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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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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孤单坐下之后,双目远眺碧波荡漾的湖面,一语不发。张残便问道:“独孤兄似乎有心事?”

    独孤单扫了张残一眼,微笑道:“从未想过有一天,你我二人也能平心静气地坐下说话。”张残哈哈一笑:“无论是朋友还是敌人,都是源于利益的牵扯,并不是情感所能取决。因此,好恶感在结交时所起到的作用,反而微乎其微,几乎可以说无足轻重。”

    独孤单点了点头:“张兄是性情中人,而这种人最多最多,只能说不被人喜欢,但是绝不至于令人生厌。”然后叹了一口气,续道:“前几天我和代兰偶遇一青年,那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令人着迷的魅力。老实说,即使在下身为男子,有时也不免为其所吸引,更何况代兰。”

    张残自然知道那人便是风过云,但仍然装作讶然道:“原来老兄是碰到了感情上的问题!这个就有点棘手了,因为诸如此事,从来都是靠自己走出阴影,他人根本无力相助。”

    独孤单爽朗地笑道:“在下对代兰一见钟情,这根本不是什么秘密。我也知道男欢女爱最是无规律可言,明明在下不离不弃无微不至数年,却抵不过那人从天而降的数日。”

    张残耸了耸肩:“既然明知无规律可言,老兄何必还长吁短叹?”

    独孤单道:“我并不是因为代兰无视我的付出而伤神,我只是接受不了在我面前清冷遥远的她,却在他人面前绽放热情似火的样子。”

    张残知道他此刻必然心乱神慌,便笑着问道:“独孤兄可曾见过传天?”

    独孤单乍逢张残风牛马不相及这一问,明显呆了一呆,然后摇头道:“从未见过。”

    张残笑着续问:“那独孤兄可曾见过宫照玉?”

    独孤单狐疑地看着张残,又摇头:“从未见过。张兄为何有此相问?”

    张残笑着解释道:“魔教的几名青年才俊其实最是易认,他们身上都有着令人注目的特质。”说到这里的时候,似乎说到了独孤单的心坎儿上一样,独孤单猛然身体一抽。张残续道:“既然独孤兄从未见过此二人,无怪乎认不出意外相逢的青年,便是鼎鼎大名的风过云。”

    风过云三字刚一入耳,独孤单豁然而起,失声道:“他竟然是风过云!”

    独孤单明显失去了主见,根本没有想到张残为何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张残好整以暇地道:“世事当真难以预料,所以张某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你我二人也能平心静气地坐下说话。毕竟独孤兄是以折辱张某,而开始了你我的初识。”

    独孤单明显挂念着代兰,方寸已失,听了张残的话后,稍作回想当初结识的经过,便苦笑了一声:“我几乎都完全忘记了。”

    张残欣然道:“还好!张某一刻也未忘怀!”

    说罢之后,张残像是弹簧般嗖地跳起,厚背刀在张残离地那一刻同时弹射至张残手中。一刀卷起风水,有若蛟龙出海,激至独孤单面前。

    独孤单心头还在纠结于代兰,被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哪会看得出张残的狼子野心,更不会料到本来言笑欢欢的张残居然突施辣手。刀气迎面扑来,却连剑都无暇祭出,只能见招拆招般勉强出掌。

    华山派武功向来擅攻不擅守,兼且独孤单的心神根本不在此地,当然仍未融入到眼下的生死一线。一身功力大打折扣,连一半的威能都难以发挥出来。

    饶是如此,独孤单的修为依旧令张残大开眼界。只见他双掌疾拍,密不透风,掌风呼呼作响,竟然在张残的偷袭之下依然游刃有余。而随着独孤单慢慢将烦心之事慢慢压下,双掌更是大开大合,又将张残逼退了一步。

    如果独孤单趁得间隙拔出长剑,以华山剑法的险奇,张残势不能挡。

    在主动优势仍掌握在手,张残忽然变招,通体黝黑不见半点光泽的厚背刀蓦然黑光大盛,一刀横削,直直切向独孤单胸膛。

    这是模仿东瀛刀圣的狂光刀法中的招式。

    张残自然不是见过之后便信手拈来的武学奇才,但是所谓依葫芦画瓢,倒也学得有模有样。

    独孤单瞬间便被张残这一刀所慑。

    这一刀简直是返璞归真的极限!这一刀无论角度和力道,以及刀身所走的线路,毫无任何出奇之处,但是独孤单却生出根本无从可挡的感觉。因为这一刀似乎集万千刀势于一身,而若想成功化解,也必须集万千掌势于一掌才可以。

    张残这时又笑道:“试想代姑娘爱风过云爱得死去活来,那是多美的景色。”

    明明知道张残的话是为了扰乱自己慢慢趋而为一的心神,但是听闻之下,独孤单霎时间心神涣散。

    用志不分,乃凝于一。

    下一刻,独孤单只觉得张残这一刀更是强横了何止百倍,生出难以匹敌的泄气感。

    刀气滚滚,伴随着一声闷哼,独孤单身前爆出一片血雾。

    张残倏忽立定,双手扶刀,刀尖指天,傲立胸前。

    独孤单左手疾点,止住了断手后的血流不止,脸色苍白。

    看着张残凝而不发的气势,独孤单惨笑了一声:“张兄果然是性情中人。”

    张残微笑道:“在有能力的情况下,睚眦必报的性情中人罢了。”

    独孤单喘了几口重气,说道:“我见张兄身负伤势,才放松了对张兄的警惕。否则的话,张兄岂会有此战果?”

    张残莞尔道:“危机总是会在我们放松的时候悄然而至,从而夺去我们快乐的权力。”

    独孤单虽然止住了穴道,但是遭逢肢体残缺的变故,强烈的痛感还是小事,难以掌控的,是绝不可能瞬间适应缺失后的平衡。因此虽说靠着意念站定,并且与张残针锋相对不落下风,但是绝不可能长此以往。

    目光如炬地怒视张残,心中却在盘算着可能存在的生机。

    张残双目一亮,已经感应到了独孤单的气势败退,洒然笑道:“独孤兄心怯哩!”

    独孤单被张残道破心思,眼看张残气势因此而水涨船高,就在张残出手前一刻,忽然转身飞驰,踏着碧波荡漾,翻身一叶扁舟之上。

    张残早已将之锁定,见他溃逃,如影随形贴身而上,速度更是比之快上一线。

    南飞的大雁,首当其冲的需要破开气流,从而使身后的大雁受益。

    所以独孤单的身法其实优于张残,但是因其首当其冲之故,张残便能借他的势,后发先至。

    踏足小舟之上,张残一刀已经朝着独孤单的后背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