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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忘记是哪个神棍忽悠的,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泰山压死的感觉,我没有体会过,大概要问孙猴子。
可是被轻飘飘的鸿毛砸死,你信吗?反正以前我不信。不久前发生了一件事儿,我用血的代价相信了,这……是真理!
我叫春光,名字那个风光无限,桃运连连,可惜至今还无一男朋友。
这个是有原因哒!
什么失恋逛街的,我得陪逛,顺便提包;失恋跳楼的,我的陪跳,顺便开导;失恋绝食的,我的陪吃,顺便陪睡……
睡觉我也有节操的,专门选择“性取向”正常一点儿的。
我可不希望走在大街上,冷不丁被人从身后插进一把冷刀子,然后为一女人嗝儿屁了。
当然,为男人嗝儿屁,更不值得。
那歌词怎么唱的?
爱就爱了,何必把自己弄得像笑话,算就算了,结果别管他,岁月不知道人间的多少忧伤,何不潇洒走一回!
我男人缘差,属于上了一年学,男同学都不会记得我名字的那种类型。
我女人缘强,许多小姐妹爱情来了,把我抛了,爱情没了,把我找了。
我的小姐们的爱情故事,基本上是昨天唱罢今天登场,我在那么多失败爱情的雾霾下,就算有那么点儿爱情萌生的小豆苗,也都吓得立即自己拿剪刀咔嚓掉了。
于是我在情感世界里游荡了这么些年,就混了一个“知心姐姐”的好名声。
秀珍说,“你那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
秀珍,挺有乡土风情的名字,我最铁的闺蜜。
刚认识她时,我看着作业本儿上的名字,心想这是个山沟沟来的豆芽菜妹。
结果刚一转身,她那一米八七高大海拔,真的是让我难以望其项背啊!
尤其是她练过十年的柔道,不说一般人,就是我们十班的所有男人,谁敢站出来?
身高是我们两人的硬伤。
反正每次打篮球的时候,我很想哭;每次买裤子的时候,她很想哭。
话说那天阳光出奇的好,通宵达旦的我一路过关斩将,连挑十座城池,终于打败BOSS得到了顶级戒指。
秀珍下完选修课来找我时,我正蒙头大睡。
她一把掀开我的被子,转头,言简意赅地问道:“游戏?”
宿舍里其他的女人都默默的点点头。
“起来!去练球!”她居高临下地发号施令。
我没办法!
打?正面交锋?这个问题从来就不是天枰能够衡量的数字。
一匹母狼再厉害,她能和大象掰腕子吗?大概人家一鼻子就让我回炉重造。
于是我迂回战术——拖字诀。
我睡眼惺忪的蠕动几下,眯缝儿着眼,半边微微浮肿的脸埋在枕头里,哼哼唧唧道:“能不能通融十分钟?”
秀珍居高临下,鄙夷的拉长眉毛,这是她要发怒的征兆。
我顿时宣告计策失败,只能四仰八叉,双手双脚齐齐高举投降。
“行!算你恨!”
我说着狠话,一分钟穿好运动服,两分钟洗脸刷牙顺便梳头发。
估计我这个起床标准都快赶上特种兵了。
秀珍不耐烦的走过来,一把抢过我的木梳,手脚利落的帮我整理完毕。
我抱着她的腰,嘴里还叼着半片儿燕麦饼干,嘿嘿诡笑:“秀珍,你还是考虑一下,嫁给我当小妾吧!你这个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老姑娘,也就在我这里才能发光发热。大不了一年以后我把你扶正……”
“滚!”她一把提着我的包包,连带着我的人一起踹出了宿舍。
秀珍带我去了操场,有两个大个子男生都已经在了,看到我们去,直接捡起书包就走。
我很嘚瑟的打了一个响指,嘿嘿……现在这个社会,女人个个赛汉子,谁说拳头光是男人的事情?
他们曾经是我两的手下败将,男人都要面子,不可能过后还来找我们打架找回场子,就算再次赢回去,也不是什么光鲜的事情。
学校最近要开什么运动会,鉴于大学生活的自由松散,去年我们全班居然没有一人参加运动会。
可想而知,被上领导狠狠批评的辅导员每日阴沉着脸,加上中年妇女没有喝静心口服液,我们这群怎么油炸也不再起个儿的老油条,也禁不住要抖一抖了。
今年辅导员直接每人一手纸令,还盖了她鲜红如血的人名章,意思我们每个人都必须选择一个项目参加。
装病?
省省吧!
辅导员已经放出话了,就算是躺在医院要断气的,也要在运动会当天拔床而起,提起十二分的精神蹦跶起来,额……参加拉拉队。
我运气还算不错,选到了羽毛球的项目。
在众人眼里,打羽毛球我不算拔尖儿,可是在我力所能及的运动范围内,这已经算是珠穆朗玛峰了。
我们两个刚练习了几个回合,我就大吵着腿抽筋儿,需要休息。
废话,她那力道,那球拍简直就像是古代大家小姐扇扇子,而我这边就要恶狗扑食般抢上去,才能勉强抵挡住球的冲势,不然我就得跑老远去找球。
等喝了两盒酸奶,秀珍直接一个球拍盖在我的脸上:“呆什么?继续!”
这个秀珍,体格儿不袖珍,做事儿倒是永远这么认真。
我真后悔很多天前叫她陪我练球,就她那执拗劲儿,估计不把我练残了,肯定不罢休。
当时的我就想着这球场上的青草啊,全部都很像柔软的席梦思,就那小暖风吹着,青草随意浮动一下,我就恨不得扎上去猛睡过去。
可是我不敢啊,只能冷不定的抽了抽鼻子,脑中混沌中,嘟囔道:“满脑子都是飞机!”我很眩晕啊!
她也说冷笑话:“什么飞机?地上只有割草机。”熟知我懒性犯了。
我怒视她:“你不拆穿我你会长肉?会长痘?”
秀珍难得的露出笑脸:“不长个儿!”
我顿时感到这个世界很疯狂!
明明有的姑娘瘦得跟牙签儿似的,吃饭时还数着标准的三十八粒,生怕多进一粒米就长二两肉。
明明有的小伙子长得可毁三观了,自拍不停并且发到我的微信群,害我半夜老以为丧尸上门儿再憋屈也不敢去厕所。是小腹憋屈!
她这样的海拔还期望着长个儿?这让我们这些有理想的人情何以堪?
大概又练了十来局,我早就开始双腿发颤,脖子发酸,我只好瘫软在地上挺尸,望着蓝得纯净的天空,打趣儿道:“多么罗曼蒂克的周六,你不去陪‘长颈鹿’,干嘛非和我过不去啊!”
长颈鹿是她男朋友的名字,那小子肩膀比秀珍矮,可是人家孩子脖子争气啊,那个长度,估计有我的两倍。
我曾经悄悄去找他讨要秘方,问他是不是绝味鸭脖啃多了,吃什么补什么。
结果“长颈鹿”俯视着我,有种腥腥相惜的坏感,他说他是考试考多了,正巧前面的同学全部都是优等生。脖子不长,怎么来一个一览众卷抄?
多亏了他那剽窃试卷拉长的脖子,这才在整体海拔上超出秀珍豌豆那么高一点点。
秀珍是一个外冷内热、埋头实干的人,也不接我的话茬,走过来只是旋开瓶盖儿喝了一口矿泉水儿,就又返回了球网的对面。
过一会儿,只听她顺着风吼道:“春光!接球!”
我立即一个鲤鱼跃身,弹跳而起,操起球怕就又是满血复活的春光。。
可是秀珍啊!你到底让我接哪个球啊?
只见高空中朝我飞来的起先是一个球,不用想,那是羽毛球。
等我的球拍迎上去的时候,掉下来的却是两散弹,羽毛球后面还坠着一个16磅的铅球。
妹妹!打个羽毛球而已嘛!
干嘛用上了一箭多星的航天科技啊!
想而可知,物理老师早就告诉了我们,物体投出去的时候,除了有动能,还有重力势能。
于是,双能之下,双球之重,我就算再能耐,也只能倒下!而且还很悲催的砸进了泥儿里。
这下好了,我终于化成了一摊春泥,好好护草了。
失去意识前,我就只听到秀珍打从我认识她以来,最惊天地泣鬼神的怒嚎:“我杀你你们这对王八蛋!”
别误会!王八蛋绝对不是我,是匆匆跑来的裸臂男生。
阿门!
安息吧!
可惜老天并没有给我安息的机会,醒来的时候,我那悲催的运气还在进行。我都怀疑是不是鬼上身了。
如今的我啊,感觉就像是睡了一觉,而且还把噩梦带回了现实。
我傻眼儿半天,这手不是手,脚不是脚,全身还有斑点毛……
我有些懵然不知的环视四周,这儿好像是一间装修得很有古风田园风格的厨房。
就连那烧饭的灶台,我隐约记得小时候去姥爷家见过,用泥土垒砌的,上面一口大铁锅,估计当洗澡盆都可以。
灶台旁边有一处青石板的大水缸。
我瞪着黑漆漆的豌豆眼,虚弱的跳上了那石台,俯身望下去,大半缸清幽幽的水中,映照出蓝汪汪的天。
原来这个厨房还是露天的,黑漆漆的屋顶上老大一个洞。
我很渴啊,谁知道是不是刚从撒哈拉逃难出来,反正嗓子都要冒烟儿了。
等我伸出双手,不是,是双爪,朝水面捧去的时候,平静的水中立马出现了很多个破碎的影子。
顿时,我的心就像是石化般掉下去,我甚至能幻听到“咕咚”的砸水声。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