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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突然得chong的消息不胫而走,陈慕也一改前些日子的消极状态,一大早便拉着各位大臣游园,新开的荷花,一片一片,被风一吹便如同波浪一般向远处散开。
陈慕牵着陈熔笑问:“喜欢?”
小孩点头,回去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一朵荷花,去了细刺抱在怀里,花瓣散开比他的脸还要大上一圈,小孩一手攥着陈慕的手指,一手抱着花有些吃力,却哪一个也不愿意放开。
午后两人小憩一番,下午另找乐趣。
梁元风远远看着趁着夜色出门的一大一小,安顺公公偷偷momo领上了宫人跟着,又唤了一队御林军随从,其中便有他。
战战兢兢怕了许久,猜测着按照皇上以往的残暴会如何处置他,可偶尔也会冒出侥幸的念头,也许那人只是不知打哪来的侠士,偷穿了皇上的衣裳,可那脸又如何解释?最后还是只能听陈琰的话,做好本分。
陈慕知晓后面跟着人,牵着陈熔的小手道:“等会儿我们捉了萤火虫用纱灯罩上,回去放在chuang头。”
陈熔郑重的点头,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激动。
走到小溪边上天色尚早,萤火虫还没出来,只一轮弯月倒映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像颗剥了皮的腰果,陈慕想着便有些饿,走到一边招了招手,安顺一溜小跑过来,讨好的笑着:“皇上。”
“让人下水捉条鱼过来。”目光抬头一扫,就看到人高马大,比旁边的宫人和侍卫都高的梁元风,遂起了坏心,“梁元风不是在吗?让他去,捉了鱼上来烤了送过来。”
安顺点头称是,又一阵小跑回去,陈慕则悠哉哉的去和便宜儿子捉虫。
这晚算得上满载而归,陈慕和陈熔分吃了半条烤鱼,再看那边衣服干的差不多的梁元风,心中一片得意。
陈熔趴在陈慕肩头,眨着困倦的眼睛盯着手里的纱布袋,隔着薄纱能看到绿色的小虫子屁股上一闪一闪的黄色光芒,细小却漂亮。
安顺这时已经跟了上来,侍卫们在前开路,怕是有蛇虫鼠蚁惊扰皇上,一众人簇拥着中间二人往回走,气氛安静倒是令人越发不安起来。
翌日天气灰蒙蒙似乎要落雨却迟迟不落,众人便都呆在房里,陈熔趴在陈慕身上,拽了陈慕的手指捏着玩,两个人吃吃点心喝喝茶一点也不在乎天气如何。
正昏昏欲睡,便见一个宫人匆匆而来,走到宫门处差点绊了脚,陈慕点头安顺便将人领进来,那宫人跪下便道:“太后娘娘捉了礼亲王的小厮,眼下快要打死了!请皇上去看看吧。”
陈慕心里一咯噔,脸上已经一片冷凝,艹之,剧情歪了!
一路行去,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剧情到底歪在何处,行至太后院外便听到一声尖细阴毒的女声:“身为奴才竟然ding撞主子!这种没规矩的奴才要了何用!打!往死里打!”
抬起脚步,深吸一口气,陈慕想反正不是第一次了,顺其自然吧。
阴沉的天,猛烈的昭示着山雨欲来的暴风将远山近处所有树木都吹成倾斜的弧度,陈慕站在院中,袍角猎猎作响,他左手边十步远的地方有一个男人露出屁股趴在条凳上,掌宽的木板吸饱了人血泛着一股凶煞的红光,此时这道红光随着宫人的挥舞一下一下如同捣肉一般落在活人的屁股上,那两瓣肉已经赤红充血,眼见着便要爆裂开来,坐在花廊下被众人簇拥着的太后还是余怒未消。
“住手!”
他声音不大,气势却凌厉,只一句便让两人愣住,茫然而迟疑的看了看太后,见太后没有呵斥这才心安理得的抱住凶器退后半步。
太后不是心善之人,被陈慕当众扫了面子自然没什么好脸色:“皇儿这是何意?难不成哀家连处置一个奴才的权利都没有了?”
陈慕上前距离太后半步远停住,扬起一抹笑:“母后说的这是什么话?别说处置一个奴才,就是将这里所有的奴才都处置了皇儿也不会阻拦,只是这人毕竟是皇叔府上的人,眼下这种时候实在不好和皇叔闹翻呀。”
最后一句,他的声音轻轻浅浅如同提醒,却让太后不自在的撇了撇嘴,陈慕了然,他这位母后正在人生寂寥时候可不能失去这天赋异禀胆大包天的皇叔:“儿臣总要弄清这人何事冲撞了母后才好让母后处置不是?”
太后闻言眼尾微挑,似乎诧异又满意自己的这位昏君儿子今日终于聪明了些,于是便命人将一早编排好的台词说出来,要说太后身边跟着的这位嬷嬷也是个聪明人,神情并茂的一番描述几乎让人误以为真。
不过是太后娘娘早上心口烦闷便命几位随侍的命妇陪她去院子里闲逛,行至水榭见莲花开得好便在护栏边站了片刻,便看到水塘对岸匆匆走过,看了太后娘娘却不行礼的小厮,太后娘娘昨夜命人给礼亲王送信时陈慕正和陈熔捉萤火虫,没收到眼线递来的消息,不知道昨夜的情况如何精彩。
实际情况却是送信的宫人回来攥着信一番支吾却被太后误认为办事不利,若是往日也许便这样散了,可这次礼亲王已经许久不曾真真正正的碰过她一次,太后难免顾虑,便带着贴身嬷嬷偷偷的靠近了那处院子。
这一靠近可不得了,走在墙根便能听到男子压抑的求饶声,那婉转迁回的嗓音如何发出太后再熟悉不过,登时怒上心头,但她到底是坐上了太后之位的女人,也没笨到当场冲进去要与礼亲王对峙,只默默的听了一会儿便离开了,想着一个男倌不必计较。
太后本就是欲求不满心情浮躁的时候,又摊上这么个闷热天气,实在憋的难受便命人出来,她以为自己足够大度,但见到礼亲王府的小厮这般没大没小还是动了肝火,非让人把他捉来打了一顿,本意只是打一顿的,哪里想到误打误撞逮着的刚好是昨夜里媚叫的小浪蹄子。
这才有了今日差点将人打死的一出,眼见着剧情已经歪了,陈慕越发不喜上面坐着的太后,本来这次只该是把状元郎气吐血,他好找个机会路过这里随便安个罪名夺走陈琰手里的权利,可眼下分明是这太后娘娘更强势,几乎要把人打死,他要安罪名都不好安,虽说原身无理取闹的形象深/入人心,但他总不能一点形象都不顾及。
唉,头疼。头疼罢又好奇,状元郎快被打死了,礼亲王去了哪里?
“安顺,把人看好了,可不能弄死了。再派个人去请礼亲王。”
安顺领命走了,片刻回来却说礼亲王不在房里,问及事项说是山脚下的湖泊要决堤,怕是波及村民,礼亲王一大早便带人下山去了,也难怪,难怪状元郎没人救了。
他也不着急,便坐在偏殿里看着趴在chuang上奄奄一息的男人,这种狼狈境况实在是产生不了美感,可这人,大约是骨子里的浩然正气直冲云霄,即使这种汗涔涔*的情况也带着一种不堪一击的俊美。
陈慕喝了口温茶咂舌,也不是头一回领略主角光环带来的差距,这回却格外唏嘘。试想一下,若是趴在那条凳上被扒了屁股打上一顿的人是他或者是安顺,那场面都不好看,嘈杂的很。
可这人就是默默地,闷闷的,嘴唇咬的稀巴烂都不发出声音,昏迷不醒连声本能的shen/yin也没有,这心性,也是天下少有。
房间里只有三个人,趴着的等同死尸的状元郎,端坐在chuang头小几上喝茶吃点心的陈慕,以及不远处侍立的安顺。
方才太医替这人上药的时候忍不住唏嘘陈慕这才知道,这个被“他”亲自罢黜并赏了一顿鞭子的男人名叫温淮瑾。
温淮瑾啊,倒是个和陈琰很合适的名字。
“安顺,什么时辰了?”陈慕搁下茶杯伸了伸懒腰,坐的时间太久腰酸背疼的。
安顺去看漏壶,片刻颠颠的回来:“皇上,酉时一刻了,该回去了。”
陈慕点头提步往外走:“一天没见小萝卜头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
chuang上的温淮瑾咬着牙强迫自己不发出声音,眯着眼睛看着那人走远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昏迷过去。
外头的天越发的黑沉,看起来竟比夜色更浓重,加上妖风阵阵实在吓人的很,几个身材瘦小的宫女几乎要被吹走,陈慕去和太后告了别,又命人好生照顾温淮瑾,这才领着一众宫人ding风前行。
要说这天气也是诡异,陈慕边走边想,不知道陈琰今天还能不能赶回来,依照太后的性子,很可能在夜里对温淮瑾下狠手的,如果他来晚了,温淮瑾又要吃苦头了,那么坚韧隐忍的男人,吃再多苦也是不会多说的吧。
他自顾自边走边想,突然被风吹的一个踉跄,这才发现自己后边没人了,身子颤了一下,有些怕四顾茫茫闷头接着往前走,迷路这种事情啊,多迷几次就习惯了,如果不是天气太吓人,他估计连颤都不会颤一下。
终于走到一处点着灯的小院子,陈慕前脚踏进院门雨檐下,后脚雨幕便如夏讯决堤一般兜头泼下。
在这雨幕里,他眯着眼睛望向走到门口要关门的侍卫,嘴角又勾起讽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