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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姨娘似是觉得好笑，抓着叶国公的胳膊柔声道。
“老爷，妾身根本就不知道刘嬷嬷做的什么事，也不知道她买了个孩子……”
就在刚才秋姨娘和杜姨娘言语盘旋的时候，刘嬷嬷已经临时想好了说辞。
她打断了秋姨娘的话，不无坦荡地承认道。
“老夫人、老爷，事到如今，为了姨娘的清白，老奴什么都交代了。
没错，老奴确实向他们买了个孩子。
但老奴之所以会买孩子，纯粹是想要自己养着防老的。”
叶若菀眨了眨眼，疑惑不解地问道。
“可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养孩子？”
刘嬷嬷故作伤心，装模做样地揉了揉眼睛。
“回四小姐的话，老奴打小入宫，孤苦伶仃惯了。
但是看到姨娘怀上孩子后，老奴深受感动，也想要个孩子作陪。
都是因为老奴的心血来潮，才会让杜姨娘误会。”
刘嬷嬷的反应如此快，是杜姨娘所没有料到的。
秋姨娘暗自得意。
杜氏想要借买孩子的事大做文章，根本就是自作聪明。
叶卿颜淡然一笑，发觉这场戏远比她所料的还要精彩。
老嬷嬷买个孩子养老，这个理由倒是说得过去。
但至于信还是不信，大家心里都有各自的想法。
卖孩子的夫妇一定不知道刘嬷嬷买孩子做什么用途，所以只能证明刘嬷嬷买了孩子，而不能证明其他的什么。
因此，杜姨娘仅凭这一点就想要斗倒秋姨娘，还差点儿火候。
秋姨娘故作体恤下人的模样，挽着叶国公的胳膊道。
“老爷，刘嬷嬷年纪大了，让她买个孩子养在身边也无可非议。
可是某人竟然派人跟踪我院子里的人，弄得妾身心慌呢。
今天是刘嬷嬷被跟踪，明天指不定就是妾身回娘家被跟踪……妾身是不打紧，就怕起父亲知道了，还以为是老爷你质疑妾身不规矩呢。
还有啊，若是某人真的胆大妄为，日后派人跟踪老爷，岂非僭越么？”
杜姨娘气得浑身颤抖。
秋云果然是能说会道。
首先装出一副慈主的模样，然后又把自己弄成了受害者。
紧接着就摆出她的父亲秋尚书，以此向老爷施压。
最后，还给那个“某人”盖上了个僭越的罪名。
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听得出，秋姨娘口中的“某人”，指的就是杜姨娘。
派人跟踪刘嬷嬷的是杜姨娘，将这卖孩子的夫妇喊来国公府对质的，也还是杜姨娘。
今日之后，秋姨娘和杜姨娘的仇就此结下了。
苏姨娘见风使舵，赶紧站队。
“老爷，妾身也觉得杜姨娘这事儿做的不厚道。
她无凭无据的，就说这孩子不是秋姨娘所生，也太没道理了。
好好的喜事儿，被弄得如此糟心，妾身都替小少爷伤心呢。”
看到苏姨娘这等不及要讨好秋姨娘的模样，叶卿颜心中冷笑。
沉不住气的人，注定干不了大事。
现在就认定杜姨娘输，未免太过武断。
虽然她前世和杜姨娘的交集不多，但也多少知道杜姨娘的性子。
一个忍了十几年的女人，营造出不争不抢的假象，是不会自己撕掉伪面的。
杜姨娘等这个机会有多久，她比谁都了解。
一刀致命的机会不多，杜姨娘若没有十成的把握，会接着忍下去。
她既然选择出手，必定见血方收。
梅苑的气氛非常压抑。
老夫人知道事情不简单，却又不好插手。
她完全可以直接说出自己的怀疑。
但若到最后真的冤枉了秋云，就怕秋尚书那边不好交代。
女子十月怀胎，竟被夫家质疑清白，这口气，任谁都咽不下去。
更不要说秋尚书本就是个重门风的。
叶国公倒也没有想那么多。
他只要有自己的儿子就好。
秋云所坏的胎，他是亲手摸过的。
那圆滚滚的肚子总不能作假吧。
还有，如果是假怀孕，大夫也总不可能查不出来。
这种事，想要瞒天过海，涉及的人太多了。
叶若菀狠狠地盯着秋姨娘，看到她那得意的样子，恨意丛生。
秋姨娘就是个毒蝎子。
她做了那么多坏事，都被她蒙混过去。
之前明明是她给老夫人下的毒，到最后却让姨娘做了替死鬼。
她把姨娘陷害进暗牢不说，还将姨娘折磨至死。
这个仇，必须报！
“滴血验亲。”
短短四个字，打破了这怪异的气氛。
声音天真，透着几分蠢钝，不是别人，正是大小姐叶卿颜。
杜姨娘微微发愣，望着叶卿颜的方向。
滴血验亲是个好法子，她也有此打算。
但是现在这情况，由她来说，反倒会适得其反。
杜姨娘装着没听清的模样，身体微微前倾着问。
“大小姐，你方才说什么？什么验亲？”
“是滴血验亲啊，杜姨娘。”
叶卿颜从黑黢黢的角落里走了出来，面纱被夜风吹拂起来。
“父亲，女儿是绝对相信秋姨娘的。
但是女儿又觉得，让秋姨娘蒙受不白之冤实在不好。
既然杜姨娘怀疑弟弟是秋姨娘从外抱来的，那么滴血验亲，就能证明秋姨娘的清白。
这样也省的以后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了。”
说话间，她那亮闪闪的眸子忽闪忽闪，宛若做了深思熟虑。
目前的情况，谁都希望有滴血验亲这个环节。
老夫人和叶国公本就心存疑虑。
而杜姨娘，她一开始是想要证明秋姨娘假怀孕。
既然现在这条路不通，那就直接证明这孩子不是老爷的。
如此一来，同样能够达成目的。
即便是秋姨娘，也不抵触滴血验亲。
这孩子是从云霜那儿抱来的，绝对是老爷的孩子。
别说滴血验亲，刮骨验亲都不怕。
叶卿颜说完这番话后，几乎没人会反对。
除了秋姨娘。
秋姨娘虽然心里得意，嘲笑着杜姨娘蠢，面上却故作不愿。
“老爷，滴血验亲，以后孩子长大了，会被人笑话的。
您难道真的不相信妾身吗？”
叶国公又开始犹豫起来。
确实，一个孩子刚出生就被滴血验亲，日后指不定会遭人诟病。
人言可畏。
若真是他的儿子，那可就太委屈了。
叶卿颜尤其认真地劝说道。
“父亲，我觉得，如果今天不证明弟弟是您的孩子，难免会有风言风语。
到时候才是真的会被人笑话呢。
不止弟弟会被人笑话，您也会被人笑话的。
他们会说您白白帮人养了几年儿子呢……”
“住口！”叶国公瞬间奓毛，面色仿佛要龟裂一般。
他叶震南，岂有帮别人养儿子的道理。
“验！马上验！”
叶卿颜垂下眼眸，深藏冷然笑意。
她这个父亲，到了关键时刻就开始寡断。
不给他点刺激，他是下不了决心的。
退一步说，现在发现儿子不是自己的，要比几年后、几十年后发现要好些。
现在发现，至少还能够瞒天过海，说这孩子夭折了。
以后发现，这冤大头的帽子就得戴一辈子。
两者权衡之下，聪明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秋姨娘并未多加阻拦。
她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表情镇定自信。
还好她早有防备——不管云霜所生是男是女都抱来。
现在还真弄出滴血验亲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