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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前院中有嶙峋山石堆砌的假山,一株黄山松依着那瘦石还踩着几块顽石,很有意趣。另一侧是几间厢房,却都是举架极高的屋子,黛瓦粉墙,配着几根粗粗的廊柱支起来的前厅,很是宽敞大气,在高高的崖壁下丝毫不显得憋蛰。
北面一块石坪过去就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顺着大房一侧的山坡蔓延到一片密林之中。人从下边的院子里向上看就能看到那一片枝叶掩映中的几间精舍小房。
整个院子里古木、层崖、小涧、瘦竹,还有一座小巧到一步就能迈过去的小石拱桥,几乎处处都是风景,无不精致巧妙。
田老爷早就在云福的带引下下了马车。那马车和几匹侍卫的马都被另一个小厮引到别处去了。这会儿田老爷带头的几个人已经在目不暇接的观赏上这院中的景色了。就算是这位田老爷出身富贵、喝金咽玉长大的,对着这一院的精妙,也不由得啧啧称奇。尤其是那所有门窗上的琉璃,简直晃花人的眼—这跟往墙上贴金子有什么区别?
“云福小子,”田老爷忽然想起来什么问,“我记得你们说这山上有汤泉的,你这院子里看半天没有看见汤池啊。”
云福忙笑:“老爷您别急,汤泉是每个院子都有的,您且随小的来。”说罢带头引着进了那大房中间的堂屋。
一进屋先是一张紫檀嵌云母事事如意榻,榻上一张紫檀小几上一套青釉茶具,榻前空地上是一个汉白玉的石座托着一个成人一抱直径的磨砂琉璃大冰盘,此刻上面的小冰山正缓缓释放着凉气。
榻后是一面通天红木大隔扇,转过隔扇仍有一张榻,铺着月白锦缎的坐褥和同色的大迎枕。这张榻正对着一个后门,看着云福去推那后门,几个人心里想着刚才从外面看见的这一排大屋的位置,这后边应该就是那石壁才对。
结果一推开门,确是一个小小后院的样子。这一处也就半间屋子大小的空间,地面上都是青砖铺地,门两侧各种着一丛青竹用几块奇石围住,还有一个鸟笼挂在屋檐下,里面一只黄鹂正唱得婉转欢快。
对着后门的,是一个天然的山洞。洞口挂着一只琉璃灯盏,从洞口向里看能看见里面石壁上一只挨一只的琉璃小灯,虽没有户外的光线明亮,可是足够照亮里面了。此刻暖黄的灯光下,能看见从洞中飘出的袅袅白色水气,正说明这里面就是一处泉眼。
不等进去那洞口,田老爷带头站在洞口惊呆,身后的几个人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妙啊!实在是妙!”田老爷“啪”地一声合上扇子赞道,说完立即抬脚进去了那山洞看个究竟。
三天后,这田老爷的一个侍卫从晋城里又接来一位。这位带着三个贴身伺候的下人,轻车简从的跟着进了小阳山。
这天下午田老爷跟这位都歇了午觉后一起进了那山洞泡温泉去了。
两个半大老头在泉池里一人一边泡着温泉,都舒服的半眯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田老爷有些得意道:“老刘,怎么样?这地儿不错吧?有没有后悔没有跟我一起出来啊?呵呵呵……”
后来的那位用手巾擦了下脸撇着嘴道:“你就气我吧!你自己求皇上偷偷给你放了假跑了出来,也没说顺便替我请个假!我又不是什么皇亲国戚,哪有你那么大的脸面想干嘛干嘛?你就仗着皇上是你亲哥哥你就跟我狂吧!”这位越说越觉得憋气。
是了,这位对外自称“田老爷”的,正是康王找了一个来月找不到、见不着的当今皇上的亲弟弟庆王是也!对面这位气哼哼的,则是他的好友辅国将军刘庆海。
“嘿嘿嘿!我这不是也没有办法嘛!我早就猜到我那好皇侄的小算盘,不趁他没找上门赶紧躲出来,难道等他上门来?我也就是个闲散王爷,最不耐烦掺和他们那些破事。”一边说着一边嘴角偷偷勾起个笑来,看着刘庆海问,“我走之后他怕是不止一次去王府里找我吧?哎……真是苦了我家王妃了!”
“你还知道你王妃被你扔家了啊?”刘庆海对他瞪眼,那王妃可是他亲妹子。他自己不待见康王偷偷跑了,倒把自己妹子扔家里替他挡门!简直不像话!“你怎么不说带着你王妃一起出来?倒留下嫣儿给你收拾烂摊子!”
庆王嘻嘻笑的有些尴尬:“我那不是不方便吗……我要是带着嫣儿一起出来,目标太大,容易被江南康那小子发现啊!你也知道京中人多口杂的……那个,我走了之后,那小子又上门几次啊?嫣儿还好?”
刘庆海跟庆王也算是自小的交情,私下说话一向没有忌讳,这会儿便恨恨道:“好个屁!那混蛋小子隔几天就去趟王府,隔几天就去趟王府,可把嫣儿烦的不轻。后来嫣儿直接带着孩子们去了京郊的庄子上,对外称病,才算清净几天!”
“这就好!这就好!”庆王讪笑。
“你这老东西!嫣儿自己称病你还敢说好!看我今后还帮你骗嫣儿不!回去我就告诉嫣儿你成天在外胡吃海喝!看嫣儿不关你几个月!”
“别!别!别!”庆王忙笑着挪到刘庆海身边,“咱们这么好的交情你何必呢?再说你现在不也出来了吗?我走之前都跟皇兄透过话了,不然你以为你真这么容易出来?从前哪次巡边也没用上你啊!你自己想想对不对?”
刘庆海翻着眼睛想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自己这次主动请缨巡边,皇上确实答应的很痛快。不过刘庆海嘴上却嘴硬道:“拉到吧你!还不是皇上也不愿意看着康王四处结交朝臣拉帮结派!那徐守则是肯定不能放出来的,绍家的守着京畿也不能离开太久……这巡边的差事去年就没找到合适的人,镇国老将军年纪大了,他想来皇上也不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