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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吕皇渐渐离开没入黑暗的背影,晏娇娆才侧过脸,像是没力气了,一下坐在了冰冷的地上。
吕皇确实没在打她,只是用袖子扫过她的脸,但越是这样,晏娇娆才越是不安。当一个人对你彻底失望时,便是不打不骂。晏娇娆不觉得吕皇看不懂她在做什么,亦不觉得她也信了外界所说的通敌叛国之事,只是越是否定了这些,晏娇娆才越不懂。
吕皇能站在她面前,避开了许易的人,晏娇娆便不觉得,她的身体有什么事。
若说到感情,晏娇娆也不明白自己对吕皇是什么样的感情,也不明白她对自己又是什么样的感情。
应当是,只有那玄乎的所谓血缘维系着吧。
想着,晏娇娆就笑了,缓缓站起身,从新端坐在坐垫上,眼里一瞬间迸发出亮光,如一匹隐藏在黑暗中的狼。
“主子,解决了。”这次出现的是宫秦。
“嗯,他们这样试探着,我到觉得乏味。给许易弄出点事做,演戏,总要逼真一点。”晏娇娆淡淡道。
“属下明白。”宫秦笑了笑,转身便要走。
晏娇娆眼皮跳了跳,看着他的背影,在他一脚刚踏出去时凉凉开了口:“你不觉的你忘了什么事吗”
宫秦一愣,瞬间回到了晏娇娆身边,讨好的笑了笑:“哎呀,瞧我这记性。主子,楚将军不知那个人收了个少年,第一仗拿下了,你不用担心。”
说罢,又将东门城的情况如实说了一遍,自从那次试探之后,夏国那边这几日倒是没有出兵发动战争了,出奇的安静。
晏娇娆听罢,抬手理了理发丝,才道:“安静过头了,让宫宇吩咐人盯紧晏倾雪。”
“不用派人去夏**营看看”
“战场上的事,楚远不笨,他会派人去查探的。我们要注意的,是晏倾雪,她的身份和品行在东门城,就是一个不安全的因素。”
“好。”宫秦点点头:“主子可还有事吩咐”
晏娇娆瞥了眼他脸上的笑容,眼里划过一丝精光:“那日我让你查的人,可查到了”
宫秦摇摇头:“并未。”
闻言,晏娇娆沉默了半响,又想到那几在自己手心写字的盲眼男子和花楼里遇到的两个人,总觉得,有几双眼睛,在背后操控着一切。
不论是她做的事,还是夏国这次的进攻,都像是人手中的棋盘,而他们,则是对弈输赢的棋子。
这种感觉,让晏娇娆很不安。
“卫衍可还在朝歌城”
“这个,属下亦未查到他的行踪,不敢确定。”宫秦皱皱眉,颇为苦恼。卫衍手下的人,可不是好对付的,几次交手,他们都没有讨到便宜。
晏娇娆不语,她相信以卫衍的聪明,已经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并且是同时被两个人算计了,以他的骄傲和心性,不应该这么安静。
要知道,她自己的三十六卫对上卫衍的盘龙卫,谁强谁弱暂且不论,让她受点伤,是一定可以办到的。
“主子入狱那日,君兰宫遭到血洗,飞影死伤数百人。”宫秦说道。
晏娇娆一震,随即一笑:“你倒是聪明了。”
宫秦挠了挠头,见她没事了,便摇摇晃晃的离开,走出门口时,又华丽的摔了一跤,干净的长衫多少变得脏兮兮的。
晏娇娆伸手捏了捏眉心,撇开头。
宫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慢吞吞的爬了起来,拍拍衣服,这才如弱柳扶风的离开。
晏娇娆好笑的勾勾唇,片刻,笑容变淡,看向一旁干草中掩着的小纸团,起身捡了起来,手迟钝了瞬间,才缓缓打开。
入眼的,是一扬极为熟悉的笔迹,刚毅娟秀,行云流水间不失大气,这是吕皇的笔迹。
看完那寥寥一句的内容,晏娇娆突然没什么想法了,什么想法都没了,因为她已经什么都无法想了,脑袋中,只有一片空白。
不久,东门城又起了硝烟,比起第一次的试探,这一次算是实战,一声声叫“杀”的时候,那怕隔着城墙,也是扣人心弦。仿佛那千军万马,随时会冲破城墙,蛮横而入。
东门城的百姓更加惶恐不安,近乎已经形成了全城皆兵的状态,每个人,近乎都可以拿着菜刀上战场,包括那些难民。
这,也是楚远想要的。
这一战的时间比之上一场久了很多,近乎到第二日黎明前夕才结束,那时,晨光破晓,如潮水涌入天地,普照在尸横遍野的沙场上,那是一种未见过无法想象出的壮丽悲呛,活着的人伫立,那是一副灰白色的鲜艳画卷。
这一战,依旧未赢,战况一瞬间便僵持了下来。
楚远站在城楼上,看着满身血液的陈城,道:“传信给夏国主帅,是该谈一谈了。”
面对逝去的生命,谁都无法无动于衷,楚远亦是。
陈城点了点头,离开。
“你还在笑”楚远瞥向司马铎,这一战,他未出战。楚远总归是不信司马铎的。
“为何不能笑。”司马铎挑挑眉,略显青涩的脸有点痞气,比起平日,今天他已经收敛了许多,只是楚远并不知道。
楚远皱着眉,眼里是不悦。
“我不是将军,我是吕国人,但我在乎的人,没有楚将军你这么多。”司马铎抱着手臂:“心忧天下,那是上位者的事。”
楚远没反驳,也没出声,只侧开头,看向清理现场的将士。
司马铎眯了眯眼,看着楚远的目光带着点可惜,月浅栖跟他提过一位天策上将,前朝战家的天策将军,那,才是战场真正的王。司马铎知道,月浅栖在找那样的人,开始,他以为,会是楚远的。
摇了摇头,司马铎转身离开了城楼,眨眼便消失踪迹。
城主府中,晏倾雪知道外头乱,又被许易警告了许多次,这才安安生生的待在府中不出去,而自从她将那女孩带回来之后,更是玩的不亦乐乎,似乎把自己对晏娇娆的恨,都发泄了出来。
路过的将士们每次看到,都不由皱眉。
此刻,晏倾雪一身华丽的摇曳长裙,雍容华贵的坐在椅子上,素白如玉的手不经意拂过头上的流苏,圆润的珠帘随着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在她不远处,女孩头顶着鎏金的百花花瓶,赤着的小脸踩在烧红的炭上,白色的裙子已经破败不堪,处处透着鲜红的血液。
那张和晏娇娆有三四分相似的小脸因为痛苦皱成了一团,想喊又不敢喊的模样,狼狈又可怜。
晏倾雪看着,心情不由越发好了。
“本公主再问一遍,我得簪子,可是你偷的”
“不不是,公主殿下,我我,我没有偷东西”女孩带着哭腔的声音虚弱的响起。
“哼,看来你是死不承认了。”晏倾雪冷笑一声,继续道:“这院子中就只有你一个婢子,不是你偷的,难不成是那些将士他们一个男儿,要簪子做什么,且他们都是保卫我国的英雄,更不可能偷。”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不是我,公主”还未说要,女孩头上的花瓶猛的一个摇晃,摔在了地上,顿时四分五裂开。
女孩脸色瞬间白了,毫无血色,“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丝毫没有看到那一地的碎片一般。
跟着晏倾雪几日,她已经知道,如何做才能少受折磨了,这会儿跪下,无疑是再好不过的。
果然,本来还想借题发挥的晏倾雪见她跪下,鲜血瞬间涌出,眼里划过一抹满意的色彩:“废物,顶个花瓶都顶不好,你知道这个花瓶多贵吗,便是把你杀了卖了,你也赔不起。给本公主好好跪着,你的血什么时候染遍了这些碎片,你什么时候在起来。”
女孩咬咬牙,没说话,依旧倔强的跪着,眼里闪着淡淡的光,被阳光渲染的闪闪发亮。
那双眼睛,像极了晏娇娆。
一瞬间,晏倾雪晃了晃神,仿佛看到了那个举手投足都吸引着万千光芒的女子,嫉妒,顷刻间占据了整颗心。
“啪。”
晏倾雪不知何时走到了女孩身边,扬手便打了一巴掌,厉声道:“谁允许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本公主贱人,你怎么不去死”说着,晏倾雪抬手又是一巴掌落下。
女孩咬着牙,大大的眼睛里涌出泪水,满满的都是畏惧和害怕,身子颤抖不停。
见此,晏倾雪终于满意了,红艳的唇扯开一抹笑容,涂着妖冶蔻丹的手指划过女孩的眼睛。女孩一惊,下意识的闭紧,浓密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美丽而脆弱。
“睁开眼,看着本公主。”
女孩一颤,睁开眼,泪水又涌了出来。
晏倾雪笑了,直起身子,华丽的长裙衬着她绝美艳丽的容颜,美得不可方物。
但,也只有美而已。
“听好了,本公主,是吕国唯一的公主,嫡长公主。你这种卑微之人,永生永世,都只能仰望,畏惧于我。再让我看到你用那双恶心的眼睛那样看着我,我就将它挖下给你看看。看看它有多恶心。”
晏倾雪的脸,呈现出片刻的扭曲,狰狞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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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