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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也告退。”月浅栖和宋言的想法差不多,其实也并不着急,行礼便要退下。
“慢着。”晏娇娆苦笑一声,待楚远几人离开,便没在端着架子,没什么形象的靠在龙椅上,慢慢道:“你有什么就说吧,宋言不敢说,我就不信你也不敢了。我的身边,总要有一个敢说实话的人,难听点,我也不会怪你。我想,这也是母皇的意思。”
“殿下是的明白人,臣谢领。”月浅栖闻言,对晏娇娆剔透的心思松了口气,她不说,其实有个原因也是怕晏娇娆心生不满,没有那个上位者,能诚心接受臣子的指手画脚的。
晏娇娆明白她的心思,便笑道:“我并未将你只做臣子看待。”
“臣明白。”月浅栖一笑:“其实臣要说的想必殿下都明白。留着这些蛀虫于国而言终究是祸患。或许殿下有办法现在可以压制他们,可若是开战之后呢?属时,殿下真的可以长袖善舞,面面俱到的掌握吗?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何况是小人。”
“你说的我何尝不明白,可是这个节骨眼儿上,我若将他们全数杀了,朝中空缺之位如何办?我继位太子后,便斩杀了许家一党不少,朝中官位至今才补起呢。”晏娇娆苦巴巴的看着月浅栖,趴在龙案上,一副无力的样子。
但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瞳,哪里像是无力之人的模样。
“苏公公,还不给月大人上坐。”
“诺。”一直充当背景的苏公公连忙搬了梨木椅给月浅栖,又见晏娇娆摆手,便连忙退了出去,出门时,还把大殿的红木门关了上。
月浅栖见此也不客气,拂袖坐下。
“你既然这么问了,便是有办法了,快说说。”晏娇娆这时又问道。
“你那儿来的自信觉得我有办法?”月浅栖好笑,见她依旧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像看见了羔羊的饿狼,不由翘了翘嘴角:“其实臣的办法很蠢,殿下想必也想过。”
晏娇娆一震,试探着问:“科举?”
月浅栖点头,不待她否定,便持着不紧不慢的清冷声音道:“臣知殿下想说什么,这个时节举办科举确实不是合适的时间,还可能混入敌国奸细。但是,殿下有没有想过,朝中如今之所以会出了世家以外便无人可用的原因?”
“!”晏娇娆脸色一变,放在桌案上的手不自觉的握紧着,一双美眸中似有暴风骤聚弥散,红火的对襟宫装更显出冷艳之色。她年纪不大,但却是吕皇手把手教导出来的,如今继位数月,皇室骨子里便带着的高贵气息瞬间展现而出。
“世家独大,霸占朝野,牵之一毫则动全身,这是各国趋势。孤也想过改变,但太难了。”说这话时,晏娇娆很是无奈和挫败,眼底竟带着一丝不甘和愤恨。
她的父亲是江湖之人,平民白衣,在这个只看家世和身份的朝廷,没有一点立足之地,这也是之所以会有许易之事的原因。
如果,她的父亲也是世家嫡子,此刻吕皇的结局,就会不一样了吧。
月浅栖恍若没有看到她眼底的愤恨,神色从始至终保持着一贯的淡然。此刻看着晏娇娆的眼眸中,透彻而带着一丝动容:“越难的事,做到了就会得到更多的利益。难道殿下就因为它难,就不去做了吗?世族纵横朝野,百姓难有出头之日,人才泯灭,如此下去,殿下便是得了天下,这天下,又会是什么模样?”
“可是……”
“臣只问殿下一句。”月浅栖站起身,缓缓走上九层台阶,站在龙案前,看着隔着桌案直起身子的女子,问道:“这天下,是贵族名门的天下,还是百姓万物的天下?”
“自然是百姓的。”晏娇娆脱口而出,随即整个人一震,垂眸片刻,似是想通了,苦笑一声:“孤明白该怎么做了,我吕国上下那么多的人,还怕找不到能治国安邦的人才吗?明日,孤便让礼部和户部准备开始科举。”
“至于那些个人,孤会尽快处理掉,只是,他们的位置,不知丞相大人,有没有人给我用用?”说着,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眼底划过一抹狡黠。
“……自然有。”月浅栖扯扯嘴,看她露出这样表情,便也不自觉一笑:“只要殿下敢用臣的人,臣手下的,殿下可尽数驱使。”
“呵,那几个御史老狐狸孤和陛下用了这么多年,还会不敢用其他的?你只记着这话是你说的,明日你将所有人的名字和能耐列表呈上,孤慢慢挑选。”晏娇娆立刻冷笑一声,厚着脸皮子毫不客气的说道。
送上门的人,不用白不用,再则,端看那几个御史,晏娇娆就知道月浅栖**出的人绝对不会差,哪里还会嫌少。
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她是半点也不担心的。
以心换心,想要别人对你忠心,自己又怎能总疑心别人?
“殿下这面皮真是让臣只有看着羡慕的份。”真是太厚了点。
“哼,我这儿可不是只你一人聪慧剔透的。”她也很聪明的好么?晏娇娆看月浅栖吃瘪,顿时心情好了,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哪里还见刚才的冷艳。
月浅栖只看着她,心底的算盘哗哗的给她记了一笔账,只等着以后有机会狠狠还回去。
她清冷吗?是挺清冷,但也有记仇属性。
莫名的,晏娇娆恍惚看到她身后的狐狸尾巴一晃一晃的,对上那不怀好意的温柔目光,顿时笑不出来,轻咳一声,眼神飘忽道:“对了,你今夜宿东宫,真的不需要加强防守?”
月浅栖要是出了事,她的损失可大了,到时候岂不是要哭一哭?
“不必。”月浅栖深深看了她一眼,弄的晏娇娆莫名其妙,一阵不安。
“你是不是有话要跟孤说?”
“没有。”月浅栖利落说罢,看了她一眼,行了一礼:“臣告退了。”
“好。”晏娇娆狐疑的看着她,摆了摆手。
议政殿的殿门打开了,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晏娇娆嘀咕了一句,也起身朝着吕皇的凤宫而去。半路时才想起月浅栖的官位不对,但转念又想自己并不会立左相,便不在上心。
当天,月浅栖官拜吕国右相的消息席卷各国,上至国君,下至百姓,无一不知,茶馆小道里,众说纷纭。各国朝中,也心思各异。
是夜,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天上的月亮格外圆亮,四周飘着的乌云将繁星掩盖,从北而来的风夹杂着刺骨的冷冽,竟隐隐带着雨意。
“啧,月黑风高,杀人夜啊。”晏娇娆现在寝宫窗前,看着外头的景象,感叹了一句。
一旁月浅栖沉默,心里却在感叹百姓传播消息的速度真是强大,一个下午的时间,该知道的人就都知道了。
“丞相大人,你都不紧张一下?”晏娇娆转身坐到她对面,端着茶杯抿了一口,颇为无趣道。
“我以为殿下和我一样已经习惯了。”月浅栖的目光从书上移开,掠过晏娇娆看向窗外刮着风的夜色:“楚大人和虞娘都守在外头,若殿下不出去,便不会有事。殿下不必忧心自己的性命会如何。”
“我!”才没忧心……晏娇娆被她说的像一个胆小鬼,颇为郁闷的抿唇不语。
月浅栖这才看向她,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殿下觉得,这次来的人里,会不会有夏国的呢?”
晏娇娆一愣,脑海里便闪过卫衍的脸,沉默了一会儿,也在心里给月浅栖记了一笔,淡淡道:“自然会有,卫臻皇那些有雄心没能力的皇子多得是,没有才奇怪。”
月浅栖闻言只笑了笑,无视晏娇娆冷冷的目光,看着窗外陷入沉思。
“碰!”
“有刺客!”
“保护殿下。”
忽然,宫外传入喧嚣声,接着便是一片兵荒马乱,刀剑相碰之声。
月浅栖和晏娇娆对视一眼。
“来了。”月浅栖道。
“你猜这打头阵的是那位的?”晏娇娆笑道。
月浅栖笑而不语,从抽屉里拿出一副黑白子棋:“管他是何人,这夜不断,殿下可要对弈一局?”
“自然,不过丞相大人,你可要手下留情呢。”晏娇娆笑嘻嘻的从行坐会原位。
月浅栖一笑,看了眼窗外,素手一挥,那红木雕花窗“碰”的关上了上。
屋内一派安静,但此刻寝宫外,却是近乎血流成河,一匹匹的杀手接踵而至,对上守护在外的御林军和暗卫,刀光剑影间,不断有尸体落入地面。
虞娘,宫宇和楚远算是这里面武功最好的,一直守在寝宫四方,一开始,也是游刃有余,直到数个穿着暗红色劲装的杀手出现。光是凭着那一身杀气,虞娘便知来人不简单。
“魏国?”楚远瞥到了他们剑上的标志,皱眉。
虞娘不语,忽的想到了那天乌蒙山下的那群着魏国衣服的人,脸色一变,手中双剑翻转间,身影凌厉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