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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还等着修远给他占梦,还好殿内没什么人,便让相柳偷溜出去找杜若。
谁人见了王上都要行礼,偏偏殿内站着的这个玄发男人气定神闲,自始至终都未摘下头上的斗笠。与生俱来的气势逼人,神秘不可测令王上毫无疑问就信了他所说的:王宫内有妖。
晴空万里,烈日当头,修远立在屋脊上闭目清心,往东西南北方各画了道镇妖符。为防妖物逃脱,便将带来的剑用法术立与烈日并在,结法坛。
香芋自见了修远后直觉来者不善,捉了那只特别的蝴蝶借机离开。住进王宫三年了,她从没此刻忐忑不安心慌意乱过,哪还有心思研制香薰,便随手把杜若扔在寝殿内,打算溜出王宫避避。
杜若得了自由就卯足劲从窗户飞出去。一路高梁画栋,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处处洁净清幽,花木茵茵。清风携晴光,杜若御骄阳,此蝴蝶喜极而悲一个不慎撞进一丛苍翠竹林中,被圈细密厚重的蜘蛛网困住。
斜上方有个身体庞大足多毛刺的尖嘴蜘蛛,见有了可口的食物,就快速的爬过去。杜若如临大敌,奋力挣扎却越陷越深,越裹越紧,最终折了翅膀静等死亡。
今日风大,相柳一路费力的嗅着杜若的味道姗姗来迟,那蜘蛛就要逮住杜若,被相柳飞起一尾巴给扫进水塘了。慌忙把杜若身上的蜘蛛丝拉开,只见杜若翅折尾断,已然没了生命。
相柳叹了口气,用千里唤传消息给正在等待猎物的修远。顷刻间,万里晴空幻作滚滚乌云,修远周围尽是戾气,望着正要跑出宫殿的香芋,冷声道“找死!”
咒语一念,香芋嘭的一声被结在门前的法网打得飞倒在地,也不再装模作样,立刻化出原形,人首花身,正是王上梦中的那朵奇花,尸香魔芋。
“白毛小儿,敢招惹你奶奶,我就送你下幽都!”
霎时化作一朵口径能容纳十几个人的深紫幽蓝大花,花口直冲修远。然还未接近修远半分,当即被那悬在上空的剑飞速穿梭劈成几块。
尸首立即化作一滩黑水,如深沟里捞出的物什奇酸,如尸体腐烂生蛆奇臭,惹得在不远处看情形的王上王后及婢女等人一顿翻江倒海呕吐不停。
花妖的尸首已化不见,躺在地上的还是香芋。王上惶恐,又惊喊着“大师,这妖怪,还没死!”
修远未理他,走到屋脊上拿着招魂幡念了通招魂咒,便见香芋的魂魄自宫外缓缓归了身体。
原来,这香芋确实是王上的妃子,但不得怜宠就投井自尽,宫人救了上来,魂魄却未归,那花妖趁机锁住她的魂魄,自己住了进去。为遮住自身的奇臭味,才想方设法研制香薰。
修远占梦的结果同那位借机进谏的大臣说的大致相同,贪恋女色易误朝政,只不过那代表信使的兔子是他的漫漫罢了。
杜若的第一世,以化茧成蝶两月结束。
堂堂天人道修罗,守护只蝴蝶竟然守护死了?
相柳只得安慰“是修罗大人的杜若太笨了。”
修远望着相柳摊开的小手板,他看不见任何东西,只低低道了句“是人心险恶。”
后来相柳终于相信修罗大人说的人心险恶了,因为杜若的第二世蜻蜓被水淹死了。当然主要原因是修远让相柳画地为牢,把杜若困在南山的院子里,整日投喂她,把她喂得肥重不堪,然后飞不起来栽进一旁的水沟就结束了。
天人知晓后威胁修远再用法术插手杜若的轮回,就让杜若永远在畜道轮回。修远冷着脸接受威胁后,相柳也不能帮忙了。
杜若的第三世是只苍蝇,总叮食人们的饭菜,被个旱妇一蒲扇拍死了。
第四世是只吸食人血的蚊子,因生在山林间食物甚少,好不容易见几个大汉赶路休息,就迫不及待叮了一口,被人一巴掌拍死在腿上的毛林中。
相柳:畜道轮回的……都,死得这么快?
……
芜山村最近有件令人惊奇的事传得沸沸扬扬,茶余饭后总能听到男男女女聚众热议。
正是秋高气爽,庄农悠闲时,一群孩童在村口的辽阔地方放着纸鸢,嘴里唱着歌谣:
芜山脚下种梧桐,
梧桐树下一头牛,
吴郎枕牛做美梦,
猪生奇崽下白银……
修远以前认为相柳总化作一个三岁的孩童是无耻,不要老脸且理当受到唾弃的行为,如今他只需静静等在一旁,相柳就能跑过去从那群孩童的口中打探出些讯息来,于是便改观了,还主动拿出一只鸡腿奖赏相柳。
相柳受宠若惊,边塞着鸡腿边问“大人修身养性成功了?”
“……嗯。”
“这鸡腿哪来的呢?”
“仙人自有妙计。”
“那这妙……”
“说事!”
相柳当真像个孩童,总有十万个为什么,被修远打断,他才讪讪的说“这芜山村有个男人叫吴钱,人如其名穷得叮当响,一天他耕地累了,牛也累了,就枕着黄牛休息,然后梦到他家的老母猪只生了个猪崽,那猪崽不吃猪食,专吃香草杜若,梦中黄牛化作一金光老者,对他说这是赐他的福宝,忽而这牛又变成一匹马冲向他。”
吴钱被惊醒后匆忙回家,跑到猪圈一看自家的母猪当真只生了一只白白嫩嫩的小猪崽。同所梦的一样,这只猪只吃杜若,且猪身清香。十里八乡的人闻讯赶来要瞧一眼,这吴钱脑子倒是聪明,收起了银两来。
修远到达吴钱家,只见其房屋重新修葺,蓬门宅院琉璃瓦,仍有看客排到院外三里,必是赚了不少钱。
见真人吴钱不过三十岁左右,皮肤粗黄,鼻大脸宽,眉低气浑一副大老粗模样,却有了三房四妾。修远暗叹:此人守不住财还有血光之灾。
同所有人一样交了二两银钱,修远与相柳排在队伍最后等待一睹传说中的奇猪。日落西山,倦鸟归巢,终于到了二人。
早知这猪是杜若轮回的第五世,修远自然什么都看不见,不过是借着相柳的眼睛瞧瞧她是什么样的,等了七年杜若才轮回,修远寻她却是走遍四方。
终日被人瞧来瞧去,说来道去的,杜若早就烦透了,闷闷不堪睡在干净的草窝里。眯缝着眼见圈门外来了两个安静的人,目含欣喜与关怀,她才缓缓睁开眼。
见那玄发男人怀中的男童白嫩可爱,杜若四肢并跑冲了过去,却是吓得那孩童哇哇大叫。她不过是想逗弄逗弄他而已。人类真脆弱!
相柳以为杜若要吃了他,惊慌失措躲在修远怀里,大喊“杜若吃人了!”
吴钱闻声赶来,斥骂相柳吓着他的宝贝猪了,还赶他二人走。出了院门,修远淡淡道了句“你有血光之灾,还是容我在贵府为好。”
吴钱不听反倒发怒,认定他这是嫉妒,口出狂言咒骂自己,便拿着棍棒要打人。修远只好领着相柳从容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