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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什么,记得这些年来,自己其实是占据了本来皇兄的位置,夺了父皇的疼爱,还理所当然的以为这些都是自己应得的?
如果这一切是真,如果母后真的做了那样卑鄙的事情,那么他呢,他所有的骄傲,所有的行径,如今看起来,都变得荒唐可笑了不是么?
昔日他和姬若离的数次交锋,一次次在脑海中重复盘旋,姬若风忽然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跳梁小丑,而让自己变成这样的,正是自己的母亲。
如果这一切是真,他难道在知道这一切之后,还能够自信满满的去跟自己的皇兄争么,争什么,拿什么去争呢?
茫然,他的眼中失去了焦距,瞬间,他仿佛置身在茫茫大海中,找不到方向,只能呆呆的站立在原地,任由海水打湿了自己的衣襟,从脚底凉透到了指尖。
胜过皇兄的事情能不能做到,他不知道,但现在,他的母亲,是真的彻底将他一直所信仰的全部都无情的击碎了,一点儿余地都没有,他被人逼到了墙脚,连动弹都无法。
季氏一语毕,如同交代完自己的身后事一般,她长舒一口气,平和的看着顺帝,“皇上,当年的罪责我认,只恳请皇上莫要为难风儿,当年他还没有出生,祸不及幼子,所有的罪责,我一力承担。”
一力承担,一个人做完错事之后,只要说一句对不起,就真的可以了事了么?
顺帝双手附在身后,已经紧紧的握成了拳状,当年的事情,她倒是可以轻松的承认,一句一力承担,就可以什么都抹杀掉么,那么凝嬅死的不明不白,季家老家主的含恨而终,还有阿离这些年受的苦,这些年,他被蒙在鼓里,这一切的一切,就可以因为她这一句话,全部解决么?
“皇后果然还是和当年一样任性啊!”
顺帝怒极反笑,他侧身愧疚的看了一眼姬若离,“阿离,你看这件事要怎么处理?”
即使当年的事情真相大白,及时季氏坦白了自己的罪行,可那又怎样,顺帝依旧称呼她皇后,今天的事情,是永远不能公之于众的,所有的事情,也只是在场的人听到了而已,知道了而已,他那已经埋入黄土沉睡的母亲和外公,还有那些被季氏迫害致死的人,在自己的父皇眼中,不过是已经变成了泛黄纸笺上的一点墨团,几个名字而已,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
“父皇说如何,便是如何,儿臣没有意见,只是希望母妃不要受了委屈就好。”
姬若离淡淡道,唇角淡漠的笑容,顺帝如今看来,和他母亲的,竟是如此的相似,为什么他早一些就没有发现呢?
这孩子如今说这话,是在嘲讽他不处理季氏,不还他母亲一个公道么,他凉薄眼中,或许,早已经看不到他这个糊涂的父亲了吧。
顺帝心中自叹了一口气,“这是自然的,父皇会还你们母子一个公道。”
“母子”二字,顺帝咬字极重,似乎当着众人的面想要表明某种态度。
李昭仪侧了身子插入姬若离和顺帝之间,她伸手拉过姬若离的手,似是一种安抚,姬若离淡淡回以微笑,多少看着,有些无奈和苦涩。
母子二人的互动,直接的落入唐淼的眼中,她面色如常,握着唐毅的手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慕容枫分明看到了唐淼纤长细弱的手紧紧的抓着唐毅,对于男孩子来说,过于尖锐的指甲,直接嵌入了他六哥的手掌,透着明黄色的灯火,可以看到她的指甲中已经染上了红,那是他六哥的血液,然而他去好像一点儿都没有察觉一般,手上的力道还有加重的趋势。
慕容枫想要上前去让唐淼将自己的手拿下来,唐毅先一步看到了她,知道她想什么似得,只是丢了一个眼神制止她。
犹豫再三,慕容枫终是没有上前来,衣袖被风吹起,惊了靳方言,他顺着方向看来,之前慕容枫看到的情景无意不落在靳方言的眼中。
唐少爷是怎样的人他还不清楚,脸上越是淡漠,心中越是紧张,他看一眼被她抓出几道口子的手,心中担忧比任何一刻都要重。
“唐少,这些才是皇家,难道你看的还少么?”
他静静的走上前去,低声的提醒,唐淼瞬间放开了自己的手,这些,确实是她儿时经常看到的场面,可为什么,为什么姬若离身上发生的一切看在她的眼里,她会突然间这般呢?
“唐少,说句不好听的,顺帝对自己心爱的女人亦是这般,你的谨世子真的不会么,有其父必有其子不是说着玩的,无情最是帝王家,也不是开玩笑的。”
哄得一声,有什么,在唐淼的脑海中炸了开来,白茫一片。
她本能的去寻找姬若离的目光,两人的视线碰撞到一起,短暂的对视后,她偏过脸来,倔强道,“靳大爷,谁告诉过你,阿离哥哥是我家的?”
“你要真这么想,就还是个聪明人!”
靳方言点头,随意一瞥,便看到了姬若离冲这边投来的视线,似乎是一种询问,又似乎和他一样,都是随意的一瞥。
礼貌的冲他回了一个微笑,姬若离的视线很快的转移开,好像刚才那一瞥真是不经意的一般。
他伸手不顾唐淼的抗议,蹂躏了她额头前的碎发,视线却不曾收回,眼眸中的玩世不恭,被如海般的深邃所取代。
唐少的性格,根本不适合皇家,不适合凉薄的天家,纵然他不反对唐少跟着心意去走自己想走的路,但内心果然还是抗拒的。
如果说谨世子对唐少是真,那他不可能不知道他们两个是有多不般配,那他这样的勉强,究竟又是作何感想?
“靳大爷,你在揉下去,毛都要球了。”
唐淼不满的声音传来,靳方言这才发现,他盯着姬若离看的时候,右手一只没从人家的而头上撤开,唐少爷那小眼神,已经是要杀人的模样了。
“那什么,今儿晚上的宴席看来是没着落了,你晚上想吃啥,我等会儿请你去。”
他一把将唐淼从唐毅的手中拉过来,揽着他的肩头,说的十分的豪迈。
“起开,没看见今儿晚上的戏才一半么?”
唐淼嫌弃的拍开靳方言的手,转而拉起自己六哥的手,站在一边儿目不转睛的看着姬若离和顺帝的那个方向。
啧啧啧,白给的吃得都不要,难得自己大方一次,这小子竟然不接话了!
“晚了,晚了,这小子傻了!”靳方言喃喃自语,在他看来,唐少爷已经成功的被谨世子带进了胡同里,多好的个人啊,现在连白捡的便宜都不要了,别说,这谨世子弄不好,就是这小子的劫数,他越开越像!
“可不么,自从认识了这人之后,我师父就没好过!”阴浔悄无声息的从边儿上走到靳方言的边儿上,双手环胸,一脸的淡漠。
“妈呀!”
靳方言心里正思考,阴浔突然出现,把他吓的不清,他连连拍着自己的胸口,这人不能仗着自己是个太子,就随便吓人不是!
他正想说道两句,顺帝略带威严的声音传入耳中,“今天晚上的事情,我想不用查了,是皇后利用身边的内侍宫人来栽赃李昭仪,人赃并获,没有什么好解释的,韩硕,送皇后去冷宫,此生不得踏出半步!”
“父皇,父皇,母后只是一时糊涂,您这样的责罚是不是太重了一些?”
姬若风顾不得多想,立刻跪了下来,他伸手去抓顺帝的衣襟,连着磕头求情,然而顺帝却并不心软,甚至觉得厌烦。
从前自己满心欢喜的孩子,在一瞬间,他无比的厌恶,从没有如今天这般,对他的厌恶达到了一个无法言说的地步。
“求情,你倒是有脸面求情,你的所作所为,朕原谅你了么?”
顺帝面色一冷,抬脚直接将姬若风踹到了一边,“你的帐,朕改天在跟你一一清算清楚!”
见韩硕没有动,顺帝大声道,“韩硕,愣着做什么,还不动手,是要朕请你么?”
“臣,臣不敢!”
韩硕立刻走上前,“娘娘?”
“有劳韩大人了。”季氏微微一笑,还是那一个仪态万千的皇后娘娘,如果皇帝的命令的不是依旧在耳边回荡,如果今天不是亲耳听见了当年的事,谁会想到,面前这位娘娘,竟然是一位十足的蛇蝎呢?
韩硕领着季氏黯然退场,顺帝看着人走出自己的视线,面色明显缓和不少,他扫了一眼众人,温声道,“皇后的宴会上,出了这样的事情,是我大夏招待不周,各位海涵,但出了这样的事情,朕心甚为疲惫,就不招呼各位了。”
“柳爱卿。”
柳月白闻言上前,顺帝接着道,“就有劳你替朕招呼这些远方来客吧。”
“臣遵旨。”
顺帝侧身走到姬若离的跟前,“阿……”
他欲言又止,右手已经朝金簪伸了过来,最后还是徒劳的停留在了半空中,颓然的落下。
“罢了,你没事,真好!”
他看他一眼,姬若离似乎在自己年迈的父皇眼中,看到了强忍着的泪花,他想要看清楚,他却已经转身,一个人孤寂而骄傲的搀扶着身边的内侍,一步一步朝凤栖宫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