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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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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河店村民顿时眼睛亮了起来,就如溺水之人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下子哗啦啦全部围了上来,不过他们这群人显然不会生出犬牙狼骑那种抢劫念头。

    虽说人被逼到这个份上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但武天乙这群人一个个气势凛然,连犬牙狼骑都只有被单方面蹂躏的份,何况是他们这些普通人。

    “大爷,您要不要孩子,不要钱,给他一口吃的就行!”女人们争先恐后地把自家孩子推到武天乙众人面前,而他们汉子则个个沉默无言地看着这一幕。

    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忍心把自家孩子送人,可现在大家都没了活路,孩子哪怕送出去受苦,也总比留在这里活活饿死强得多。

    稍微懂事一点的孩子顿时哇哇大哭,那些还不晓事的也跟着大哭,一个个拼命要往后面躲,但却被他们母亲强硬地推了出来,为了给孩子留一条活路,她们这个时候必须比任何人都要铁石心肠。

    不过终究还是有女人跟着呜呜哭了起来,抱着自己孩子紧紧不放,舍不得啊!

    郑泰几人转头看着武天乙,沉默无言。

    噗通!噗通!噗通!

    黑河店的汉子们忽然齐刷刷跪了下来,二话不说砰砰磕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是与孩子的性命比起来,下跪磕头又算得了什么?

    “都起来。”武天乙的脸色有些难看,身上散发着一股莫名威压,不仅是黑河店这些普通村民心惊胆战,就连旁边离雨阵这些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脑海中情不自禁回想起他一招干倒朱见疯那惊世骇俗的一幕。

    这位最恶团团长虽然一路来都表现得平易近人,没有半点架子,可一旦认真起来,着实令人压力山大。

    黑河店村民战战兢兢地爬了起来,神情畏缩地看着武天乙,生怕自己惹怒了对方,断了自己孩子的活路。

    “郑泰,我们还有多少干粮?”武天乙问道。

    “我们自己够半个月,如果算上他们,最多能撑三天。”郑泰道。

    “全部给他们,省着点够撑五六天了,再给他们一些盘缠。”武天乙看着众人道:“黑河坡你们是待不下去了,举族搬迁吧。”

    黑河店村民并没有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反而一个个都在面面相觑,由丫头的父亲带头问道:“搬迁?我们能去哪儿?”

    并非是故土难离,如果有这个条件他们早就离开黑河坡了,问题是没有官府路引,他们举族上路就会被当成流民处置,一旦被抓起来就是奴隶,就算他们运气好避开了官府,也没有任何地方敢接纳他们,到头来还是走投无路。

    “你叫什么?”武天乙随口问道,同时从怀中取出一份地图,一份异常精细的燕州西域图。

    “小人曹猛。”中年汉子赶紧回道。

    “好,曹猛你记好了,你带你们村的人尽量避开大道,走小路去这里西门关,拿这张地图去找一个叫做楚扬的胖子,他会妥善安置你们的。”武天乙手把手教道。

    曹猛和其他村民相视一眼,齐刷刷给武天乙跪下磕头,感激涕零道:“黑河店上下叩谢恩公救命之恩,求问恩公尊姓大名,我黑河店所有人必当为恩公做牛做马,报答恩公活命之恩!”

    “我叫武天乙。”武天乙伸手将其扶了起来。

    “武天乙……”黑河店其他人没觉得有什么,但曹猛却是出去见过世面的,顿时反应过来震惊道:“您是少武爷?!”

    武天乙点点头,叹了口气道:“让你们受苦了,走吧,去西门关,你们会在那里重新过上好日子的。”

    “是!”曹猛重重点头,朝黑河店众人大声道:“听少武爷的,我们去西门关!”

    黑河店众人千恩万谢,当即收拾东西动身出发,虽然武天乙给了他们五六天的干粮,也给了他们不少盘缠,但这里距西门关仍有上千里之遥,容不得半点大意。

    看着黑河店众人逐渐远去的背影,郑泰摇了摇头:“饥荒?我印象中燕州几十年都没闹过饥荒了,少主,你要是不回来,燕州可就真的毁在他们手上了。”

    燕州虽然是苦寒之地,但只要好好保境安民,自给自足一向是没有问题的,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解释,天灾人祸,人祸来自于谁显而易见。

    “老头子本就是穷兵黩武的性子,之前有刘公看着还好一点,刘公一过世立马就出了乱子,而我那个二弟比起老头子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从来不把人当人看,燕州真要落在他的手上,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武天乙沉声道。

    他本没有多高的觉悟,这趟回燕州的出发点不过是为了母族,不过他跟武桀有一点最大的不同,他有恻隐之心,武桀没有。

    旁边菩提子看着他的所作所为暗暗点头,对于真正的大人物而言,只这一点恻隐之心便已是难得的大慈悲,这条真龙若真能成长起来,对于九州大地倒不是一件坏事。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干粮没了,盘缠也不多了,这黑河店成了一个废村,恐怕也没法在这里休整了吧。”郑泰问道。

    “改道戍卫城,走!”武天乙大喝一声,扬鞭策马带头奔去。

    燕州西南八百里荒原,真正能够称之为城池的地方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戍卫城,这是燕州的西南门户,也是三年前中燕之战的第一主战场,正是那一战成就了暴人熊鲁达赫赫威名的起点。

    而对于武天乙来说,这是不折不扣的伤心之地,不仅因为那一战他被人里应外合一败涂地,更因为那些拼死保护自己的亲卫,那可都是他的手足兄弟啊。

    快马加鞭,一行人最终在天黑之前赶到了戍卫城,看着眼前翻修一新的城墙,武天乙不禁有种物是人非之感。

    轰隆!伴随着一声战马悲鸣,落在最后方如小山丘一样的陈汉轰然坠地,即便负重力和耐力最好的青山马,也架不住他这样的巨汉摧残,之前一路上他都是骑一会儿走一会儿,这次为了天黑之前赶到戍卫城压根没有停歇的时间,好好一匹青山马硬是被他给骑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