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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文墨有些羡慕,大太太却有些诧异,“殊伯侯怎么就有那么多血沁砚的?”
这一问,就问到了大家的心里。
不过人家大太太原本的意思是,殊伯侯是因为有很多血沁砚,人家不缺这么一块两块的,才会这么大方送人,要是她有这么多血沁砚,她也会这么大方的。
凑巧这个时候妤淑和阮氏进来,大太太眼睛一瞥,见二人笑意盈盈的。 妤淑不明白大太太为什么对血沁砚这么感兴趣,在她认为这就是自取其辱,道,“表哥素来就喜欢怪石头,我把端砚要了回来,表哥一时兴起就把血沁石雕刻成了砚台,没想到血沁砚这般好,舅舅送了
两台给祖父和父亲是再正常不过的。”
“舅舅和父亲关系好,又敬重祖父,再说,若不是咱们初家,表哥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理那些石头呢,我觉得十有八九会被他暴殄天物。”
妤淑说得有几分天真,明亮的眸子里满是纯纯笑意。
可她这一番话却是把大太太说得面红耳赤的,低下头没怎么说话。
老夫人瞥了眼大太太,就知道她又在心里酸,便问阮氏阮老夫人的身子好不好,顺利把这个话题转开,解了大太太的尴尬。
过了会儿就到了用午膳的时候,老夫人留了妤淑用膳,妤淑在松寿堂用完膳,这才到花园溜达溜达。
肚子没那么饱,她这才回了梧桐居,一进屋就钻进了书房,袖烟抱着锦盒在她后头。
一进来袖烟就要把锦盒锁起来,妤淑问道,“锁起来做什么?”
袖烟抬头,她把阮氏说的话都记得,“太太不是说让奴婢把这方血沁砚收起来,等将来姑娘出阁再作为嫁妆,以后好给未来姑爷用吗?”
她可是记得很清楚的,太太就是这样说的。
妤淑也记得,当时她还在马车里,要把血沁砚给阮氏,阮氏没要,笑着打趣她,“还是你自己收着吧,你用着浪费是不错,可将来等你嫁了人,也可以把血沁砚给你夫君用呀。”
她当时就羞红了脸,脑子里莫名就出现那个人的脸。
可当她掀开帘子时,却无意见到杨庭打马走过,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把帘子放下,轻轻地绞着手里的帕子。
可袖烟记得,一回来就要把血沁砚藏起来。
妤淑咬着牙,“给什么未来姑爷用,给我自己用!”
说着,妤淑就把它抢了过来,对未来姑爷这个词她还是很敏感。
袖烟只当她是害羞,笑着道,“姑娘,这屋里就咱们俩,还有什么好害羞的,这用过的旧砚台给未来姑爷,不好,还是先收起来吧。”
妤淑转过头没理她。
雕花的沉香木窗外,忽地传来一声轻咳,有几分耳熟,又有几分陌生。
妤淑忽然就红了脸,心道,屋内是没人,可屋外有人啊!
她瞪了袖烟一眼,她们在这里讨论着未来夫婿,她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要丢光了!
妤淑红着小脸望向窗外,见一人轻轻跃了进来,身姿矫健,仿佛对跳窗这事很熟,可他容颜俊美,大概是她印象里长得最好看的男人。
这人正是杨明尧。
还没见到他之前她就有些脸红,见到他之后,妤淑的小脸就更红,滚烫滚烫的,如同山间的映山红般,娇艳不失秀丽。
她顾着害羞,便把托他帮忙的事给忘了,他现在来,就说明那件事有望。
杨明尧方才在窗外正巧听到她们说的话,他本无意偷听,可就是这么巧,他还有别的事要忙,不能一直站在窗外,便跳窗进来,递给她一封信。
妤淑接过那封信,那信是从他怀里掏出来的,拿在手里都还能感觉到温热,妤淑有些燥热,双手滚烫,连道谢也忘了说。
杨明尧也没想那么多,递了信他就准备回去,却在刚要跳窗之际被妤淑喊住。
他蓦然回首,那一瞬间,妤淑觉得她的心跳都漏了几拍。
前世她嫁给杨庭,杨庭容貌俊美,比邺城所有男子都好看,见惯了杨庭的那张脸,旁人就很难再让她惊艳了。
可是方才,杨明尧转身之际,那一瞬她觉得他的容貌比起杨庭,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就是没法比。
她读过的诗书还不够多,找不到合适的词来描绘他的俊美,只能说他是她见过的,最俊美的一个。
而且还是那种能让人心甘情愿臣服的,就像是他身上带着一股帝王般的气息,甚至是凌驾于帝王之上的,像他这样的人,若是从军或是打仗的话,怕是很多人都会莫名地信任他。
她其实没别的事,可偏偏就是叫住了他,她也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妤淑低着头,兀自懊恼。
“姑娘可还有事?”杨明尧问道。
如星辰般的眸子乌黑深邃,剑眉衬得他越发英气,薄唇微启,唇边带着点点不明显的笑,想来也只有世外的谪仙才能与他相提并论吧。
杨明尧看着她,发现她双手略有些紧张地拉着裙摆,仿佛还有几分扭捏,这可不像是昨儿救他时那个欢快的初四姑娘。
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就盯着她看,但不催她。
袖烟也在屋里。她这人性子急,碰了碰妤淑的胳膊,道,“姑娘,杨世子还在等着你说话呢。”
妤淑连忙低了低头,心里有些恼袖烟,她不说话,那他就不可以走吗?
“姑娘有话不妨直说。”他看着她说道。
他的声音清醇如美酒般,直沁入她的心脾。
妤淑抬头,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支吾了半天才说,“我,我能不能、能不能向你借点银子?”
袖烟,“……”
袖烟的眼珠子都快瞪掉出来了,方才姑娘说借什么?
借钱?
这一定是她听错了!
姑娘到底是怎么开口的?她可是大家闺秀啊!
这里是永乐侯府,又不是殊伯侯府,眼前的这名男子又不是她表哥阮子卿,开口怎么能这样随意呢?
这话说出来,人家杨世子肯定会认为她是个不受宠的姑娘,还怎么可能会借钱给她啊?
咦,可是不对呀,姑娘又不是缺钱,她还有七千多两银子呢……
杨明尧也被她惊住,他长这么大还从来就没问别人借过银子,之前他就觉得妤淑很信任他,如今看来还真是。
妤淑开口后就后悔,她怎么能真的说出来啊!
待她正要说还是算了时,他忽然又开口,“你要借多少?”
这样问,就代表是肯借银子给她的。
妤淑微微抬起头,眼睛从上往下瞄,落在他的裤腰带上,道,“四、四万两……”
杨明尧敛眉,四万两对他来说不多,可袖烟就被惊得傻了,哆嗦着道,“姑娘,你、你借这么多银子干嘛?”
四万两那可是天大的数字啊!
姑娘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不要问这些。”妤淑也有些恼,袖烟就不能不说话吗?
可袖烟觉得,这么大的事一定要告诉太太,可又觉得这事要是告诉太太,那姑娘指不定就要受罚……
毕竟到时候姑娘见杨世子的事可就瞒不住了。
妤淑说完袖烟后又有些后悔,怕他误会,可话到嘴边她又说不出,便只好仰头望着他。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答应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时,他忽然就点了点头,“我今天过来得急,明儿让人给你送来。”
“你愿意借我?你相信我?”
妤淑眼睛发光,心底是止不住的激动。
杨明尧走到窗边,见她眸底流转着璀璨光华,便也笑了笑,道,“姑娘既然相信我,那我又为何不能相信姑娘?”
据她说的,她只是在梦里见过他,就相信他,把几岁大的孩子交给他,还用自己的指尖血救他,又把她的血能解百毒这事告诉他,他没道理不信她。
不过光是这样,他还是有些好奇,到底是梦到什么,能让她这般信他。
妤淑乐得不可开支,把血沁砚取出来,递给他,道,“这个送给你。”
杨明尧没有接砚台,微有几分错愕,揶揄道,“你要嫁给我?”
这方血沁砚,丫鬟方才说她是要送给未来夫婿的。
妤淑的小脸红得都要滴血,忍住没拿砚台砸地,但还是连忙解释,道,“你、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身边如今最值钱的也就只有这方血沁砚,给你是用做抵押的。”
她只是把砚台拿来做抵押,没有别的意思啊。
许是因为误会,杨明尧耳根子也有几分微红,道,“抵押之物就不用了,我先走了。”
说完,如一阵风似的,没了人影。
妤淑连忙把血沁砚放下,捂着耳朵,她这两辈子加起来,都还没今天这一天尴尬呢。
等到那人走了,袖烟这才问她,“姑娘,你怎么能向杨世子借那么多银子啊?”
这事要是被人知道,那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
“你以为我想嘛?还不是娘亲不肯借我,她还不如一个外人相信我呢。”妤淑撅了撅嘴。
她见到他的时候就想和他借钱,可还没下定决心,话就已经说出口,没想到他还真的就肯借给她。
关于这一点,袖烟也没有否认,道,“杨世子确实是大方,那可是四万两银子啊,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也不怕姑娘借了银子不还,反正又没什么借据的。
“我是那种借钱不还的人吗?”妤淑是真的恼了。
袖烟,“……”
她刚才有这么想过吗?
没有!
见妤淑捂着脸不放,脸上还红扑扑的,便道,“可是姑娘借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妤淑还是有些不放心,再三叮嘱,“这事不能告诉我娘。”
袖烟想了想,微有些犹豫,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反正杨世子也不是什么坏人,姑娘就是不还也没事。
把银子的事解决了,妤淑便道,“明儿你到城西庄子上把管事的叫过来。”
她有事找他。
袖烟点头如捣蒜。
等脸没那么红了,妤淑才把信拆开,阅后,妤淑的脸上绽放出一朵明媚的笑容来。
她的笑容干净清澈,如婴儿般纯真,又像仙子般美好,更像是人间二月的春风般,能抚平人心绪。 袖烟不禁在想,姑娘笑成这样,这该不会是情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