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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寂静,偶尔有风将树叶吹得飒飒作响,我凝神竖耳细听,几乎微不可察的脚步声快速在耳边掠过,我身子紧绷着,随时准备做出反击。
因着上次在天泽寺中吃的亏,又被腰伤累及做了几天废人,身上不带兵器留给我的教训惨痛至极,是以方才出门时,我顺手将平日里雕木的刻刀塞到袖子里,虽然是打算若有什么意外好歹可以帮忙防身,但也没指望它会起到什么作用,此刻我在明敌在暗,将刻刀紧紧捏在手中却是有底气了不少撄。
月色极浅,树林深处漆黑一片,这并不是一个打斗的好时候,却往往是打斗发生最多的一个时候,我双目辨不清远处,只能靠耳朵细听四周响动,有刀光凌空乍现,我听到黑暗中颜楚的声音含着惊恐传来:“救命!唔……”
我心中一紧,几乎是在瞬间便忍住腰痛强施轻功朝声音传来的地方飞去,却在这时,凌厉刀锋从头顶劈下,我机警的往后闪开,因兵器出现的突然,我躲闪时用力过大,此时被余力带着控制不住的往后连连退了几步,待我站定身子一看,眼前出现的两人皆是一身夜行服,脸上却并未蒙面,是三张陌生的男性面孔,手里各执一把弯刀,虽夜色浓重,但仍然不能将他们眼中的杀意掩盖掉半分。
我冷笑一声,直直望着他们道:“三位以多敌少,怕不是什么光明之举罢。”
我这句其实是句废话,他们既然好意思劫持颜楚,显然就没打算要保留什么光明,只是我看过那么多东陵先生的书,其中描写江湖恩怨时都有一个不变的规律,那便是凡是高手对决之前都要先说一句开场白,一来可以壮大自己的气势,二来更显得自己是个高手。我觉着自己方才那声冷笑拿捏得甚好,十分有气势,十分像高手,对我方才作出的这个开场白十分满意偿。
只是对面那三位显然就没有看过东陵先生的书,并未说什么开场白,对我的话也不作任何理会,扬起手中的弯刀便毫不客气的齐齐朝我涌来。
刻刀对弯刀,可以想象出这是一种怎样的悬殊,但我自打跟离落学了雕木这门技术后,出于一种好胜心理几乎日复一日废寝忘食的练习,这几日因腰伤活动受限,也时常将其当作了打发时间的饭后消遣项目之一,长久下来,虽然雕木的技术依然不怎么样,对刻刀的控制却当得上游刃有余四个字。
此时将它紧紧握在掌中,只露出最为锋利的刀尖部分,一开始对方并没有察觉我手中还有这等利器,我灵活的躲过他们接踵而至的攻击,身子轻盈的避开连连劈下的剑锋,应敌同时也保持双目明亮找机会突破,看准其中一人的手腕,然后眯起眼睛使出足够的力道准确划过---
“啊!”
被我划中手腕的黑衣人手中的弯刀应声而落,他急忙捂住自己顿时血流如注的伤口,面目狰狞的看我一眼,然后飞身闪到一旁消失在林间深处。
另外两人见况,愕然的对视一眼,纷纷戒备的往后迅速退开一步,这个时候本是我继续加大攻势的极佳机会,但由于方才那一招弧度过大,腰间的伤再次被牵动,伤口处传来的疼痛令我的呼吸有些急促,但为免他们发现我的这个弱点,依旧绷直腰板努力控制自己的气息,毫不相让的将他们紧紧盯着。
安静并没有维持很久,他们很快缓过神来,立刻再次执刀上前,且攻势比之前更猛,这一回对我有了防备,我想要再用刻刀伤到他们就难了许多,幸亏他们的身手并不是十分高强,一招一式靠的几乎都是蛮力,虽然力量足够,杀气骇人,但并没有太多技巧可言,这样的武功显然更适合用在金戈铁马的战场上。
虽然如此,但我以一敌二,所用武器又太过寒酸,加上腰间还在滴血的伤口,足足三个缺点,我要取胜的可能实在是小之又小,林中碎枝乱夜不断飘落,我的招式渐渐凌乱起来,对方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仿佛受到鼓舞一般齐齐加大攻势,两人合力朝我劈来,眼见着刀锋就要直入我的额间,那攻势快到我根本来不及闪躲之时,突然凭空飞来一杆长枪,耳边一阵短骤风声疾驰而过,头顶的两把弯刀便被那长枪瞬间挑起,弯刀即刻偏离了方向,长枪又飞快的转移到眼前两人的腰间,然后重重一击,听见两声痛叫齐响,高大的身影便落在我面前。
“宋离白……”
三个字出口,我气息凌乱,腰间顿时一软,正要承受不住的往后倒去,身上多出来一只有力的手,稳稳将我捞在怀中,他借着微弱的月光端详我一阵,皱眉道:“你脸色很不好。”
我稍显虚弱的咳了两声,艰难道:“死鬼,你抓住人家的伤口了……”
宋离白:“……”
急忙将手挪了挪位置,扶我站稳后才抽走自己的手,神色不自然的别过头去。
我们没有什么时间寒暄,那两个黑衣人很快卷土重来,宋离白将我拉到一旁,严肃道:“待着。”说罢便持枪迎上前去。
方才我看出那两人的招式是常年在战场上练出来的杀伐决断,宋离白更是统领三军的神武将军,能凭武力到今天这个地位,二十几年的军营也不是白待的,双方没有对抗太久,差距渐渐拉开,宋离白手中的一杆长枪使得炉火纯青,我想起上一次在尚书府藏宝阁中的意外敌对,他当时用剑的招式跟此时显然不是一个档次,若那时他用的是长枪,恐怕琉璃盏早已入他之手了。
那两人神色越加慌乱之时,手中的弯刀被宋离白的长枪挑住,壮硕的身子凌空而起,两个黑衣人的手被瞬间扭转,看到他们露出痛苦的表情,两把弯刀便不可阻挡的脱离他们的手,接连飞到空中,然后掉落到地上,那两人纷纷一脸惊慌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之时,长枪的尖头又在瞬间换了个方向,势不可挡的朝其中一人的喉咙刺去。
就在我瞪大眼睛看着长枪的尖头就要刺进那黑衣人的喉咙之时,突然听见夜空中响起几声肆意狂笑,一个人影踩着枝叶凌空飞来,伸手一把提起两个黑衣人的后衣襟往后一拽,宋离白的长枪便刺了个空。
那突然出现的人影落下地来,嘴边的笑意瞬间散去,语气冷冽得让人忍不住打寒战,厉声朝身侧低斥道:“几个废物。”
那两个黑衣人眼中的恐惧竟比方才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时还要更浓,几乎是跌撞着扑通一声跪下地去,慌然道:“主上!”
我满心好奇的走上前去看清那人,发现他一身黑袍加身,宽大的帽子将他的面容遮住看不清长相,但方才的声音和露出来的下半张脸上白了一半的胡须让我断定他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
从小师父谆谆教诲我们一定要尊老爱幼,这个时候自然也不能忘了他老人家的教导,于是和气道:“这位大伯,天色这么暗,你这把年纪晚上出门怕是会摔跤的。”
身旁的宋离白身子歪了歪,差点没站稳。
跪在地上的两个黑衣人立刻朝我抬起头来,怒道:“休要对主上不敬!”
那老头却笑出声来,伸手拦住欲起身的黑衣人,朝我道:“这个小姑娘倒是有意思,能伤到我的手下,想必身手不错,老夫不介意让她陪老夫练练。”
他说话时虽带着笑意,但话中并没有半点感情,甚至让人忍不住觉得阴森。
我还没有说什么,宋离白便上前一步冷道:“莫废话,把公主交出来。”
那老头冷笑一声:“公主?老夫手中并没有你们卫国的公主,而且据老夫所知,卫国似乎也没有任何一位公主。”
方才我猜测过他可能是凉国的人,但他的口音并不像是凉国人,使我一度否定自己的判断,而他话中称的是“你们卫国”,说明他也不是卫国人,我心中疑惑不已,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我直入主题的道:“别绕弯子了,你们到底把颜楚怎么样了?”
他冷然道:“老夫今晚并不想动手,但既然你们非要抢老夫的猎物,就别怪老夫不客气。”
看他就要动手,我凑近宋离白在他耳边低声道:“这个人身手很不一般,你当心些。”
宋离白看我一眼,没有说什么,便提枪上前主动发起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