,误食一次终身起效,有了那啥药推波助澜……最终总是要皆大欢喜的!
他八年多的丘八,除了行军打仗还算在行,谈情说爱可没有一点儿“垫底”的硬通货色,全是间接得来,要么是“前人”经验,要么是纸上谈兵的“艳情话本”。前人经验是八年来在军营里攒下的,大多来自老兵油子们闲极无聊的瞎侃,和瞎说八道差不多少。艳情话本么……依着萧将军死要面子的程度,这东西不像是他能倒腾来的,所以说还是从陆弘景那货那儿“缴获”的,那货去一趟市集,除了赌博用的赌具之外,就是收罗这些东西,一买买好几十本,什么枕头底下、席子底下、被褥底下,处处可以收藏,萧将军对他收藏的地方熟门熟路,来了就拿来了就拿,拿了人家的手还不短,还要冷着张俊脸无比正直地训斥一通,“行军打仗怎么能看这些书?!给你本兵法拿去读!”,他一出手就把人家几十本书拿走一大半,人家跳脚骂他他还不乐意,转天再过来一趟,把剩下的统统拿走,一本也不给留的!
萧将军日思夜想日盼夜盼,就盼那啥药某天发作了,好按照艳情话本说的那样顺理成章的“发展”下去,要“顺理成章”总不能臭着吧?总得要洗涮干净了才好办事吧?即便没条件大洗,起码的,一些部位它总该洗洗干净了吧?不然亮出来的时候一股异味……那多不好意思……
为了这个,心急如焚的萧将军每天都找地儿洗身,多冷都洗,也不怕洗伤风了,实在没条件他也要自己烧一小壶水躲到背静处去洗……
廖秋离问他你天天这么洗不怕作下病?!
萧将军肃着脸严肃认真地答道,不洗不行,不洗到时候临阵……
“临阵”之后他又惊觉差点儿说漏了嘴,忍着不说,光心里想:虽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但这种事可不能靠临阵,得靠平日里时时预备,还是得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