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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此刻充满疑惑的议论声,却是渐渐地传入了端坐在上首那几人的耳中。
墨无痕眸光淡淡,仿若事不关己一般的冷觑了一眼底下的众人。
轩辕恒眸光一深,却是在视线扫向赤燕那处之时,轻勾了勾唇。
“天曜摄政王到——”
“定国公府君大小姐到——”李公公的尖锐的声音,响彻在了校场的每一处。
伴随着他的话落,众人抬眸,果然只见一抹绯色与软玉相应和,二者相携之下,倒是向他们这边缓缓走来。
君卿潋滟的眸光微转,担忧地朝宫夙夜望去一眼,宫夙夜宽慰地捏了捏她的指尖,示意她暂且静观其变。
“首先是南疆与赤燕的兵将对打!双方点到为止,不可伤及无辜!”随着他们二人的入座,李公公丝毫也不耽搁的宣起了当场对打的守则。
君卿的眸光微微一凝,这倒是和前世所谓的军事演习差不多。
她的目光紧随着判令员的哨声,当那声音一落,南疆的将士们,很快的便有了动作。
这些对打,自是和素日里宫夙夜他们所修炼的内家功夫根本就比不上,也无怪乎端坐在他们身侧的人看得百无聊赖。
而也正是这个时候,赤燕的人摆明了不甘心被南疆的人给压着,没用一会儿就已经摆出了对敌的阵势。
南疆的人自也是不甘示弱,哪怕他们的强项在于蛊术,而非文治武功,但好歹他们的野心,怎么也不会太弱。
单是凭着南疆人不服输地这股子毅力,就足够他们在校场上熬一回。
思及此,君卿收回了望向底下的目光,却是不经意的扫了面色暗沉的慕容叶宇一眼。
从宫夙夜所告诉她的消息来看,若赤燕的陛下,真想动兵,那么他最宠爱的女儿与这个皇室嫡出的次子,恐怕该是沦为了这棋盘上的弃子了吧……
她有时候,倒是真的不懂,上位者的心,到底是如何想的,虎毒尚且不食子,这般处处狠辣的风格,当真不怕有朝一日,换来天道轮回的报应么?
“南疆与赤燕对打,赤燕险胜!”
南疆的兵力的确比不上赤燕,这要是输了是没什么好奇怪的。
当然,赤燕这一大国的险胜,听在旁人的耳里,可就不怎么样了。用塔里木那笑得阴沉的话来说,那便是他们南疆虽败犹荣!
听到这个消息,君卿潋滟的眸光微微一沉,她昨日急着去神兵的营地,也正是没忘,今日很有可能他们天曜会与赤燕、北齐、南疆三国所对垒。
这当中,就算她能先挑南疆,顺从之前赢者得输者诺的那一局与之对战。但是偏生,面对之后两大朝堂的兵将较量,只凭那三万残兵,她恐怕最多也只能如同赤燕一般险胜。
果然,下一局,很快就是赤燕与北齐的对战,赤燕略感疲惫的兵力败给北齐,照着眼下的情况来看,几乎已是毫无悬念。
赤燕的兵将碍于上面始终有慕容三皇子盯着,他们匆忙的应付了一下,很快便被“赤燕败,北齐胜”的结局,而掩面遁走。
此时,慕容叶宇的面色黑沉得几乎快要滴出水来,他紧抿着唇瓣,眸光不善的瞪视了凌墨尘一眼。
而凌墨尘却是丝毫不惧地笑迎了一下,接下来便听判官道:“下一局,天曜与赤燕!”
毫无悬念的,此刻上场的天曜神兵,就是天曜京郊蒙子田手下的那一批,他们眼神沉沉,相持之下,这一局,天曜胜!
“下一局,天曜与北……”
“等等!”判官的话并未说完,便突兀的被君卿打断,面对着众人朝她投递而来的目光,君卿敛眸一笑,出口道:“之前臣女曾与天成公主等人有一赌局,虽然她们几人今日皆因各种各样的缘由并未到场,那么我君卿当时赢者得输者诺,有幸得在座诸位,为我见证!”
“而今日臣女所带上校场的兵,自是不负众望的那我一手调教。所以,北齐这被誉为常胜之师的强者,何妨不留至最后压轴,这样难道不是才更有看头?”
君卿的话音一落,倒是很快的便引起了在场众人的深思,就算他们对此时突然出口的君卿有所怀疑,但是估计也只有鲜少人能够想到,她是用了田忌赛马里面的规矩,特意打断原本的安排的。
凌墨尘眸光微闪,笑笑,并不开口说话。
而反观宫夙夜则是一脸的宠溺纵容。
判官犹豫一瞬,便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借口,他当即扬声道:“下一局,天曜对战南疆!”
南疆的人此时并不知道君卿她们打的是什么算盘,但饶是如此,他们的面色此刻也并不好看。
而还不等在座的众人回神,这偌大的校场之中,转瞬只听一大片一大片的浑厚有力的“吭哧”声,这般突然的动静,立时让某些在场稍稍胆怯的人,竟有些坐立难安。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紧接着,校场方圆内,燎燎的尘土不停地飞扬,有力的踏地声,让众人面对这般好大的气势,更是没来由的心底一慌。
“他他,他……这是?”底下的一干老臣,包括司徒老侯爷在内的早已坐不住,而在一旁静观其变,一夜尚未合眼的司徒空却仍是精神亢奋的笑笑,丝毫没有为周围众人解惑的意思。
饶是经历了无数血腥杀伐场面的塔里木等人此刻见状,面色微变,皆有些不可言状的恼怒。
而就在塔里木阴鹜着双眼,正欲动作之时,“铿!”地一声,铁戟一落,尘土飞扬!
“铮——”又是突兀的一声,打破了南疆人原本的算计。
神兵众人眼眸一沉,伴随着躲在暗处的素问琴音一响,他们冷眸睨着站在不远处的南疆众人,沉声低吟道,“来自翻过五千里的浪,还是待重建的城墙!”
“所有历史褪色后的黄,聚成夕阳染在我身上!”他们嘴里念叨着,一步步地与南疆等人逼近。
“来自流过五千岁的汗,还是传说中的盛唐,所有淘在江湖里的黄,只等我来给它名状……”而南疆等人一看天曜的神兵这般勇猛如神的气势,当即便被吓得步步往后退。
“黄种人,来到地上,挺起新的胸膛,黄种人,走在路上,天下知我不一样!”
高扬的音调一落,蒙子田手里的戟率先往前一刺!
南疆的众人一呆!
“越动荡,越勇敢,世界变更要让我闯!”
“唰唰唰”天曜神兵手里的戟仿佛缀成了莫大的骤雨,悉数尽往南疆兵将所在的那处而落。
“一身坦荡荡,到四方,五千年终于轮到我上场!”
紧接着又是“嗡!”地一声,天曜神兵里的戟再次稳稳往地上一落,而南疆等人则是被眼前这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战术,气黑了一张脸,一个个地暗骂着废物!
与南疆等人一样,在场的众人,在初次见到这般气势恢宏的出场之时,便早已呆怔,而此刻有了那贯穿耳膜的旋律回旋脑海,那打量着那些天曜神兵的眸光,则更是不一样。
什么时候,他们天曜除了摄政王手下的夜鹰,就连这些普通的兵将,都这么厉害了?
如此,他天曜哪怕就算是文试稍微输了,用这之后的武试,来挽回一下颜面,又有何妨?
天曜的一众朝臣,对接下来的比试,无不翘首以盼,与北齐的对战,他们更希望能看到与众不同的新招。
然而,接下来的那一幕,似乎注定让他们失望了。
一夜的时间,与南疆这般阴损的人对战,能取得告捷的成果,已是好的了。
人们对于不熟悉的事物,总是有一种害怕下手的心理,而昨晚所费尽心思训练的了一夜,也不过就是刚好抓住了能用赤燕的疲惫对战,勉强鼓舞士气。
再用南疆人的犹疑不定,为之后与北齐的对战,输得不用太难看罢了。
不过,南疆与北齐的对战,终是没有等到最后,而就在那名小太监不顾侍卫阻拦,行色匆匆地跑进来之时,君卿便已然明白,这天曜帝京,怕是已经乱了……
“殿下,殿下!大大大……大事不好了!”
“云王,云王他……”小太监一边说着,一边目录焦急的伸手向身后指。
而至于这后面的话,他已没机会说完,就咽了气,黑色的长戟,穿杨而过,直插他的喉咙。
艳靡的血色喷溅,校场外却是迎来了某位不速之客的阴桀笑声,“哈哈哈!哈哈哈!”
“摄政王呐,摄政王!你真应该好好地给本王瞪大你的眼珠看看!就单凭你们手里的这些残兵败将对我攻进城里的数十万兵马当该如何取胜?”
“我北辰云翳这个废太子,你宫夙夜恐怕还想不到,有朝一日,也有能让你束手无策,沦为阶下囚的那一天!”
“哈哈!哈哈!你!还给本王坐在那里干什么?那个至高的位置,该是我北辰云翳的!我北辰云翳的!”
“哈哈哈!哈哈哈!”
北辰云翳嘶哑的声音,贯穿了整个校场,宫夙夜眸色不变,只是紧紧地牵住了君卿的手。
君卿潋滟的眸光微敛,校场上短暂的混乱局面,并没有让她立时出声。
底下的天曜朝臣除去沈惊郅和北辰宴几人,就独属护国公这等三朝老臣最是坐不住,“云王,你……你这是要干什么?”护国公气得面色涨红的站了起来,一手直指着他,张口驳斥,“你云王已是废太子,且不说我当今圣上如今正在帝宫里陪同太后休养,就你这随意发动叛乱,乱闯校场,就足以判你个株连九族!”
“云王……收手吧!”护国公言辞恳切,一心护主,听在北辰云翳的耳里却是讽刺之极,他又是“哈哈”地大笑了两声,怒瞪着眸子道:“臭老头儿,你在本王的面前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我天曜的一条走狗!主子要你死,你便死!主子要你活,你也就只能痛不欲生的活!”
“哼!你又有什么资格来阻挡我北辰云翳?”
“不过就只是天曜帝京,我北辰云翳和漠北王室的大军早已挥军而下!横扫天曜都城!哈哈哈!现在,也就只有你们这些还坐在那儿看好戏的蠢货才不知道,本王……不!是朕!天曜皇朝这片土地已是在由朕统领!你们……”
“云王这话难道不觉得说得太早?”宫夙夜狭长的凤眸微敛,“单凭你率兵将所有人包围,难道你会认为本王一直潜伏在天曜帝京周围的手下都是些吃素的么?”
宫夙夜的话音一落,北辰云翳还来不及问这是为何,校场上的众人便只听“吭吭哧哧”兵甲响起的声音,再回头时,北辰云翳所带来的人马竟已被宫夙夜手下的夜鹰众人悉数包围。
难怪今日的武试,宫夙夜并未用手下的夜鹰去与北齐对抗,而是早有所料,将北辰云翳拦在了这里。
凌墨尘见状微眯了眯眸,隐匿在阴影底下的容颜,一时倒是让人猜不透所思所想。
“夜鹰众人听令!即刻捉拿叛贼云王!若是不能活捉,当场……杀无赦!”绯色的嘴唇将这一判定云王命运的话,轻轻吐口。
君卿潋滟的眸光微闪,校场一片混乱之下,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用纤细的双手和宫夙夜十指紧扣。
宫夙夜的谕令一出,北辰云翳非但没有半丝慌乱,反而诡异的勾了勾唇,在夜鹰众人与他的手下动手的那一刻,北辰云翳在旁人的掩映下巧妙脱身。
他阴着眸子,独身而立,冷喝道:“宫夙夜,你敢对我动手!看来是将这些人忘了……”
北辰云翳单手一招,一身黑袍的独孤咏飘然现身,他沙哑着声音道:“王爷,人带来了。”
“只是可惜,崇国公虽然已经被练成了傀儡,但是这人……他还差点儿火候!”
独孤咏说着,便将手里的人毫不怜惜的往地上一扔。而待得众人看清了那几人的面容之后,饶是之前的君卿再怎么淡定从容,此刻那双潋滟的眸子也不由得染上了罕见的怒色。
“云王,你这是要干什么!”
君卿突然地一声怒喝,非但没有半丝安抚得了云王手底下人的躁动,反而掐住君胤脖子的独孤咏,手上用的力气愈发的大了。
“卿卿!”宫夙夜沉着眸色,安抚地低唤了她一声。
君卿抿唇,不甘地瞪了云王身侧那人一眼,很显然此刻就开口让他们放人那是不可能的。
“宫夙夜,你不是在乎你身旁那个女人,说是要娶她为妃么?那你还不速速收兵!否则……下一刻,你们这些人都只能在黄泉路上去相见了!”北辰云翳沉着眸子,看也不看躺在地上不停挣扎的羽七一眼。
校场上诡异的静默在迅速地蔓延,而就在踌躇地那一瞬间,半空中一道黑影突然飘至了宫夙夜的身前,“主子!梓离无能!帝京西城门失守!是一批……一批,咳!傀儡大军……噗!”
夜梓离心力不振的吐出一口血,仍旧咬牙坚持地说着,“主子,是漠北皇室,漠北……”
最后的话,夜梓离仍旧没有说完便已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宫夙夜面色沉沉,急唤了一声:“来人!速速将人送进太医馆!赶紧命人……”
“主子!”这一次,又一抹黑影飘身而至,君卿心下不安的感觉,此刻几乎要扩大到了极点,“主子,南疆……是宴王和南疆的人兵分两路,朝王府和定国公府已经杀了过来!”
暗四的话音一落,君卿只感觉双腿微微一软,脑海里略微有些晕眩,听不清周围的人再说什么。
宫夙夜见状,当即再也顾不得其他,急急唤道:“卿卿!卿卿!卿卿!”
南疆的人见此情境,勾唇一笑,还来不及再说什么,眼前就已是一道银光划过!
“王上,小心!”塔里木恼怒地大喝一声,腰间的弯刀一把,刺眼的光芒,骤然间从暗四的眼前划过,暗四瞳眸微微一怔,下一瞬,他便再也出不了声!
“王上,咱们先撤!”塔里格赶紧搀上南疆王正欲急急地向外踱步而去,偏生面前一袭深色的袍角,将他们几人微微一拦,“怎么?既然有胆子在本太子头上动土,却没那个胆子给本太子受着?”
“来人!将南疆使臣全都给本太子好好地圈禁起来,意图谋害我东楚皇室,啧啧……这等罪名,最适合送到我东楚的大牢里去喂喂那些小白鼠!”
轩辕恒的话,听着虽是漫不经心,不过,但凡是熟悉他的人,皆能听出他话里的狠意。
轩辕子樱还被他留在摄政王府,若子樱要是真出了什么岔子,他定会让这些人死无葬身之地!
如此想着,轩辕恒已顾不得这里混乱的局势,当下身形一闪,便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摄政王府奔去。
而眼下还能在校场上心绪不变的除了西凉国师墨无痕,也就只有北齐大将军凌墨尘了。
只因为如今,赤燕毫无预兆的水患,再次汹涌袭来,那山洪咆哮之猛,再加上之前收到的燕帝修书,早已让一旁的慕容叶宇坐立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