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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最是火爆的董家酒楼,今天却摆出了休市的告牌。
毫不夸张的说,仅仅休市一天,董家酒楼或许就损失了近百两的银子。
不过,这个损失,有人会以数倍的回报送给酒楼掌柜,这个人,正是今日的主角,齐老爷子。
酒楼内,包括张残,一共有一十七人。除此之外,偌大的场地里,再无他人。
所以,这是一个看似有些清冷的聚会,不过张残相信,绝大部分的普通人,都会削尖了脑袋往这里钻。因为这里代表了权势,寻常人哪怕奋斗几辈子,若无过人的能力或者难得的机遇,恐怕也难以参加到其中。
毫无意外的,齐老爷子当选了这一届的首脑,张残也分明的看到周处长出了一口气。
最近一段时间里,周处承受的压力确实太大了。
再回到书里,诸人共同祝贺齐老爷子之后,威虎帮的王归笑着说:“齐老上任,肯定能给咱们大同府一个新的气象。”
这话说的,别说是周处了,张残都觉得有点过分。
因为王归说“新气象”,那岂不就代表着周长鹤在世时,净做了一些死气沉沉的旧气象了!
只是拍马屁的话,谁都可以理解的,毕竟要想在这个世界上左右逢源占得一席之位,说一些违心话做一些违心事是很正常的。但是一定要注意措辞,像王归所言,那就是把周长鹤过往的成绩,全都彻底否认了。
而周长鹤前两天才刚刚下葬。
周处皱了一下眉,却也没有多说,反而把勉强的笑容挂在了脸上,和旁人一起点头称善。
“其实,这都多久了,怕有十年了吧?”王归叹了一口气。
“什么有十年了?”张残讶然问道。
王归笑了笑,一副大家都清楚的样子:“贤侄何必故意装糊涂?这么久以来,万利商会一直占据着最繁华、最有优势的店铺,每天的收入,岂止用日进斗金可以形容?”
张残笑了笑,并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接着说下去。”
王归如何听不出张残话音里的嘲讽,但是他倒是老神在在,反而彻底靠着身后的太师椅,袒胸露背。张残见那白花花的肥肉,断定里面除了恶臭的脂肪,肯定也填满了无耻的奸诈。
“风水轮流转嘛!贤侄一家子,是不是也该把这些美味,给我们这些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人尝尝?”
张残做了个吃惊的表情:“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您老就是饿死了,肯定也比我的分量多出个五六倍。”
周处也气之不过,低声道:“夸张了!最多四倍。”
张残打了个哈哈,王归却笑着说:“要不这样,我们请齐老说句公道话如何?”
张残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周处却率先点头道:“齐老爷子一句话,晚辈焉能不从?”
齐老爷子捋了捋胡须,慢条斯理地说:“王帮主言之有理……”
这一句话,周处心神为之一荡,甚至影响到了他自身的内力,以至于手上气力不稳,啪地一声,捏碎了酒杯。
齐老爷子像是没有看到一样,笑着说:“确实是风水轮流转嘛!万利商会占得大头这么久了,也是时候该为别的兄弟们考虑一下了。贤侄意下如何呢?”
周处愣了好久,偏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张残却是在暗地里飞速的思考:前几天去拜访齐老爷子的时候,他对于万利商会的关心好像并不是装出来的。但是这才几天,怎么态度转变的这么快?
权力和金钱能够腐蚀人,但是应该不可能在这短短的时候,就能把齐老爷子污浊得翻脸不认人,所以这中间,肯定有鬼!
王归此时哈哈一笑,洋洋得意的极为惹人讨厌,他朝着周处赞许地说:“周公子深明大义,忍痛割爱,我等感激不尽。”
周处刚才话说得太满,而且他才是万利商会的第一继任人。所以除非周处学会张残的厚脸皮和出尔反尔,丢掉过去所有的绝佳名声,否则的话,此事再不可更改。而一旁的张残,就算这个时候胡搅蛮缠,最终也只是个闹剧,也绝对不能对这已经板上钉钉的事实,做出更改。
毕竟,张残只是万利商会的第二继承人。
“那么,贤侄明天就讲这些店铺腾让出来如何?”齐老爷子和颜悦色的问。
周处慢慢回过神来,有些可笑的茫然,喃喃地道:“我们昨天刚和那些商铺交过租金……”
齐老爷子笑着说:“相信以贤侄的能力,一定能够克服这些困难的……”
张残砰地拍了一下桌子,豁然而起,这一刻,张残真的是完全不讲任何规则了:“齐老爷子收了我们的财物,就是这么帮我们的吗?”
哪知齐老爷子冷笑了一声:“两位贤侄真的以为老朽是可以用金银这等俗物收买的?诸位现在赶回家看看,便知道老朽已经将所有东西原封不动的完璧归赵了!”
周处却拉了张残一把,惨然道:“晚辈现在就去处理将店铺让出之事,先行告退了!”
走出董家酒楼,张残似乎还能隐隐听见一群人胜利般的哄笑声。
回到万利商会,周处的脸上真的阴郁得可以拧出水来,张残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相对无言了良久,周处才喝了一口水,涩然道:“怎么会这样?”
张残动了动嘴,最终也是颓然道:“这次我们确实是输了。但是我们人不能倒,便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韩姑娘来了。”小厮看着张残和周处两个人都没有好脸色,小心翼翼的禀报。
张残点了点头:“请她进来。”
等见了韩芷柔,张残劈头就问:“刚才韩姑娘也不相助一把?”
韩芷柔像是来到自己家里一样,嘴角挂着微笑:“周兄好像还没缓过来似得。”
她没有回答张残,张残其实也知道,就算她刚才出声援助,根本也是无济于事。于是张残无奈的扫了周处一眼后,回答道:“看他的样子,没有个十天八天的,休想恢复斗志。”
韩芷柔摇了摇头,嘴角闪过一丝不屑:“承受力太弱了!”
周处慢慢的抬起头,苦笑了一声:“或许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今天,所以这份失望才觉得尤其遗憾。”
韩芷柔咯咯一笑,指着张残说道:“那周公子要是知道你我也是谋算他的人,会不会承受不了这个打击喷血而死呢?”
周处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种玩笑,还是别开了。周某现在真的没有心情!”
韩芷柔又是咯咯一笑:“玩笑?令尊令弟在杀害拓跋俊然的时候,芷柔每天想的,就是如何将你们万利商会斩尽杀绝!”
周处打了个激灵,忍不住望向了一张如此漂亮的面庞,却因仇恨而变得扭曲和丑陋:“韩姑娘……”
呛啷一声,韩芷柔拔出短匕,那口珍珠贝齿更是显得格外阴寒:“今天过后,江湖之上再无万利商会和周家!”
张残忽地一把抓住了韩芷柔的胳膊,韩芷柔瞅着张残,俏丽的脸上面无表情的说:“张兄现在要打退堂鼓的话,滚远一点,别怪芷柔没有警告你!”
“张兄……”周处睁大了双眼,死死的看着张残。
老实说,张残现在真的不知道心里是怎样的想法。
他恨万利商会,尤其恨周心乐和周长鹤。
在混进万利商会之后,张残也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把万利商会的人彻底斩尽杀绝,老幼不留!然而到了现在,看着周处如此境地,竟然要命的生出了一丝不忍。
仇恨,到底该不该蔓延在无关之人的身上?
“张兄。”周处又叫了一声,张残才转身看向了他。
“从头到尾,张兄一直都在骗我的?”周处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张残。
张残沉默了许久,他很想否认,因为他到现在,也没有做过对周处造成实质性伤害的事情。但是不得不说,张残也确实觊觎着万利商会头把交易的宝座。
不过随着和周处这几天的接触,张残虽然不赞同周处菩萨般的心肠,但是却并不影响张残羡慕周处的谦和个性。
极恶之人,其实并不排斥极善之人,相反,张残喜欢和周处相处的感觉。那样的话,能让张残见到这个世界上还有好人,还有爱,还有善。
于是,张残不知道以怎样的语气,像是自嘲般回答道:“张某的恶臭声名在外,周兄不该相信我。”
“怎么会这样……”周处又喃喃了一声,呆呆望着捧在手上的茶杯。
“周兄是个好人。”张残低声道。
“上路吧!”韩芷柔轻笑了一声,然后优雅的走到周处面前,闪着寒光的匕首,抹过了周处的咽喉。
当那丝血线殷红了周处的前襟时,张残心中虽然感觉空荡荡的,但是还是问道:“他竟然被打击得甚至都不知道还手?”
韩芷柔轻笑了一声:“茶水里有化骨散,他还哪有力气来行动。”
张残哦了一声,却又皱了皱眉:“好像我也喝了。”
韩芷柔眼前一亮,笑着说:“这个惊喜怎么样?”
张残老老实实的回答:“惊到了,但是没喜。”
韩芷柔仰天一笑,这般神色颇有豪情的意味,而配着她温婉的五官,又给了人一种安能辨我是雄雌的扑朔迷离感。
“张兄也该上路了。”韩芷柔舔了舔嘴唇,看着张残的眼神中,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张残见她似乎没有开玩笑,皱着眉头道:“韩姑娘不知道,张某是拓跋兄的生前好友吗?”
“但是他已经死了不是么?”韩芷柔想都不想的回答。
“那我们约定好的合作呢?”
韩芷柔眨了眨眼睛:“芷柔还是觉得,亲自掌管万利商会,比之捞上一笔更为划算。”
“两位周兄已死,周心乐又下落不明,想来也已经命丧黄泉。一不小心,芷柔便成了万利商会的掌事人。”
张残哦了一声:“但是,为什么张某并不觉得自己有中毒的迹象?”
韩芷柔意外了一下:“你没有喝这茶水?”
“喝了!许是喝的不多?”张残皱着眉。
“那再整两口。”韩芷柔素手一抖,茶壶带着劲风飞至张残的额前。
这下子要是普通人不懂得卸力之法,肯定会被茶壶给装得脑袋开花,当场横死。
张残坐着一动不动,单掌轻托,而后手臂顺势画了个圆,便已经将韩芷柔灌注其中的内力全都化去,只留下茶壶像陀螺一样,在张残的手掌心中滴溜溜直转。
韩芷柔本以为张残在开玩笑,见到张残真的好像不受半点影响,俏脸上浮现出了惊异。
张残反手一拍,啪地一声拍碎了茶壶,然后想了想问道:“是不是特别帅的人,就不受此毒的影响?”
张残这一拍很诡异,明明把茶壶拍碎,但是看上去的力道轻描淡写。然而就算是这样,安然在桌子上的长剑,却被震得从桌面上弹跳而起。
韩芷柔看着长剑飞到半空,点了点头:“一定是这样的。”
张残哈哈一笑,油然道:“多谢韩姑娘夸奖。”
说完之后,在韩芷柔挥匕之前,那把长剑竟然诡异的还没有达到腾空的最高点,便快若闪电般倏然而落。
张残根本没有做任何抵挡,是以韩芷柔的匕首轻易就来到了张残三尺前的范围。
然而当一剑在手的时候,形势立转。
张残整个人以及这柄长剑,忽然之间,在韩芷柔的眼前消失了。
韩芷柔正自骇然,忽地心生警兆,疾步后退。
当真是电光一闪,韩芷柔下身一凉,两条又白又长的小腿,毫无遮拦的露在了张残的眼下。原来张残竟然一剑把她的裙摆给绞碎了。
张残讶然道:“韩姑娘肌肤这么白,是不是专门为了掩饰流淌着的乌黑血色?”
韩芷柔两条小腿外露,不只一点羞怯的心理都没有,反而娇笑道:“张兄比我高尚多少吗?大家彼此彼此,何必说这些五十步笑百步的话?”
张残淡然一笑,长剑抖了一个剑花,然后略显惆怅的说:“拓跋兄,想来你一定会感激张某,将你曾经的玩物送到你的身边!”
说完之后,张残目中寒光一闪。
刚才那一剑,纯粹是戏谑,这次,他不会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