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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残没有一点负罪感,反而笑道:“周兄不会因为张某得罪了谈桂文,就来怪罪张某吧?”
周处摇了摇头,淡淡地说:“出现问题相互指责,绝不是一个好的合作团伙的所作所为。如此团队,也绝不可能做出什么大事。所以,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我们所要做的,是解决它,而不是毫无意义的埋怨。”
张残的眉头略微缓和,在他看来,周处也不似那种做作的人,因此这句话倒是赢得了张残的些许好感。
“请张兄诚恳的告诉周某,张兄真的愿意帮助在下吗?”
张残这次没有插诨打科,稍作思考之后,说道:“如果在下真的倾尽全力帮助周兄,周兄可否在事成之后,将贵方与高丽人互相交易的账簿交给张某?”
周处愣了一下,然后抑制不住的笑了出来:“原来张兄潜伏在我万利商会,就是为了找这么一本实则不存在的账簿?”
张残也愣了一下:“实则不存在?”
周处一边点头,一边笑着说:“这等要掉脑袋的交易,我们怎么可能白纸黑字的记在书本之上?”
“那你们记在哪里?”
周处表情很古怪的说:“万利商会所有见不得光的交易记录,全都记在心乐的脑袋里。”
张残长大了嘴巴:“周心乐?”
不得不说,周处现在的笑容,让张残嗅到了落井下石的味道,极其惹人厌:“所以张兄要想找到我们与高丽人来往的证据,还是要请心乐帮忙才是。”
张残苦笑了一声:“周兄也是知道的,张某和周心乐的关系,好像并不是太好。”
“张兄真是谦虚了!你们二人何止不是太好,不是互相要置对方于死地么?”
张残无奈了良久,嘟嘟囔囔地说:“这么重要的交易,她记得下么!”
周处耸了耸肩:“首先,心乐是个很聪明的姑娘。她的武功虽然还没有达到化境,不过天生具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所以每一笔帐,她都能记得清清楚楚。其次,就算忘了一两笔又如何?真金白银已然落入了口袋,还管别的作甚!”
张残反而定下神来,好整以暇的看着周处,笑呵呵地说:“看样子,周兄似乎很想看到张某出丑似得!现在的形势,似乎周兄这边更为紧迫点对吧?那么若是张某甩手不干了,不知道是谁的损失更大一点。”
周处无奈地摇了摇头:“张兄误会了,周某只是想把实情告知张兄罢了!以在下对心乐的了解,如果是正常情况下,张兄自然是想都别想。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心乐或许会念得张兄的仗义,默写出账簿也说不定。”
张残并没有高兴的神采,淡淡地说:“别再拐弯抹角了,周兄有什么要求,不妨说出来听听。”
周处笑着说:“张兄误会了!周某对张兄的仁义,已然感恩,又岂会做出以德报怨之事。”
顿了顿后,周处续道:“张兄还是亲自去说服心乐吧!对于此事,周某实在是帮不上忙!”
张残顿时觉得头都大了。
就像周心乐看见自己,恨不得一刀宰了自己一样。张残看见周心乐,也是恨不得当场就将她抽筋扒皮。
这种冤家,可不是欢喜冤家。试想两人这样的关系,又怎么可能好商好量的去协商解决问题呢?制造问题还差不多!
周处看着张残脸上的阴晴不定,爱莫能助的说:“张兄好好考虑一下吧。”
张残苦着脸摇了摇头,显然去“求周心乐帮忙”,对于张残来说真的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张兄能否寻求到木城主的帮忙?”
正斟酌间,周处打断了张残。
江湖和朝廷在很多时候,都是互不相干,井水不犯河水。但是这种平衡,其实江湖是处于弱势的一方。两者能够相安无事,那是因为朝廷觉得没有必要动你罢了。
如果朝廷真的下定决心插手江湖的事情,江湖中人除了忍气吞声,要不就是直接造反。我们都知道,造反这门事业所带来的回报,那是极其丰厚得。但是与之相伴的风险,足以吓得人望而止步。
如果张残能够争取到木切扎的支持,就算万利商会现在失去了大同府“霸主”的地位,顶多也是“声”不如前,不妨碍“势”。
张残倒也干脆,豁然而起:“那张某这就走一遭,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多谢张兄!”周处诚恳的朝着张残抱拳。
其实每一个势力,它的继承者就算不能让之最为辉煌,但是也绝不愿意看到它,迟暮在自己的手中。
尤其是先人尸骨未寒,继承的基业便摇摇欲坠。所以,张残很能体谅周处现在的心情。
也好,自己就去帮他争取一下,如果真能换得周处的感激,那么在自己和周心乐的谈判之中,他肯定会出上一份不小的力。而且自己这么为了大同府奔波劳走,将来再见琴星雅的时候,她肯定会对自己的印象更好。
“张兄碰见了什么喜事,笑得如此开心?”
听了这个声音,张残心中徒然就是一揪。
自己得意忘形之下,刚才居然都没有觉察到李越的存在。
转过头来,张残心中更是一片冰凉。因为还有一个自己根本感应不到的朴宝英,正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咦?张兄怎么又不笑了?”李越打趣着问。
眼下这是傍晚,兼且张残所处的,也是一条小径。人烟稀少,根本没有可以热闹的人群,来帮助自己鱼目混珠的趁乱逃跑。
沉稳了一下心神,张残扯了扯嘴角:“你俩又凑成一对儿了?”
李越根本不为所动,淡淡地说:“张兄是自己将河图送上来,还是需要我们来取?”
张残笑道:“张某自己送的话,是不是就不用搭上其余的很多零碎了?”
李越洒然一笑:“李某忽然觉得,还是我们自己来取更好!”
“宝英怎么说?”
张残终究还是没能忍住,问向了朴宝英。
朴宝英的凝望,也不知道透露出来的是柔情,还是怜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宝英会永远念得张兄的好!”
“哈哈哈哈!”张残惨笑了一声,“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张某何德何能,又岂敢令宝英挂念!”
这一刻,张残对朴宝英断绝了所有的念想。
“那么,就如张兄所愿吧!”
李越随着朴宝英的话音而止,手中长剑也随之出鞘。
因为朴宝英的绝情,张残此刻的内心,虽然无比的失落与颓丧,但是反而异常的平静。甚至,平静的可怕。
手中的长剑像是如同张残的手臂一样,根本无需张残用手去取,随着张残的意念而动,就这么像是变戏法一样出现在张残的手中。
紧接着张残根本没有任何思考,长剑似乎是牵引着张残的手,刺向李越左肋。
这一下立马就出乎李越的意料之外。
李越不是没有和张残交手过,两人之间还一度斗到你死我活的凶狠境地,所以李越对于张残可能做出的反击,已经有了大致的估算,并拟定好了相应的策略。
他本以为张残会在最短的时间里,从拔剑到出招反击,连贯成几乎毫无破绽的一系列的动作。哪知此时张残的长剑,竟然像是被赋予了灵魂以后,活过来了一样,竟然凭空“跳”到了张残的手中。
这一个动作不在李越的预判之内,那么接下来张残简简单单的一招直刺,自然就如神来之笔一样,给了李越一记当头棒喝。
最为关键的,则是李越发现,如果自己不及时变招应对,似乎张残的攻击反而会先一步洞穿他的左胸。
无可奈何之下,李越改直刺为横扫,“叮”地一声,将张残的长剑横荡出去。
而当两把长剑相交之时,李越的心中更是骇然。
张残森然笑道:“李兄中计了!”
张残的长剑之上,看似声势十足,哪知根本虚飘飘的,不含一点力道。
这么一来,等于李越奋起而来的长剑横扫,根本就像是扫荡在空气里一样,没有半点意义。也万幸李越已经算得上是年轻一辈中,挂得上名号的好手了。不然普通人这么来一下,说不定自己会把自己的手臂,因为用力过猛给甩得脱臼。
张残在李越扭曲的面庞注视下,一指头禅的劲气划破气流,直钻李越的眉心。
李越大喝一声,收身回退,仅仅退后一步,眉心处就感应到了冰寒之意及面而来。
李越危机关头,作为一个武者的“身意”,使得他条件反射的将手中长剑,横贯在眉心正前。又是一声“叮”的脆响,长剑一声哀鸣,断裂成两段。
张残趁着李越被自己的一指头禅的劲气,给搅乱了他自身真气正常流转的这一刻,幻影剑法蓦地使出。
一剑叠出层层剑影,宛似忽地开屏的孔雀一样,绚烂而又迷离的将李越彻底笼罩在剑影之下。
李越后去之势不止,但是又岂能躲得过张残的乘胜追击。
“宝英救我!”
这个时候,李越终于还是没有骨气的喊了一句。
然而张残却根本察觉不出朴宝英有任何插手的举动。
伴以一道血线而出的,是一声惨叫来自李越的口中。
“啪”地一声,一只切口工整的断手摔落在地。
李越躺在地上,右手紧握着左前臂的断腕之处,死死地盯着张残。不过其眼中的怨怒,下一刻又转移到了朴宝英的身上。
朴宝英微笑道:“做错要承认,挨打要站稳。些许伤痛便惨叫得死去活来,宝英对你很失望。”
“哇”地一声,李越被这话气得喷出了一口血,然后眼睛一番,昏了过去。也不知道他的昏迷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因为疼痛难忍,又或者是因为急怒攻心。
总之,张残终究会补上一句:“宝英真的无情的可怕!”
朴宝英丝毫不为所动:“其实,宝英一向如此。”
张残竭力将朴宝英应对夜染尘那神乎其神的剑法时,所展露出来的绝世武功的印象排出脑海,因为如果心存对朴宝英的畏惧与其交手的话,还没动手,张残已经先输了一半了。
不过知易行难。真的要说完全“忘记”,又谈何容易。
“张兄似乎很紧张?”
张残强自笑了笑,然后冲着昏过去的李越扬了扬下巴:“因为张某怕步上他的后尘。”
朴宝英似乎饶有兴趣的问:“那如果张兄也失去了一只手,会不会表现得还不如李越?”
“怎么可能?”张残想都不想的回答,“张某的嗓门比李越的嗓门高的多,叫的肯定比他大声!”
朴宝英咯咯一笑:“还是这么有趣呢!”
“放心吧!大不了宝英给张兄一个优待,将张兄打晕以后再取你的左手,这样如何?”
张残冷笑了一声:“不用!宝英若是真的有心,最好是看着我的眼睛,再将本人的左手给掰断!”
“这绝不是什么难事!”朴宝英的红唇微微翘起,看上去,依旧是那么的迷人。
忽然之间,张残只觉得明明周围安静得针落可闻,但是偏偏耳畔是狂风巨作。而且自己转瞬间已经处于风暴的最中心,前后左右,皆是能够将自己彻底撕碎的暴虐力量。尤其令张残无助的,是这种摧残得力量,正从四面八方慢慢朝着自己压缩而来。张残毫不怀疑,当这股力量真的及体时,自己将会被彻底绞碎成一摊肉泥。
张残大喝一声,长剑画了一个圆,以此圆凝成一堵剑墙,朝着这四面八方的暴虐力量推去。
张残和朴宝英的两股真气相撞,四周哔哔啵啵一阵乱响,这自然是这两股力量将这片空间里的空气吸噬了个一干二净,从而使得空气炸裂所形成的响声。
然而张残的剑墙只是缓解了朴宝英压进的速度,张残只觉得自己的防御有如螳臂当车一样,显得是那么的力不从心。
再一咬牙,张残拼力又再度刺出一剑。
不过留给张残的,依然是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