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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杜若被罚六道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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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知生是建夏六十二年八月初三寅时生的,如今十九岁。按丞相夫人的梦来看,四时该是寅时了,又说梦里在备生辰宴,狐狸夺骨,险境无疑。

    但占梦有讲究,这一重讲究便是神魂未定者梦不占。夫人是受了刺激晕厥过去而梦,此梦没有占卜的意义。可修罗一时也想不到寻找杜若的法子,怕寅时陆知生真有性命之忧,只得试一试。

    陆知生寅时出生五行缺木,梦里骨头埋在荒漠,那便是藏身在森林当中了。可长柳镇山林茂盛之地多了去,如何找?

    忽而想到杜若现原形时,裙摆濡湿尚有水滴。修罗忙问陆丞相,“长柳镇可有近水且树木繁多之地?”

    陆丞相直摇头,这有水的地方他只知死了众多男子的那个湖泊,以及南山下的江水,但这两地皆是岸边种有稀疏杨柳,树木并不茂盛。

    沉默之中,婉央侧身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低着头轻声道“相爷,奴婢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何处?”修罗与陆丞相同问。

    “自奴婢家后山往前走二十里,有个前任官府大人为缓减旱情而令人修筑的水库,四周树木丛林茂密,能延长蓄水时间,后来每家修有水井,那水库就荒废了,这几年雨水充沛,想必那水库还满着水的。”

    闻言,陆丞相大喜,直呼好,命人给婉央赏钱。修罗松了口气,嘱咐陆丞相等人待在家里,备好香火纸烛,等他带陆知生归来就行。

    婉央被指为其带路,但修罗步伐极快,她跟不上只得小跑着。落在修罗身后,她突然想起那个奶团子,问“修罗大人,相柳呢?”

    “这儿呢!”还没等修罗说话,相柳自他宽大的衣袖中咻的一下钻出来。

    婉央何时见过这等九头怪物蛇了,当即吓得坐倒在地,冷汗直流,差点晕了过去。

    修罗白了眼相柳,相柳才顽皮的变成男童,嘻嘻笑着拉起婉央,“姐姐莫怕,相柳不会吃人。”

    这副模样倒是不吃人,反而惹人想吃了他呢。婉央煞白的小脸这才回了血色,道“还好我早知道你们是奇人异士,不然准把我给吓没了。”

    相柳嘿嘿一笑,抬眼竟不见他的修罗大人了!当下发慌,抓着婉央的手一闪消失在夜色中。

    “修罗大人,等等相柳呀!”

    ……

    到了地方,果见水库旁躺着陆知生,脱得不着一缕,抱着漆黑夜风一顿乱啃。典型的鬼迷心窍!

    修罗以天地为纸,修长的手指哗哗画了一道符,杜若便从那水库里缓缓升起。蝉白衣衫尽湿,墨发贴身,满脸怨气。

    虽然见过她妖娆的样子,但此刻难免有些吓蛇?相柳躲在大树后婉央的身后,不敢睁眼。

    婉央看不见杜若,只见她家公子在夜风中又疯又痴,担心他染了风寒可没得到允许又不敢上前。见相柳如此,便问“相柳怕鬼?”

    额,堂堂上古神兽,修罗大人的小伙伴,怎么会怕鬼呢?可是……“怕!”

    可是说出的话和想的不一样。婉央一脸诧异看着他,相柳又解释说“我只是怕修罗大人的漫漫,听说是修罗大人杀了她。”

    婉央又是一顿惊愕,相柳见前方那两人斗得不可开交,只好紧紧闭上嘴巴,祈祷他的修罗大人赶紧收了这妖孽……额,收了他的漫漫。

    “修远,我为人你要杀,为鬼你要抓,说来是我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怎么反倒是你急赶着要让我灰飞烟灭?!”

    杜若望着对面白衣仙袂的男人,自骨子里血液里她都恨透了他!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咽其骨!

    修远……他已经五百二十一年没听她叫他的名了,尽管带着无穷恨意,足以惹得他泪目手软了。

    杜若抓住时机,冷风为劲掀掉他的面具,素手为爪唰的一下飞过来划得这神秘令人畏惧的修罗大人满脸是血。他也趁机画好符咒将她困在他的身边,任血水滴染白衣,平静地说“漫漫……”

    “我叫杜若!”

    ……“杜若,当年的事确实是我的错,杀你的那刻起我就后悔了,悔了五百多年,未减半分。”

    杜若忽而化为正常人的模样,面比桃花,娥眉俏鼻,肤若凝脂,一举一动极尽妩媚动人。妖娆一笑,“修远,当年你喜欢的人可是这样?”

    想着她就是以这副模样勾食别的男人,被别的男人亵渎的,修远心里酸醋翻涌,煞气凝聚,冷声道“我喜欢的她不是这样!”

    他自然知道杜若问的她是谁,可被嫉妒冲昏头脑就不打算解释。

    杜若眸子冷成一点,张嘴就往修远的脖子咬去。他没给她机会,拿出那串铃铛手链念了咒语,就将她收了进去。

    修远看了眼这冰冷的水库,眼中又起了杀意。竟然有人把他漫漫的一缕魂魄困在水里这么多年!

    婉央见修远戴回面具,慢条斯理走至陆知生旁边,便知事情该是解决了,就脱下自己外衣盖在陆知生身上,紧抱着他唤“公子,公子?婉央带你回府了。”

    杜若被困在铃铛里还是不安分,嘶吼着让婉央别接近陆知生这个多情寡义的男人。不过只有修远能听见,却是不理睬她。

    回了府,修远拿准备好的香火纸烛让陆知生跪着烧拜,因其早已昏去不省人事,由陆丞相代替。

    “吾儿年少性顽,得罪鬼神大人,我今后定当严加管教,诚请大人放过吾儿,逢年过节我陆相府必烧香焚纸供奉!”

    修远打断念念有词的陆丞相,“鬼神大人说陆知生玩弄了许多少女,薄情寡义该死,不过只要他娶了婉央,今后她就不缠扰他了!”

    陆丞相同夫人闻言皆是一愣,婉央更是惶恐跪在地上。

    “婉央已怀喜,陆知生未想着娶了她反而还去残害别的少女,莫说鬼神不放过他,只怕触了天道不得好轮回。”修远又重复杜若的话。

    夫人跪在地上,拿了纸钱边烧边说“孽子有罪,我今后就吃斋念佛赎罪了,明日,不,现在就安排他二人明日完婚!”

    相柳看了眼婉央,他就说嘛这个丫鬟小姐姐哪来的钱给他买鸡呢,原来是陆知生给的。不过这下好了,以后她有福咯……

    “公子缺木,名字改为知槿吧,谨慎而行,方可锦上添花。”

    陆相恭送走远的修远同相柳,虔诚回着“是!”

    修远没回南山,反而直下幽都府邸,把杜若放了出来交给冥君。

    阴河黑暗,狱火滚滚,她杜若竟然又来了。

    冥君瞧她未有悔改,便传达天人的指令说“路漫为鬼不遵幽都之规前往投胎人间,逃跑出去祸害无数男子,天人让其六道轮回十世方可做正常人。”

    什么?杜若一脸不可置信,申述“第一,冥君大人,我叫杜若,路漫是以前的名;第二我勾食的魂魄那都是因为他们薄情寡义多情必自毙啊,为人间除祸害难道不是正义?第三,凭什么修远不六道轮回,我却要?如此暴君寡义男,做老不死的修罗是对他的惩罚?”

    ……

    这申述好像也没毛病哈,可各界有各界的规矩嘛,冥君哈哈一笑,说“修远有善德嘛……”

    “杀我是善?”

    “不是……”

    此女子歪理夺情,冥君不敌只好请出天人,“可是这是天人的指令。”

    “天人在何处?”这是沉默不语许久的修远问的,“漫漫有罪该罚,但六道轮回未免太重了吧!”

    强强联合,冥君败阵,退却一步说“那,不然不轮回?”

    修远正要点头,杜若却看不得他为她辩解,大声道“不用了!就六道吧,做畜做人做鬼做修罗而已!”

    冥君连忙点头,修远又问“我替她可以么?”

    可以么?冥君仰着头看向上方悠悠不尽的地府,未料空中传来一道老者的声音“可以,不过由老夫来定。”

    这便是传说中的天人?相柳四处张望,不见神人踪影。

    “把你待她的灵识抹去,此后见不着其人,分不清起声,辫不出其味可行?”

    修远望向对他恨意滔天的杜若,缓缓点头。总之他是不能同她回到过去了,无所谓吧……

    天人却是不给修远反悔的机会,只见一道光投下捆着杜若就将她扔进轮回道中。她听见天人耍赖,说要她轮回六世畜道,一世鬼道,三世人道。

    说鬼道就免了,看在修远自毁关于她的灵识的份上,就让她畜道做只花花蝴蝶与蜻蜓,做只令人厌的苍蝇和吸人血的蚊子,做只肥头大耳的猪,做只被人丢弃的流浪猫?

    还说她三世为人,两世是奴,一世清贫潦倒,死不归家?

    熟可忍?杜若想要反抗已来不及……

    修远咬着后槽牙,冷冷问“下来打一架?”

    老者避之不及,偷笑“修罗与天人大战,必伤及六界,咱们做个好哥俩挺好?”

    修远闭上幽蓝的双眼,长长叹了口气:罢了,只怪我轻信小人了。

    老者声音远去“你全家都是小人,哼。”

    相柳终于见他的修罗大人发火了,一脚踏碎块巨大的岩石,碎石纷纷掉下底十几重府邸,隐约能听到某鬼的抱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