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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塞北顾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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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猎魂族认为深湖海水阴气最重,把鬼魂锁在水底能增其怨气,逃脱不得轮回不了能加其煞气。修远顺着水路走了十几日,也没发现可疑之处。

    时值塞北秋日,远远望去漠漠无边,长河落日如画,白草黄云悠悠荡荡。

    皆说塞北野马秋风,杏花烟雨江南,而此刻的塞外无骏马奔驰,无大雁盘旋。惟有孤傲与天竞美的白桦与红槭树,以及远方山下的簇簇野花。

    修远站在一处高地上眺望着远方,白衣玄发被秋风撩起,幽蓝的眸子里都是诗和画。此幅辽阔状景,不禁让他想起八百多年前的那场大战。

    听说风景越美,花草越盛的地方是用鲜血浇灌起来的,地下会有俱俱白骨,每一朵花每一棵草皆是灵魂所化。

    由高至低走,就能发现一条清澈的小河,在异常安静的塞北叮咚叮咚唱着。掬了一捧水洒在脸上,有些冰凉,却是将一路疲倦激得荡然无存。

    忽而耳朵一动,隐约听到背后有股厉风袭来,一转身见是团朦胧黑雾转瞬成空。相柳还躺在树下睡着,修远便将他化回原身放进袖口。伫在原地不动,仔细听着四面八方的动静,除了瑟瑟秋风,并无其他。

    择了棵高大强直的树,修远轻轻一跃便上去躺了下来,星空低垂,今夜就在此休息吧。黑长浓密的睫毛覆上那双幽蓝的眼睛,他如片树叶静静待在树上,睡得雅致文态。

    杜若一身茉莉白的衣裳,墨发如绸垂在腰间,站在一棵花色正浓的海棠树下,见他走来就莞尔一笑,低眉垂眼轻轻道了声“安王。”

    不是说了要唤他名字么,怎地又不记得了?修远站在她面前,凝视着那张些许羞红的小脸,“漫漫又忘了不是?前几日才说了唤我修远的。”

    他一手抬起她的小脸,一手轻轻捏着她小巧的鼻子,只见她呼吸不畅,忽而双目怒瞪,发随风飞,大吼着“别叫我漫漫!杜若,我是杜若!”

    她似股凄厉的风,冲上来捏住他的脖子……

    修远满头大汗,手心都是湿的,醒来一看还是萋萋长夜,相柳趴在他胸口,九个小脑袋昂着看向他,问“修罗大人梦见杜若了吧?”

    修远淡淡点头,似乎还沉侵在方才的梦里。纵然梦中她那般凶狠,他还是愿见她的。谁都不知道,这八百多年来,她很少出现在他梦里,想必是对他怨恨厌恶至极,连个梦都不肯给他。

    手背陡然砸下一滴冰凉,修远以为是自己掉泪了,仰头一看却是星月蔽去,天空下起了小雨。塞上秋寒,他便抬手作了一道屏障,把雨隔绝在外。

    雨沙沙作响,但分明还有别的声音。修远屏住呼吸,凝视着前方,只见一个身着奇异服装,头戴色彩斑斓的羽毛毡的人影自山坳处飞奔上来,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须臾又见一群身穿铁甲的士兵手拿长戟,喊声齐天威猛的冲了上来。这些士兵无影无形,明显是鬼魂。

    那人精疲力尽,虚脱不已,瘫坐在树下,双手合在一起祈求喊道“我错了,错了,祖宗们,回去吧,我不管你们了!”

    这些鬼魂显然不理他,将他团团围住,忽而就扑上去争抢着进入他的身体。先是一个胖的士兵得了先机,只见那人哆嗦一下就精神的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看着自己,大笑“哈哈,真进去了,我可以回家了!”

    正得意着,另一个高大的又闯进去,把胖的士兵挤出来,“你不行,这人太瘦了,你太胖他经不起折腾。”

    胖子不服,一个瘦弱的又闯了进去把高大的挤出来,“你也不行,这人没你高,瞧你半个头还飘在他头上,回家不吓人?”

    另一个精瘦的士兵又将瘦弱的挤出来,说“你更不行,你太弱了,还没回到家呢,必然被狂风吹跑了,”拍拍胸脯满意道“我正合适!”

    几万个鬼魂,谁也不让谁,都要抢那人的身体。一出一进,把那人整得晕头转向直喊救命。

    修远飘飘然从树上下来,手指一点把那人身体里的鬼魂赶了出去。

    在这塞北待了几年了,何时见到这么个灵魄干净精神十足的人了?众鬼蠢蠢欲动要闯进修远的身体去,还未近身就被震倒在地。霎时没谁敢放肆。

    那人得了解脱赶紧躲在修远身后,相柳爬上修远的肩头好奇的看着这个被鬼“争宠”的人,却将他吓得一激灵跌坐在地。

    那群鬼士兵中有个戴着兜鍪的领头,较于沉稳,见相柳九个脑袋身青,说“都退下吧,这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兽相繇,是个毒物!”

    相柳无语,哧哧吐着红信子,暗暗道:你才是毒物,你全家都毒物!哼。

    能让上古神兽屈服的必不是平凡之人,领头的又将修远打量了番,问“阁下何人?”

    何人?说出来吓死你!相柳未等修远答话,急急说道“修罗!八百多年前与天人大战,威震三界的修罗大人!”

    此话一出,这群鬼士兵慌作一团,忽地消失不见。修远觑视着相柳,淡淡问“就你长嘴巴了?”

    那人松了口气,整理好被弄得皱巴巴的衣衫及毡帽才走到修远面前,拱手行了个礼,谢道“多亏修罗大人出手相救,鄙人才得以脱身啊!”

    眉清目秀,皮肤黝黑,有些书生的影子却又放荡不羁。修远看了他一眼,才出声“不足挂齿。”

    雨有越下越大之势,修远转身就要上树,那人又大喊一声“大人,我叫顾影,能否借你的地方避避雨?”

    顾影指了指修远用法罩着的树,满眼期待。修远轻松轻嗯了声,顾影就随他飞上树,各坐在一根宽大的树枝上。

    修远对顾影有些疑问,比如怎会大半夜出现在塞外,他是如何招惹那些鬼士兵的?不过也用不着他问出来,顾影是个话痨,自上了树就没停着,问东问西堪比好奇宝宝相柳。

    “二位大人有所不知,我路过一处僻谷,见那里万花盛开,一片生机,就好奇像不像传说中的这种地方会有孤魂野鬼,就用了见鬼术,先是出来了一个,说要回家,我心想成,我可以带他回去,然后接二连三出来上万个!”

    像是说着又回到那个场景一般,顾影浑身一哆嗦,又接着道“我又没三头六臂,这么多鬼不得把我累死?于是我就溜了,他们就跟着我追,比追敌人还凶猛有劲!还以为今天我是逃不过了……大人真是来得太及时了!”

    顾影头上的羽毛是朱雀的,用来传灵魂升天。左右手腕各戴着一根系着铃铛的红绳,腰带是红白相间的柳条所制。

    修远问“你是猎魂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