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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吧,不过,我仍然要去。”张残没有大声嚷嚷,也没有什么义愤填膺,却用这种很平淡的语气,表现出了自己非去不可的信念。
谢国安竖了一下眉毛,转而又舒展了开来。
不过张残却很清楚,这是谢国安动怒的前兆。
“就算你现在去高丽,能做什么?如你所说,完颜伤生死未卜,甚至还身负重伤,难道
凭你一个人的力量,你能把他带回金国?你敌得过整个高丽吗?”
随后谢国安又拍了一下张残的肩膀,如此亲昵的动作,在素来严肃的谢国安身上,是很
少有的:“你的做法,只是莽夫的冲动,体现不出你对朋友之义或者对兄弟之情的尊重。”
“而且,就算你把完颜伤救回来,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可能会带来什么后果?”
“后果?我不认为金轩麟刚刚称王,在阵脚没站稳的情况下,就敢随意出兵,犯我中华。”张残答道。
谢国安摇了摇头:“这只是其一!其二,会不会惹出阴阳仙师?”
张残听了不由就是一愣,随即他便思索起来,然后越想越觉得谢国安说得有道理。
约半年前,孤狼赵长风把真龙之血从高丽给偷了出来的时候,就惹得一大伙高丽的高手
踏足中原。到了最后,赵长风算得上被金轩麟所杀,虽然真龙之血没有被重新带回高丽,但是高丽人也趾高气昂了一把,所以,这件事情也算是有了一个解决。
倘若现在,完颜伤在刺杀高丽皇室之后,还能安然无恙的从高丽脱身,这更是让高丽整
个国民,都感到屈辱和不光彩的事情。
要知道高丽的皇室,可以说得上是高丽国家的门面了。而纵然真龙之血是异宝,但那毕竟代表不了高丽。
就像聂禁杀了完颜清扬一样,虽说这里面还有别的隐情,但是聂禁这么响亮的给了金国
一个“耳光”,不是也惹出了久不问世事的金剑先生吗?
那么,就算张残真的能把完颜伤带回来,阴阳仙师的态度究竟是什么,谁也不敢保证。
好吧,张残承认,在圣山上的那个老妪,她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一个甲子前击败过阴
阳仙师的“白族少女”。但是,这绝不代表这个老妪,到现在仍然有击败阴阳仙师的可
能。
当然,张残也不是在否认这老妪的实力,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罢了。
就像慕容鹰,他当时也曾经打得张残满地找牙,那么现在呢?别说其容鹰了,就算加上
他兄长慕容飞,张残也自信能三两下就把这哥俩送去见间王。
因此,过去的就是过去的,大肆宣扬一个人过往的败绩,根本不能否定一个人今时今日
的成功和伟大。
因为阴阳仙师,仍然是当世上,最为令人敬仰的三大宗师之一,甚至是为首。
谢国安放缓了语气,轻声道:“阴阳仙师早已是九五之人,或许不久将会辞世。因此,我们实在没必要在他弥留之际,触怒这么一个可以覆雨翻云的强大敌人。”
谢国安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不过张残仍然有他自己的坚持。最后,张残看了看徐凯,又
看了看小师妹,可惜,这两个人,没有一个对自己表现出了支持。
不得不说,张残觉得有些失望,不过他却不会生出任何的怨念。因为谢国安等人,除了
在担忧自己孤身前往异邦,可能会遭遇什么不测,同时,他们也是在为了尽可能的在减
免中原的动乱。
只是,他们不懂张残和完颜伤之间的深厚关系罢了。
于是张残笑了笑:“嗯,那我听大师兄的,此事从长计议。”
当然,他心里自然是下定了决心:一旦找到机会,立马开溜。
他知道,现在的完颜伤,痛失索琳,又四面楚歌,正处于崩溃与绝望的边缘,尤其需要
张残的帮助。如果这个时候张残置完颜伤不理,那他真的和畜生没什么区别了。
传天不是也说了么?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该去希望敌人会孱弱,只有尽可能的壮大自己,才会在风云变幻之际,宠辱不惊。
不然的话,就像现在这样,只是一个阴阳仙师的名号放在这里,就足够让人畏手畏脚。
那倘若有天,阴阳仙师真的本尊驾临,那么所有的中原武林人士,是不是都该没有任
何尊严,去乖乖的引颈待戮?
没道理的事情!
“那边有人过来了。”张残看着一个方向,“哦,这步伐的频率,似乎是他莫。”
徐凯动容道:“五师兄在我们之前,能够听到有人过来,这已经令人昨舌。居然还能从
步伐的频率,听出这人究竟是谁,真是了不起!”
张残微笑道:“泰山派的法循序渐进,厚积浦发,越是到了后期,越是显得精湛和深厚。徐老弟只要不骄不躁,日积月累,那么总有一天,也会轻而易举的做到这些。”
刚才徐凯连着几次都叫张残“五师兄”,已经惹得那个杜师妹连瞅了徐凯好几眼,所以
张残便故意把“徐老弟”三个字加重了一点,以提示徐凯。
徐凯挑了一下眉,示意自己知道了,谢国安也恰到好处的问道:“除了他莫,还有别的人么?”
“没有!”
谢国安稍作思考,便答道:“他莫孤身一人来苗族这边,或许和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不妨与他一见。
白族遗老全部“凭空消失”,张残等人能猜到这可能是苗族所为,白族的人自然也会生出同样的怀疑。而白族的年轻一代以他莫武功最高,兼且他莫又是族长的长孙,不论是责任还是道义,他莫都义不容辞。
张残见了诸人一致赞同,忍不住提醒道:“那我们只能希望,他莫是站在白族这一边的。”
那社师妹当即就冷笑了一声,不屑地看了张残一眼:“他莫是白族族长的长孙,未来的白族族长,他有什么理由不站在白族这一边?难不成他莫是来和苗族勾结的?他莫还能像有的人那样,却把犯我同胞的贼寇视作手足?呵呵!”
这杜师妹自然是在指桑骂槐,讽刺张残去准备帮助完颜伤的行径。
“嗯,您是对的。”张残仍是这么不冷不热的一句,堵住了那什么杜师妹的嘴,再次把她一肚子的话,都给憋了回去。
事实上想终止争吵本来就很简单,对方一顿劈头盖脸的谩骂,你只要像张残这样,随随
便便顺着他说两句,一次两次,三次五次,反正多来几次,到最后他自己都会觉得继续
下去一点意思也没有。
除非,你遇见了百年难遇的那种不出世的奇才,骂街一天不带喘气和喝水的。
“诸位兄台好!”
张残等人既然没有回避,他莫自然也就迎了上来:“我听桑彩说,诸位还有要事处理,已经动身折返中原了哩!谁能想竟然在此地又能与诸位重逢!”
谢国安抱了抱拳,认真地说:“五岳剑派,同气连枝。桑师妹有困难,难于开口,我等
却绝不可能置身事外。”
他莫欣然点头:“原来是这样!狡诈多变的中原人,竟然也有如此仗义的一面!”
这人会不会说话?张残和徐凯不由就是互视了一眼。
谢国安像是没有听到一样,问道:“他兄这身装扮来此,是否也有什么打算?”
白族几乎人人衣着华彩,而现在他莫却是身着一袭黑色,如此反常,十有八九是为了待
会夜慕降临后,这身装束会成为最佳的掩护色。
他莫也没有否认,笑着说:“后山山腰之中,苗人曾秘密修筑了一座牢狱,这座牢狱的存在,也只是少数的苗人才有资格知道。所以在下想来这里,先探探运气。”
张残下意识地就问:“既然是秘密修筑,他兄是怎么知道的?”
他莫先是莞尔,随即露出了一个有趣的表情:“几年前,有个身份不低的苗族姑娘偷偷
带我去的,在那里,我和她度过了几天很美好的时光。”
张残不由就笑了出来,而现在发笑,就显得有些露骨,谢国安自然又瞪了张残一眼。
“如果在下的同胞真的被关在那里,诸位可愿意助他某一臂之力?”
谢国安想都不想的点头:“不然我们为何会在这里!”
夜幕也马上降临,今晚也恰好阴云密布,不见星月,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等待着的途中,他莫看了看天,轻声道:“明天又是大雨天了!”
张残也点了点头:“还会伴以大风。”
他莫双目一亮:“张兄竟然也懂得此道?”
张残笑着说:“张某也是跟一位很有经验的前辈学到的,不过张某只是学到了他的皮毛。”
行军打仗,少不了观天这门学问。当时襄阳城的军营中,有个叫李拐子的,手脚粗鄙,
但是却有一手观天的好本领。基本上,李拐子拿着醉眼瞄一眼夜空之后,说道明天几时
起风、几时落雨、几时风停、几时云散、几时日出等等等等,好像从来没有出过差池。
反正张残就是觉得,李拐子的水平,比之大宋皇言里的那些什么司天监,高出了不只一
个档次。
可惜,襄阳域破的时候,也殉城了。
现在想想,张残觉得当时李拐子在传授给自己这门绝活的时候,自己却一心只想往青楼
里跑,好像有些不应该。
“那名前辈一定也是一个了不起的高人!”他莫赞道。
张残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要知道,普通人也有他的伟大。
“那牢狱有多大?”谢国安远远的望着后山的山腰,问向他莫。
他莫摇了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
“当时的我,哪还有心情去探视别的?”
没等诸人发问,他莫便笑着解释道。
这自然在说他和那个苗族姑娘,那几天过得确实是很荒唐了。
白族和汉族显然文化上是存在差异的,像他莫刚才这句话,在汉人的礼节里,至少绝对不会当着女子的面去说出来的。
小师妹别看已经嫁人了,还是脸嫩,只能啐了一口,表示不满。
“诸位若是没有异议的话,不妨在这里等看,让我和他兄先去打探一趟。”谢国安虽然已经算是这个“团伙”的领袖,但是他说话还是很客气很委婉。
张残有些不解地道:“要不,让张某和他兄去打探一趟吧!毕竟,偷鸡摸狗溜门撬锁这门行当,张某似乎更加在行。”
这一伙人当中,张残的武功明显是高出所有人一个档次的,有他和他莫相伴,怎么着也
比谢国安更加靠谱一点。
而张残这么说,其实也是很委婉的向谢国安阐明这个事实。
但是那杜师妹却嗤之以鼻:“君子坦荡荡,又岂会把这些作为自己吹嘘的资本!只有无能之辈,才会显摆不齿的行径,甚至反以为荣!
张残本想再来一句“您是对的”,他莫却笑看说:“人的生存环境不同,造就了人的处事方法也互不相同。想来姑娘或许没有经历过什么真正的苦难吧?因为真的到了一文钱难倒七尺汉的时候,大部分会选择生存,生存,也明显要比坦荡荡更为重要。”
不得不说,他莫这一句话,让张残顿时对他大生好感。
不吃嗟来之食的人,已经作古。
或许当时吃了嗟来之食,那作古之人仍然是个不足一提的乞丐,毫无奇特之处。但是,
这并不代表他人,就可以鄙夷这种行径的。
除非也到了那一步,否则的话,根本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去站在不对等的立场上,反而
对另一个人的行为,品头论足。
因此张残话到嘴边,也咽了回去,转而笑道:“杜姑娘自然是一个很高尚的人了。”
“你!”看着杜师妹杏目圆睁,张残却低低一笑,转而就要和他莫一起出发。谢国安却伸手拉住了张残,郑重地说:“打探之后,速速回来,一切一切,我们从长计议!”
张残这才知道,谢国安之所以一开始没有提议张残和他莫一起前行,是在担心他们二人
会在浮躁之下,擅自行动。
张残笑着点了点头:“大师兄放心吧!张某有分寸的!”
他莫的身手同样不凡,和张残并肩而行,转眼间就来到山腰处。
张残眯着眼睛,望着百步之外,一个黑漆漆的山洞洞口,低声道:“这里的戒备,并不森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