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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我和王璐瑶混在一起之后,跟张艇欹的接触就渐渐减少了一些,他似乎对这点颇为不满,认为我“重色轻友”。
张艇欹一直没有交女朋友,主要是他眼光较高且为人高冷,一直想等着女孩子投怀送抱,但是往往事与愿违,也没遇到啥昏了头的姑娘冲到他怀里。但是他却跟汉子们练就出了高超的人际交往技巧,我俩经常在LZ市内游荡于城隍庙市场或西关十字,他通过地下Livehouse闲逛时偶然的邂逅,结交到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张艇欹鼓动着我们将自己现有的三首作品先找机会表演一遍,当做小试牛刀。
我也同样跃跃欲试,但是目前我们除了两把电吉他之外,其他都是采样和音效素材,包括架子鼓和贝斯。鼓手我们是没希望了,在我们中学时代的圈子里,混过秦腔剧团能够打疙瘩锣的尚能够筛出来几个人,能真正上场打架子鼓的可谓是凤毛麟角了。我们俩人在张艇欹卧室排练的时候常常感到非常落魄和无奈,倘若就这样两个人拎着两把琴上台演出,后台放一堆采样背景音乐,不被轰下来才怪。
有一天,演出的机会真的来了,是张艇欹通过朋友打探到的。西关十字那边一家的Livehouse有演出机会,那座地下酒吧就在定西路那条街的中段,由一处位于地下的仓库改建而成,正好开业不久正在征集乐队演出。
“这家Livehouse可屌了,虽然刚开业不久,但据说里面都是一些重型乐队的表演......这次机会我们可要好好把握哦!”张艇欹踌躇满志地望着我,我都有点不忍心打击他。
为了能够避免扰民,我和张艇欹在校园边角一个废弃的破旧工厂租了一个小平房,只需要每月五十元的费用,我们便可以不限时地弹着电吉他噪到天亮。
但是在偌大的排练室内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很多时候我们都只是弹琴弹着然后喝起啤酒,或者拿着杂志乱翻乱看,周末大多数时候就这么虚掷光阴了,就这么无所事事地混着,直到整个夏天都快要过完了。
两人的落寞排练一直继续着,直到有一天情况发生了变化。
张艇欹已经跟LZ市西关十字DX路那边Livehouse的朋友联系好了,两周后这家Livehouse里面要举办一次重型乐队专场演出,那是将是我们乐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表演。可是我们乐队连名字都没有,我们翻阅了很多书籍,想了很多点子,就是觉得不行。
“要不就叫‘朝闻夕死’乐队吧?”张艇欹用着拿不准的眼神望着我并跟我商量着。
“呃......这个名字是不是有些太装逼了?”我爆出一句粗口,然后翻阅着一本从地摊上淘来的摇滚杂志,眼睛突然停留在一则欧美摇滚乐新闻上,文章讲的是一支曾经光焰万丈的老牌硬摇滚乐队,由于乐队成员之间的矛盾而分崩离析,在最辉煌的时候就仓促解散了。那时他们成员几个才刚刚二十出头,后来将近五十年之间,这支乐队的成员之间一直老死不相往来,突然就在今年他们重组了,让很多人吓得跌破眼镜,看来还是应了那句老话,没有人和钱过不去。
这群平均年龄已将近七十五岁的老头们将他们这次巡演命名为“此生无望(NotInThisLifetime)”,不知为何,我被这名字所深深吸引,虽然它与我们所准备开展的先秦音乐元素探索没有多大关联,但是我就是觉得我们乐队的名字非它莫属。
此生无望,多好的名字啊,人这一生有多少的愿望,多少的梦幻,能实现的又有多少呢?
我将这个想法告诉了张艇欹,他对于“此生无望”这个乐队名称也充满了好感,就这样我们乐队的名称问题算是解决了。但是现在我们连贝斯手都没有人选了,张艇欹立刻想到了王璐瑶。“葛羽,你就忽悠那个王璐瑶加入我们乐队吧,临时客串一下贝斯手咋样?”
我本身对王璐瑶的水平略表怀疑,但是经不住张艇欹软磨硬泡,于是在周五的黄昏约王璐瑶一起来我们的排练室小试牛刀一下。
我们的排练室位于校办工厂浓荫中的一处小平房,而那个校办工厂则位于南山脚下一条深邃的小巷子尽头,周围全部是参天的梧桐树和悬铃木。我让王璐瑶打扮得漂亮一些,然后我扛着电吉他站在破旧工厂门口等候她。
暮霭中巷子口的铁栅栏门前,往来的行人川流不息。我突然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长发美女拎着一个褐色的琴盒向我走来,定睛一看果然是王璐瑶。她今天没有戴眼镜,上身穿了一件印有民族风格复杂图腾的紧身T恤,裸露出她的小腹和肚脐,下身穿着藏蓝色的紧身牛仔短裤,两边耳朵上戴着大大的金属圆环,如瀑布一样清澈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手中拎着贴满五彩贴纸的琴盒,看上去青春靓丽并且还真有那么几分摇滚女郎的风范。
我被王璐瑶眼前的造型所吸引,怔了好一会儿。王璐瑶向我挥挥手说:“嗨帅哥,为啥站在这里愣神呢?我们快去你们那个排练室吧,我先热热身,否则一会儿出糗......”王璐瑶微笑着对我说道。
于是我和王璐瑶一起走向我们那个道路尽头的排练室。
我们俩并排走在南山脚下高墙边那条静谧的小道,不远处就可以听见“叮叮哐哐”打架子鼓的声音,还有不时传来电吉他的啸叫声,那是张艇欹在播放乐队录制的打鼓小样,并随着节奏胡乱弹一些段子。
王璐瑶有些忐忑不安地说:“看起来你们乐队的风格还挺猛的......我们之前也就弹过一些英伦小清新风格的东西......”
我笑着说:“我们那是瞎咋呼,其实也弄不来那些重型的东西......你就权当瞎玩耍一把,不必过分当真......”
我和王璐瑶推开校办工厂那扇锈迹斑驳的破铁门,然后来到左侧的树林边,我们的排练室就位于一排小平房最左边的一个房间。推开木门后,我和王璐瑶看到张艇欹正翘着个二郎腿端坐在音箱上,正不断晃动他那穿着蓝色破拖鞋的脚丫子,无精打采地随便弹奏着一些强力和弦。当他看到我和王璐瑶现身后吓了一跳。
张艇欹扶了一下他的黑框眼镜,微笑着说道:“哎呦,还真没想到我们王璐瑶竟然这么漂亮......加入我们乐队后你肯定是最受欢迎的那个人......”
王璐瑶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笑着低下头,我连忙打圆场说道:“那我们就开始吧,让王璐瑶先试一下吧......”
王璐瑶拿过我递给她的那把红色握威(Warwick)贝司,然后很冷静地插上音箱线,先弹奏了一段五月天乐队《盛夏光年》中的贝斯,然后接着弹了一段KISS乐队“LoveGun”中的贝斯,不料她的乐感竟然是这么好,远非她自己口中所言的打酱油水平。
“呦,看来闲的没事还经常扒带子啊你......”张艇欹微笑着调侃到,并竖起右手的大拇指。
王璐瑶不仅贝斯弹得很好,而且最关键的是她“范儿”也很足,在弹奏的时候不时抿嘴非常甜美地微笑一下,然后不时将长发捋到左侧肩膀,那弹琴时候的姿态简直勾魂摄魄。我和张艇欹看得瞠目结舌,我感到张艇欹甚至都快要留下来口水了。
在王璐瑶面试演奏完毕后,她望着我和张艇欹两人呆滞而搞笑的表情,禁不住哈哈大笑问我们是怎么了。张艇欹立刻拍着大腿当即决定王璐瑶就为我们下一任贝斯手,然后我们大家伙也没怎么排练,聊到晚上八九点钟,一起扛着电吉他和贝斯琴盒来到学校北路的小火锅摊前,大家举杯畅饮高歌,在堆满各种食材和小火锅的摊桌前大快朵颐。
酒过三巡我们三个都已经不胜酒力了,王璐瑶竟然还有好酒量,她似乎醉得并不厉害,坐在小马扎上并拢她的大长腿,仔细听着我们在那里侃天说地吹牛皮。
我们一直喝酒聊天直到学校北路美食街所有小地摊打烊后方才离去。
就这样,王璐瑶顺利加入我们乐队,在每个黄昏时分都和我们聚集在那间破旧工厂小破屋内排练,一直持续了有两个礼拜。我们对所有的歌曲进行了重新的编曲,听上去显得更加重型、更加凶狠。这其间我也加入很多新的技巧,将原来较为老套的Solo方式变得更加新潮一些,并加入一些djent风格的金属核演奏技巧。张艇欹也在新的编曲中探索了很多新的表现方式,他的吉他音色和演奏风格则更加华丽。与之前我和张艇欹两人小打小闹的排练相比,现在王璐瑶的加入无疑让我们的阵容产生了非常奇妙的化学反应,似乎慢慢走上了正轨。
为了录制采样,我们甚至让王璐瑶邀请了她初中时代的一位好友,这个姑娘好像叫朱小青什么的,弹奏得一手好古筝。于是我便拿着那本魁星阁书屋中租来的旧书,让朱小青照猫画虎添加一些先秦音律的元素,果真那种国风古韵的感觉就来了!
在积累了丰富的排练经历之后,我们开始着手演出的准备工作。不得不说张艇欹在人际交往和运筹帷幄方面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奇才,我常常在想如果他不是像一直活跃在台前,而是转攻幕后或做其他知名乐队的经纪人,那他肯定会获得巨大的成功。但显然他并没有选择这条路。
张艇欹联系了DX路地下Livedouse的主理人,那是一个看上去略带痞气的年轻人,经常热衷于组织一些义演性质的乐队活动以扩大Livehouse的商业名气。他无论走到哪都带着他的女友,那个女友身材高挑长得特别漂亮。张艇欹因此而一直很不平衡,因为他觉得那个Livehouse主理人得跟一只矮小干瘪的鬣狗似得,怎么看怎么也配不上身边那位大美女。那位主理人到底是如何寻觅到这样一位漂亮女友的,这成了张艇欹心中一个未解之谜。
总之那些年,张艇欹因为这种事情,内心经常不平衡,当然他也会因为我们其他人口中那些疯狂情事而产生更加不平衡的感觉,但是他也已经习惯这种心理失衡了,他在于女人这方面也已经认命了,很多时候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有的人天生年少成名,有的人注定大器晚成......而有的人即使才华横溢,英俊潇洒,但就是没有女人缘......这个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张艇欹似乎有些自艾自怜地自我解嘲道。“对于最后这一类人,将自己的理想尽全力燃烧起来,这就是他最终的归宿......而女人这方面,下辈子吧,也许一些阿猫阿狗都会比他征服女人......”张艇欹明显在感情问题上充满了悲观主义和戾气,他看了很多尼采和叔本华的书,这些对他影响很大。
磕磕绊绊间,乐队的演出计划也遂即摆上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