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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着午后的阳光,韩旭朗一步步走出这座他仅仅只待了几个小时的豪华别墅,步履沉重,惊起飘落在地上的片片飞花。
佝偻的背影,亦步亦趋,犹如一耄耋老人正无形的趴伏在他那瘦削的脊背上,挺直的后背硬生生的弯成斜斜的角度。
行走在高大的梧桐树下,抬头仰望那透过郁郁葱葱的枝叶轻柔的洒落在双眸中的点点暖光,手中的月相被他紧紧的握在掌心,微微的刺痛感清晰的告诉自己,他刚刚作出的事情是多么的愚蠢。
无尽的悔恨和绵延的杀意,此刻充斥在他的心中,逐渐侵蚀他的神智。
手持月相,他本应该将这把刀直接□□闫缪的心脏,了却这一个促成他这辈子走得异常艰难的男人。可,他,竟然放弃了!
人在惩罚敌人的时候,果然不能太多话,一切悲剧都是在你想要长篇大论的时候就已经开启了。如果他能够早一秒钟,那闫缪的血早已成为他这把的祭品,可他错过了这个机会,听信了黎龍那个男人的话。
黎龍说得对,他现在不是一个人,留着闫缪一条狗命生不如死的活着比他死了更对楚东南有用,他应该放开自私学着站在楚东南的角度考虑问题。
他的男人还需要闫缪来引出最后的大毒枭,他不能就这么杀了他。
他和楚东南的相识都是因为他而起,他的男人还为了他三番二次的妥协。虽然没有楚东南的帮忙他也可以从那所监狱全身而退,但他毕竟是帮了他,他给了他一直都渴望拥有的温暖和一个可以停留的避风港湾,他韩旭朗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可……
可他只要一想到闫缪,就想杀他千百遍,好比一条狗看见肉骨头,那种来自身体本能的*是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住的。
韩旭朗只能一边又一边的告诫自己,闫缪现在不能死。就算死,也要让他死得其所死的有价值。
站在温暖的春光之下,韩旭朗丝毫感觉不到丁点的暖意,周围的冷意似蜂巢里的□□紧密而有序的袭向自己薄弱的肉身,一层叠着一层,打着漩的钻进他的身体内,直到一泓暖流浇灌在他的身上,才堪堪从仇恨的冰冻中解脱出来。
恍惚的神智,慢慢集聚在那温热的一点,呆滞的目光追寻着本能,望向那片热。
伴随着一声突兀的汽车喇叭声,韩旭朗神智为之一振,恢复几许清明,很快看清从他眼前一闪而过的竟然是一条极为壮实敏捷的黑背。
苏辰南从车窗里探出脑袋,望向韩旭朗的目光中充满了惊讶和佩服,忍不住竖起高高的大拇指,“九少,你可真是这个”,车子停在韩旭朗站着的地方,流氓的吹了一声口哨,“你这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在做什么行为艺术,这简直都快成了真正的望夫石了,连狗狗都将你当成他的领土给上了,还郑重撒上一泡热气腾腾的黄金水作为印记”,朝着韩旭朗右腿上那片可疑的一大滩污渍努了努嘴,“连气味最敏感的黑背,都没没出来你这生人的气息,你可真是伪装的高手”。
韩旭朗不由自主的低下头顺着大腿的方向望了过去,果然裤脚的地方有着极为明显的痕迹。他要是没看错的话,那似乎还在往下滴……滴热尿。
抬起头怒狠狠的瞪了明显幸灾乐祸的苏辰南,将其当做那个在自己身上撒尿的恶犬,一步跨做三步走到红色的法拉利跟前,用那条被恶犬做了记号的左腿用力踹了车门一脚,车门应声而开,毫不迟疑的坐了进去。
“哎呦我去”,苏辰南极为肉疼的看着车毯上滴上的那几滴尿迹,“九少,你敢不敢把你裤子上的狗尿给弄干了再进来,最起码别让它滴在我车里啊!你还让不让我跟你男人坐这趟车了”。
韩旭朗扭过头,白送苏辰南一个光亮的后脑勺,一脸讪色的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楚东南。
为什么每次在他最丢人的时候,都被眼前这个男人撞个正着,他那光辉的形象简直就是拆迁的危楼似的,轻轻一撞立马变成一滩废墟。
“好玩吗”,楚东南看着韩旭朗的脑袋越垂越低,声调依然是四平八稳,“是不是觉得我们都是傻子,唯独你韩九少才是聪明人”。
韩旭朗无力的摇了摇头,就跟做错了事只能低着头任由家长指着自己的头顶数落他做的蠢事的顽皮小孩。
“见到闫缪了?”。
“……”
“是不是觉得他就那个被抓住的实验小白鼠似的,任你玩弄”。
“……”,是~,要不是出现黎龍的那个变数,他早就弄死那个混蛋了。
韩旭朗在楚东南面前,好似一张透明的白纸,上面描绘的每一笔在楚东南面前都跟慢动作回放的电影情节,“黎龍是我找去的”。
“……”,韩旭朗猛然抬起头,一脸的疑问,声若蚊蝇的问道,“你跟踪我?还是又对我进行了浅度催眠?”。
“你觉得呢”。
“……”,韩旭朗望进楚东南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心中简直就是热闹的庙会一般,吵闹得让他神烦,偷偷的撇了一眼明明做了亏心事却淡定得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来的混蛋!威严的气势让韩旭朗不自觉的缩成一只惴惴不安的小鸡仔,弱弱的为自己做着苍白无力的辩解,“未经他人允许,就对他人实行催眠套取别人心中的秘密,那是犯法的”。
“等你当上制法委员会的时候,再来跟我说”。
“你……”,韩旭朗嘟着嘴两眼冒着火星,这人脸皮真是厚的前无古人,“做错事还这么理直气壮,你还真是上位者当久了,不知道错误两字是怎么写的”。
“所以,我说错才是错,我没说错,那我就是对的。”,摸着韩旭朗柔软的头发,掷地有声的说道,“我的地盘你就得听我的”。
韩旭朗偏过头,“切!你是他们的领导人可不是我韩旭朗的”。
“可我是你的当家人,出嫁从夫,你所有的一切在你进我楚家门上我楚家床的那一刻开始,都是属于我楚东南的,包括”,宽厚的手掌附在韩旭朗的太阳穴处,“你的思维,那也是我楚东南的私有财产。看自己的东西,不算犯法吧”。
“呸!胡说八道异想天开!我韩旭朗是我自己的,谁的也不是。上位者都是你这种独断专横的,那还不是亡国之象。庄子他老人家说得更好,彼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
“杀意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方位雄中雄。九儿,你杀了他一个闫缪,那就单单是一个中罪犯而已,这可撑不起你名满天下的第一杀手之名”。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积薄而为厚,聚少而为多。你以为我那第一的头衔是怎么来的。积少成多懂不懂!早期三朝能当一躬,常余一少能够成千钟。我没有你那雄厚的家世背景,深处在地狱中心的我想要爬上地狱顶端成为人上人,那就必须放弃那些所谓的正人君子的仁义道德,走的是荼毒之路,那就见不得含羞草。否则,成为垫脚石的那个人就是我”。
“那你为什么最后没有杀了他。单单就是因为黎龍的出现?”。
“当然不是”,韩旭朗抢先回答,看了楚东南一眼又将脑袋低了下去,完全没有刚刚辩论时候的意气风发,“他说的一句话很对,我现在不是生活在悬崖峭壁上的孤狼,我有资格拥有一个安稳的狼穴和固定的伴侣,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阳光之下”。
被黑暗浸染半生的人,纵然心也是坚硬的黑铁,但那刻在骨子里对光明的渴望反而比那些一直身处在光明之下的人更为迫切,“我想跟你并肩生活在一起”,而不是让你舍弃光明堕落在黑暗中,徒留下手手相握之间的哪点温度。
楚东南握着韩旭朗些许冰凉的手,心中闪过一丝疼惜。
他最终还是让这个少年为难了。
韩旭朗如果让你知道,我手中的王牌,不是闫缪而是黎龍,你会怎么办?如果你知道闫缪只是我跟黎龍之间的交易筹码,你又会如何?
爱人和兄弟之间,我选择了兄弟,你又会何去何从!
一道道的枷锁在他们两个叠加串联,解掉其中一个,却又更多的蜂拥而至,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打破所有的枷锁,让他们两个成为简单的平凡人。
轰轰烈烈的活着,那是别人的生活。千帆过尽,他楚东南要的智商简单的平凡,这才是生活的真谛。
可不打破少年身上的坚硬外壳,他永远也别想拥有真正的韩旭朗,他楚东南想要的东西,从来不只是表面。
怜惜的将人抱在怀里,紧紧的搂着,生怕一个晃神,怀里的人儿就消失不见。上穷碧落下黄泉,只是一种美好的憧憬。他要的一直都是那种生死相依的爱情,靠着回忆过完下半生,这不是他楚东南的行事准则,更不会允许自己爱的人远离自己。
韩旭朗,这是我对你,强制的爱。
既然踏入我的笼子里,就别想离开半步,就算是死也休想独身一人。
有我,足矣。
我在,别怕。
欠你的,我终究会还。
……
我会脱掉你所有的伪装,直到你我真正的坦诚相待。
“以后有我在你身边,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我期待着”,韩旭朗拉下楚东南的脖子,送上湿热的香吻,“是你把我拉下水的,如果你敢半路丢下我上岸,我绝对会让你直接溺死在泥沼里”。
一秒的主动,换来楚东南更为凶猛的攻击,手掌附在韩旭朗想要离开的后脑勺上,逐步加深这个吻,“我楚东南此生绝对不负韩旭朗”。
凌乱的喘息,压抑的纠缠……不消片刻,屋内响起让人耳际绯红的残音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