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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母为了阻止南宛逃避和沈家的亲事,让孙伯给她的房间上了一道锁,彻底软禁起来。
南宛知道后气得砸了一次门。
退回窗边,她拉开窗帘往下望了两眼,窗外是草木茂盛的后花园,但草坪不厚,跳下去估计要骨折。
但是不跳得任人摆布,这一个月的虚伪亲情已经让她受够了!
抚住额头想了一下,她干脆躺下来睡了一觉。
晚上七点,孙伯开门给她送晚饭,别的一句话都没有就马上锁了门。
南宛盯住放在桌子上的三菜一饭,犹豫了一下吃了。
过半个小时孙伯来收碗筷看到吃干净的碟子很满意,下楼对南母道:“太太,二小姐很听话,饭菜都没吃剩下,估计是被您吓住了。”
南母听了放心了一点,也甚为得意,“她也不看看现在谁给她养着,她不听我们的话还能听谁的?能让她嫁去沈家已经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了!”
晚上十点,南家都熄了灯,唯有花园里的园林灯还亮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南宛从床上爬起来,换上一套白色运动服,长发扎成马尾,又往兜里揣了钱财和证件,拉开窗子垂下一根用撕成布条的衣服串连起来的“绳子”,用手扯了扯,感觉还牢固,便顺着这根布绳小心翼翼滑了下去。
这一趟出逃尤其顺利,从滑下布绳到走出大门,没一个人注意到她。
毕竟南母再有准备也想不到自己这个乡野地方长大的女儿学过杂耍。
南宛也庆幸自己不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一口气跑到闵安火车站,她利索地购了张赶往碧港淞水市的票,硬座,凌晨两点整的。
这个时间段候车大厅里旅人很少,头顶的白光明晃晃照亮了那些行色匆忙的陌生面孔。
南宛在靠里的位子上坐了下来,按开手机看了一下时间,然后玩了一个小时的手机游戏,站起身来准备排队检票上车。
人还是稀稀拉拉的,但上了火车才发现车上坐满了人,都是在外的夜行人。
南宛隔壁是个老大爷,垂着头打瞌睡,对面是个年轻小伙,一直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南宛。
南宛浑身的不舒服,刚转过眼睛,前面车厢突然响起一阵骚动。
没一会儿,一列警察巡逻过来,持着证件四处翻查乘客随身携带的物品。
隔半小时,从另一个站台上出进一批乘客。
南宛坐在最末尾的过道位置上,所以人一涌进来,她那很嘈杂。
有一个人走过来靠在她的座位旁,估计是站票,正打电话跟人埋怨:“你怎么办事的呢?硬座就算了,可现在你他妈给老子搞了张站票!站一小时,站到淞水,你给老子站站看!”
那声音沙哑,又带着鼻音,听起来却丝毫不慵懒,反倒透出一股子霸道张扬。
南宛愣住了,这不是那谁?
转头一瞧,她看到了一截黑色衬衣的衣边,那黑色浓重,边角以金丝手工刺绣一抹流纹,别致极了。
他背对着她,挂了电话后摸出一盒火柴,擦火点烟。
不用猜了,必是那个毒舌黎爷了,那把独特嗓音,那个嚣张口气,那身考究服饰,还有专用火柴的习惯。
冤家路窄!
这相遇的猿粪都快赶上某些狗血玛丽苏剧了!
厌烦地吁出一口气,她转过头去不打算惊扰他。
他夹烟的手一顿,猛地回头盯住她的后脑勺。
就那么毫无预兆的,薄黎的脸上尽是震惊。
“天杀的,这不是南家的小妞!”他伸手提起了她的马尾辫,“呦,还真是,怎么着,大晚上的坐火车去哪里?”
他俯过身来,脸上的戏谑很快遮住了那一分诧异。
她刚才轻轻吁出一口气,倒把他吓了一跳,还以为听错了。
南宛反被他吓了一跳,不明白自己什么动静没发出,他怎么转头认了出来。
“跟你没关系,放手!”
“说说看,你去哪儿?”
薄黎松了手夹住烟,朝她喷了一口烟雾。
南宛皱眉呛了一口,“淞水。”
碧港是个海港城市,运输业发达,偷渡也是最严重的。
淞水是碧港一个县级市,有一个著名的古镇旅游景区。
薄黎将烟拿开了点,抬眼看到对面一个小伙一直盯着南宛看,不由讥笑了一声,“喂,哥们儿,没见过女人吗?”
小伙涨红了脸,骂道:“关你什么事!”
薄黎眼神凌厉了点,刀子般刮过去,散出了一身的戾气。
那小伙吓住了,一句话都没有,甚至起身走开了。
薄黎走过去,大方地占据了他那个位置,长腿交叉伸直了,脚尖几乎蹭到了南宛的座椅边。
南宛看不过去,嘀咕:“恶霸!”
薄黎耳朵好,把话听去,冷笑:“你是猪。”
“喂!”
“半夜三更独自坐这种绿皮火车,鱼龙混杂的,也不怕被人贩子拐走。”
“大爷,你管我!倒是你,这么贵气,怎么屈尊坐起绿皮火车了?”
“叫我什么?”薄黎弹了弹烟头,笑了一声,“大爷?这称呼好啊,再叫一声听听。”
南宛瞪了他一眼。
他二十九,她二十一,他比她大了整整八岁,可不算小叔叔了?称一声大爷,也不夸张。
薄黎见她有些羞恼也不再逗她,翻出手机看了一会儿,继续抽烟。
隔了半个小时,刚才的小伙还不回来要座位,薄黎干脆伸了个懒腰,心情好了点。
对座,南宛歪着头睡着了。
薄黎佩服她在这种地方也能一个人睡着,而南宛醒过来后也觉得奇怪,她的警惕心不弱,怎么偏偏这会儿打瞌睡了?
多年后当她跟着姜斐然长途跋涉彻夜不敢休眠的时候想起今日这幕情景才陡然间明白,她对薄黎这个处处捅她心窝的毒舌男有着潜意识里的信赖和放心。
她似乎能感觉到,狂傲如他,却不会害她。
当然,这都是后话。
眼下,南宛摸过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凌晨三点了,还有半个小时就到目的地了。
薄黎抽完了烟,正靠在椅背里盯着她瞧。
她睡着的时候嘴巴会微微张开,像一尾正在呼吸的鱼,看着怪搞笑的。
“一点都没变过啊……”他轻轻笑了一声,伸手抚摸了两下右眉上的疤痕。
火车抵达淞水站的时候,又有一批警察查了乘客和行李。
薄黎跟在南宛身后下车。
在诺大而空荡的站台上,南宛停下脚步一脸迷茫,她要往哪里走?
薄黎看出她的犹豫,讥笑:“怎么着,离家出走?”
“你管我,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