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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枢峰的长老堂之中，羊半山正闭目静坐，忽然闷哼一声，睁开眼来。
“好小子，竟然破了我这道火燎剑意....”
坐在他身边的男子也睁开眼睛，开口询问道：“你怎么了，半山。”
这男子身着金纹白袍，一头白发如瀑，没有修饰，散落至腰际。连眉毛，都是白的。
满头白发，却生着一张极为年轻俊秀嫩滑的脸，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面前放着一柄用银鞘装着的灵剑。
一眼望去，还以为是哪家的青年俊才。
如果不是他腰间的长老玉牌，刻着‘地璇’二字，恐怕没有人相信，他就是地璇峰长老，苏夜半。
二人此刻在长老堂候命，等待内门考核第二部分的开始。
羊半山有了异动，于是苏夜半才出口询问。
“没事。”羊半山笑了笑，两片黑须都是抖了一抖，他摆了摆手，再度闭目凝神。
“陈陌...此子不能为我所用，识海还隐约有禅宗的‘菩提树’之意，能看破虚妄，恐怕要坏我大计！此子需要除掉。”
内心，却是暗自给陈陌做了判定。
苏夜半皱了皱眉，显然羊半山有心事。
对于羊半山突然出任玉衡峰的长老，他其实是有些接受不了的。
赵昊师兄在他心中就像真正的兄长一般，尽管赵昊师兄的境界在虚灵九变停滞不前，迟迟不能渡劫到达地灵之境，但是他与赵昊师兄却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赵昊的陨落，对于苏夜半着实是个不小的打击。
而本来属于赵昊的玉衡峰突然被另一个人占据，他当然觉得不太舒服，况且这个人身上有一股不明不白的味道。
然而他是赵昊师兄都信任的心腹，还在渡劫的时候安排他护法。
想必只是自己多心了吧。
苏夜半摇了摇头，再度闭上了眼睛，却是没有看到，羊半山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丝阴冷的笑意。
————
乾字考核场。
铁南里站在门外叼着一根茅草，双手交叠放在脑后勺，靠着墙百无聊赖地等待着。
“没道理啊，陈陌师兄怎么会那么慢呢？”
如果是同样的试题，陈陌肯定能做到第一个交卷走人。铁南里做完那套卷宗，马上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陈陌号称外宗理论考核第一人，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的猜题卷真的是精准无比。
铁南里以前不是没有瞒着陈厨子，偷偷参加过内门考核，但是被记在陈厨子名下的杂役弟子，根本没有听讲的资格。
所以他当然不可能考得过去。
然而今日，他在答题的时候，思路好像开了闸的运河一般畅通无阻，笔下千言。
自己尚且能做得如此之快，陈陌怎么会这么慢呢？
铁南里皱着眉头，想起自己出来时看了一眼，后者的手不知什么时候还受伤了，脸色还变得有些苍白。
他当时还以为是自己考晕了头，看花了眼，如今考核场中剩下寥寥无几的人，陈陌还不出来，他不禁有些担忧了。
“怎么，在等陈陌？”王猛意气风发地走了出来，看到铁南里，嗤笑一声。
他早早就将整张卷宗填写完毕，凭借皇室从小的培养教导以及齐震的猜题卷，这份卷宗对他来说不过是刷成绩的一张纸而已。
翻来覆去检查了数十遍，他又将字体调整得潇洒大气，以求达到让任何批阅的长老见了都会眼前一亮的效果，这才慢吞吞地上交了答卷。
而等王猛走出来之时，回头看了一眼，陈陌还在奋笔疾书呢。
非但如此，他还面色苍白，额头冷汗不断，左手用毛巾裹着，一副异常虚弱的模样。
“弱。”当时，在王猛的心底只浮起了这一个字。
他忽然觉得，自己至于把这样一个连理论考核都能考成这副德性的人当成情敌，当成对手么？
真是可笑，真是愚蠢啊。
王猛在心中慨叹一声，对铁南里说道：“我见你今天和陈陌走得很近么，奉劝一句，像他那样的弱者，你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好。徒有虚名罢了！”
铁南里面色一沉，讥笑道：“陈陌师兄弱？你的眼睛是摆设么！”
“我比你了解陈陌。”王猛见铁南里听不进去，也不在意，笑道，“无所谓，等成绩出来，你就明白了。像陈陌这样的弱者，只能给我这个外宗五绝之首当陪衬了。”
“外宗五绝之首？自大狂。”铁南里厌恶地哼了一声。
王猛傲然道：“自大？没有实力的人这样说才叫自大，我只是自信罢了。不说了，日后你想通了，可以离开陈陌过来找我，我有相国之心，不计前嫌！”
说罢，也不再理会铁南里，径直离去。
铁南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呸了一声，狠狠地将嘴里的茅草吐到地上。
“就你这样，还想跟陈陌师兄抢女人？”
陈陌给他的印象，比王猛好了百倍不止！
“怎么了，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铁南里惊喜地转过头。
一个左手用白色的毛巾包裹着，面色有些苍白，头顶桃木冠的少年，慢慢地走考核场中走了出来。
“陈陌师兄，你可算出来了，”铁南里笑道，“刚才王猛那家伙又来说你不是了。他说你弱的不行。”
陈陌淡淡一笑：“是么？随他说去吧。”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发生什么事了？”铁南里也是奇怪，先前二人闹腾的时候，陈陌也没伤着啊，不过一场理论考核，怎么就这副模样了。
“我的宣纸上，有虚灵境长老设下的剑意。”陈陌如实解释道。
“虚灵境的剑意！”铁南里骇然，“怪不得你会变得如此，虚灵境的剑意，灵胎境碰了不是找死么？不对，这是理论考核，怎么会出现剑意，是不是出错了？”
陈陌摇了摇头，淡然道：“没有错。我的题目是内门长老单独出的。”
“我靠，这叫公平公正的内门考核？还单独出题？举报他们啊！”铁南里惊讶道。
“瞎说什么。没事，我已经答完了。不要惹是生非。”陈陌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铁南里正要说些什么，忽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单独出题？”一个身着碧绿罗裙的少女翩然走来，似乎是听到了陈陌说的话，“出了什么事？”
铁南里当下便认了出来，高兴地喊道：“这不是露儿嫂子么？快来看看，陈陌师兄被长老的剑意伤着了。”
“你还真是人熟了以后就瞎捣乱。”陈陌踹了他一脚。
符露儿那清冷的面色倒是不变分毫，像是没有听到铁南里的调笑一般，看到陈陌脸色有些苍白，还有被包裹着的左手，微微蹙眉道：“怎么了？”
少女的美眸盯着他，无比坚决，似乎是一定要问个清楚。
陈陌无奈，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番，末了补充一句：“真的没什么。”
“这羊半山长老....看来不是什么好东西啊。”铁南里思索道。
“玉衡峰看来是去不得了。”符露儿点了点头，轻声道。
蓦地，少女伸手抓住了陈陌的左手，一阵蓝色的灵力便涌了出来，包裹住他的手。
陈陌只觉得手上一阵清凉，那些残余的剑意尽数被驱除殆尽。
“天符寒流术，以我目前的境界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符露儿叹息道，松开了陈陌的手。
解开毛巾，手上的创伤都结了疤，恢复了不少。
陈陌笑道：“多谢了。”
符露儿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转身便离去了，清冷的身影渐渐消隐在树林之间。
见到少女离去，铁南里才拍了拍陈陌的肩膀，问道：“那到底如何，此次内门考核有没有把握？”
“明天揭榜，自然知晓。”
陈陌淡然道。
天色渐渐昏暗，内门考核的第一部分，理论考核也终于落下帷幕。
而那些卷宗，也都已经呈上了负责批阅的长老们手中。
“这写的什么东西，歪歪扭扭，完全没个字形。不合格。”
“这篇写的还行，乙上吧。”
长老堂中，长老们批阅飞快，一张张宣纸在他们面前闪过，便标上了等级。
都已经是虚灵之境以上的真人，眼力极好，一眼望去便知真章。
“咦。”突然有长老发出了一声轻咦。
“夜半，你看看这篇答卷。”
一张宣纸便是递了过去。
苏夜半一看，字迹恢弘大气，无比潇洒，有皇室之风。
再看内容，字字扣题，内容详实，与参考答案几乎一模一样。
“不错，甲上。”
苏夜半点了点头，瞥了一眼考核号，二零零六。
“我这里也有一篇不错的..”负责批阅‘震’字考核场的长老开口道，又递了一篇过来。
“字体清秀，字里行间隐隐有大道真意。不错。甲上，但是排名要比方才那篇靠后一些。”苏夜半说道。
之后又连续冒出几篇极为不错的答卷，都被评了甲上。
但是其中一篇字体太丑，又被苏夜半改判为了甲中。
苏夜半抽调着乾字考核场的答卷，忽然出现了一张染了血渍的宣纸，他眉头一皱，就要将其丢掉。
忽然一股冲天剑意让他眉心一凉。
“这....”他不禁停住了动作，将其摊开。
开篇四字。
“道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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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求推荐票~苏夜半正是出自‘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