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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黑雾缭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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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上黄蒿兮枝枯叶乾,沙场白骨兮刀痕箭瘢。

    或许真如杜若所说,化作修罗活个几千上万岁,亦或是长老不死就是对他的惩罚。望着塞上的潇潇幅阔,修远总觉得心中有股怅然之情。

    那满是野花的空谷下的白骨,总能让他想起八百多年前的那场大战。那个身穿银色盔甲的男人,在战马上骁勇驰骋,于沙场的烽火扬尘中意气风发,似从天而降的战神。

    修远以为,他们会是一辈子的好兄弟的。到头来,他杀了自己的女人,兄弟杀了他。

    他以为自己平定天下做了君王,就江山美人在怀。到头来,他两手空空,死后荡荡。除了这身无边的修为,修远始终觉得自己比孤魂野鬼还落寞不堪。

    顾影抱着一卷厚厚的满是灰尘的竹简慌慌张张跑了过来,嘚的一声欲吓吓发愣走神的修远。

    小丑终是他自己,修远连眼皮都未动过,从容说“顾大人还是应同你那几个哥哥多练练气息,我从你出门就听到动静了,还想吓我。”

    “额……”

    “还有,相柳是有很多优点的,怎地顾大人同他处时间久了,尽学些幼稚的?”

    “额……”

    修远见他怀里的竹简满是灰尘,嫌弃的走到一边,顾影立刻叫道“大人,这是我刚才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的,好像有些关于婆洛魔的记载?”

    袖手轻轻一抬,那竹简就纤尘不染。修远兀自拿过顾影怀里的竹简,大概扫了几眼,问“顾大人能否允许我带回去仔细看看?”

    “当然可以,族长特意让我拿给大人的。”

    塞上天气越来越凉了,猎魂族不会在这过冬,归虚就让图和顾影几个收拾东西,迁到临水且水又不会凌冻的地方去。

    若不是顾影粗心大意打翻了那个猎魂族祖传的宝贵红木箱,就不会发现这么一卷资料。据说这里面放了一颗莹蓝色的珠子,是猎魂族的法宝,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所以归虚也未打开过这箱子。

    修远起初好奇他们连屋子都拆下整理好了,没有汗马没有车,怎么运输这些东西,直到看见四个力拔山兮的雄壮恶鬼出现。

    那四个恶鬼,自归虚等人在未时点香后,就从地上幽幽冒了上来。皆是人首兽身,一只是黄虎,一只是黑牛,其余两只是红马和蓝狮子。

    首级满头黑长发,眼如铜铃般大,口若鸡嘴,獠牙狰狞,面容尽是青筋。在归虚的法术驱赶中,四只恶鬼各拖着一个早已打包整理好的方包,有序的走着。

    好似那如座小山的方包是根羽毛,它们走得极其轻松尚有空闲吃草。

    相柳比较好奇,觉得这四只恶鬼比他见过的所有上古神兽还要稀奇,就化为蛇身,一会儿爬到黄虎的身上,一下窜到蓝狮子的头上。

    相柳并未被它们的长相所吓到,反而被它们口中时不时飘出来的膻味腐烂味给熏得哇的一声,九个脑袋吐得晕头转向,摔在修远怀里,又被修远嫌弃,扔进顾影装着些稀奇草药的背篼里。

    待到一条宽深的湖边时,修远等人乘上竹筏,那四只恶鬼就如履平地,直接在湖面行走。

    忽地,一团黑雾自不远处缓缓移来,把湖面遮得黑雾缭绕,霎时伸手不见五指。归虚几人忙念了咒语,头上和双肩忽然都亮着一盏灯。

    一团小的黑雾集中在修远周围,时而直扑他面,时而又散去。来来回回几次,正当他要使法困住这团黑雾的时候,它却消失了。

    归虚忙问,“修罗大人,可有何碍?”

    “哦,无碍,族长,这可是以前侵袭猎魂族,纵火的那团黑雾?”

    归虚扶着胡须,仔细想了后说“应该是吧,之前那东西就是这样漆黑一团,变幻万千。”

    自修远踏进塞上的那时就发现这东西跟着他过,不免怀疑这东西是奔他来的。可七百多年前这东西又侵袭过猎魂族……这到底是何方妖物?

    正想着,忽地修远耳边传来一道不男不女,似老似少的声音,“修远,修远……哈哈哈”

    修远凝住呼吸,问“你们,可曾听到什么声音?”

    几人纷纷摇头,除了秋风呼啸两岸的树木之声,以及……相柳的肚子咕咕直叫声……

    顾影疑惑的挠了下头,问“还有别的声音?”

    如此,修远更加确定这团黑雾就是奔他来的,七百多年前就开始了,若是没料错,猎魂族的录闻书里肯定有自己要找的线索,所以它才纵火烧了。

    白色袖口里的手陡然捏紧,蔑视一笑,上天入地还未有敢直接挑衅他修远的!即使不知是何妖物,修远还是来了兴致,这个挑衅他接受了。

    一路前行又无甚风波,归虚就安排几个弟子把住处搭建在一个人烟罕见,活水不断的溪旁。

    顾影自背篼里拿了几株草药给四只恶鬼吃,这四只恶鬼就满足的消失在归虚画了符咒的溪水里。

    中途大家都饿了,就坐在一块儿吃着干粮。修远不食人间烟火,坐在远处打坐。

    “大人,我方才卜了一挂,若是没有差错,你要找的楚若姑娘已经轮回了,大致在东方。”归虚把拂尘一甩,就盘腿坐在修远旁边,望着天际朦胧的东方,眯着沧桑的双眸说着。

    天快要黑了,看得不是很清楚。修远望了东方半天,也未瞧出个所以然,便问“不是说一魂一魄不见,轮回就是痴傻的人吗?”

    “这倒不一定,得看楚姑娘缺的是什么魂魄,若是缺的天魂与气魄,则是阴阳之身,易招惹鬼上身,能看见常人所不能看到的东西。”

    “那这一魂一魄若是被人锁着,无法去找肉身汇聚,她这一魂一魄就是会成厉鬼了?”

    修远记得在陵下时,霓裳就是这么说的。归虚却摇摇头,说“是魔。”

    “什么?”修远一惊。

    “久久找不着肉身,就会食别人的灵魂,鬼的怨煞,成魔。”

    那么,那个时候的霓裳已经不是厉鬼,而是魔了?只是方成形不久,修为不深,所以被他轻易给灭了?

    魔……婆洛魔!修远忽地想到这个可能,就不怒自威。有人竟然要让杜若成魔!看来,势必要早些找回她的那一魂一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