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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靠近曾嘉于, 脸色有些发白, 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你没事吧?”她的嗓音抖了下。
曾嘉于有些莫名其妙,视线掠过她白着的那张小脸,就见她额头上的刘海,被热汗濡得半湿,鼻尖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微张着的两片唇中, 气喘吁吁。
“刚才和城古遗址展品那边, 发生了踩踏。”魏秋华帮卿卿擦了下汗, 轻声解释。
曾嘉于的眉头一点点舒展开,所以这个女人热成这副模样,是因为担心他有事?
他强压下心头那快要湮灭他的欢喜,摇了摇头,简单应了一句:“我早出来了。”
其实他很想摸摸她的小脑袋,可当着魏秋华的面, 他有点害羞,又怕她会抗拒。
“以后你不要乱跑,会急死人的知不知道?”卿卿眼底的焦灼消失, 更多的怒意浮上来。
曾嘉于没说话, 静静地盯着她,目光里是卿卿看不懂的情绪。
魏秋华适时摇了下她, “好了, 人没事就好, 咱们走吧, 吃个饭就该去旅馆取行李,然后去火车站了。”
这一路上,卿卿都有些气呼呼的。当她在展馆里,听到另一头传来的惨呼尖叫声,她的心猛地抽搐了下,她隐约记得曾嘉于是朝那个方向去了,等她飞奔到那头时,乌压压的人,乱糟糟的场景,有的人胳膊出了血,有的人脚踝扭了...直到受伤的人散开,一个个被紧急安置,她始终没看到他。
潜意识里,她相信他不会有事,毕竟他的身手摆在那里。可他去哪儿了?卿卿在原地转了个圈,视线三百六十度一寸寸扫过,视线所及,都不是他。
她真的慌了,整个人都在颤抖,怎么都止不住。等她终于找到曾嘉于时,就见他正准备下台阶,瞧着轻轻松松的,似乎准备一个人离开。
这下子,卿卿的火气腾上来了,莫名的愤怒让她很无力,又有些心酸,她本想质问他,为什么要一个人跑出来?为什么丢下她们两个?可话到嘴边,却成了“你没事儿吧?”
...
直到上火车,两个人都没再说一句话。
夜色深沉如海,车窗内外是一片昏黑,只有天上黯淡的月光,和每到站点时昏黄的灯光,陪伴着这群夜旅人。
车厢里比白天安静很多,只偶尔传来一阵呼噜声。魏秋华和卿卿都睡着了,曾嘉于遥望残缺的月影,想到今天系统说的话,他实在睡不着,低下头看着缩成一团的卿卿。
她的轮廓显得很柔和,月光照拂着她的侧脸,在她睫毛下洒落一片阴影。此刻她睡得正香,整个人显得乖巧又可怜。
曾嘉于想,这个女人,应该是不讨厌自己的。
他慢慢伸出手,轻轻揽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拢了下。
睡梦中的她,没有回应,也没有反抗,这让他的胆子更大了些,窸窸窣窣地取出一件外套,覆盖在两人身上,然后拥住她,闭上了眼睛。
温香软玉在怀,这一刻,其他都不重要了。
黎明的第一束光线破云时,魏秋华睁开了眼,就见对面两个人,头贴着头,肩靠着肩,她散开的长发缠绕着他的肩颈,外套垂落露出的角落,他的手掌覆着她的腰窝。
魏秋华无声地笑了笑,这样看着,两人多般配,多养眼啊!
眼看卿卿睫毛颤了颤,就要醒过来了,魏秋华立刻闭上眼,装作还在睡的样子。
卿卿才睁眼,立刻感觉到不属于她的体温。两人的身体贴得那么近,近到他掌心的温度都无比清晰,这让她有点懵逼,为什么会是以这个姿势醒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脸颊微微发红,却装作若无其事,轻轻松开他的手掌后,正要从他肩上抬起头,离他远一些,没想到根本动不了。
因为她的长发,被他的后脑给压住了,每动一下,她头皮疼得厉害。
她只得推了推他,声音特别轻,“曾嘉于,快醒醒。”
男人睁开了惺忪的眼,直愣愣地盯着她,一动不动。
“你压着我头发了。”她说。
男人猛地坐直了身子,就见被他压住的头发,凌乱得跟鸡窝似的,他忍不住笑了下。
卿卿从包里掏出梳子,飞快地扎了个低马尾,又在他头顶晃了下。
“还笑我?你自己这一撮儿都翘得朝天了。”
她梳了一下,却压根抚平不了他的翘发,再梳几下,照样翘着。
曾嘉于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任她在他头顶胡乱梳着。
“你去洗手间弄点水,应该就能平了。”她建议说。
“不去。太脏。”
“呵呵,你还真是瞎讲究。”卿卿皮笑肉不笑。
“要不,你伺候我去?”他睨着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想得美,滚一边儿去。”卿卿佯装发怒。
曾嘉于龇出一口白牙,朝她做了个鬼脸,又闭上眼,继续睡觉。
“真是幼稚鬼。”卿卿冷哼出声,又狠狠压了下那缕翘得更厉害的发。
第二天一早,三个人终于回到鹭城,魏秋华暑假里要去跑路子,将从广州采购的那些衣服卖出去。卿卿和曾嘉于先回学校取行李,然后再回家。
当卿卿骑着自行车出校门时,就见曾嘉于站在路边,目光幽怨地盯着她。
“你要骑自行车回家?”他冷冷问,脸色发黑。
卿卿点了下头,今天没有太阳,骑自行车回家,比转几趟公交,要方便得多。
她去年入学时买的这辆自行车,没有用过多少次,因为教学楼距离宿舍楼很近,学校里地势不平整,多是石板路,骑自行车不是很方便。但如果和魏秋华出学校,两个人必定是骑自行车的,魏秋华技术比她好,多是对方载她。
她没见过曾嘉于骑自行车,不知道是因为同样的原因呢?还是其他别的?
这样想着,她说:“要不我们一起骑自行车回家?你骑车载我怎么样?”
男人脸色瞬间更黑了,一言不发,扭过头,径直沿着路边朝前走。
卿卿蹬着自行车追上去,似嗔似怒地问:“我的陛下,你这是又发哪门子的脾气?”
“段承奕。”
“曾嘉于。”
...
“好,你赢了。拜拜。”卿卿见男人没反应,将脚踏板踩得飞快,很快将他抛在身后。
不到两分钟,曾嘉于追上来了。
卿卿将自行车停在路边,挺起胸脯,站得笔直,像一只高傲的小母鸡。
曾嘉于都不带喘儿的,只看了那自行车好几眼,慢吞吞地说:“我不会骑自行车。”
说完这话,他别开红红的脸,不敢看卿卿的面色。
卿卿愣了下,她怎么忘记这茬儿了?依他这么别扭的性子,不会做的事大多闷在心里,肯定不会向田美兰请教的。
她走过去,扯了下他的袖子,“没关系,我可以载你。”
其实她对自己的技术,不是很自信,但豪言壮语都放出来了,她只能硬着头皮上。
曾嘉于看了她一眼,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卿卿知道这人的尿性,也不多劝了,返回自行车上,拍了拍后座,不容置疑地说:“上来。”
曾嘉于以蜗牛前进的速度,扭扭捏捏地坐上后座,听她说了句“抱紧我的腰”后,脸色才好看了些。
两个人就这样上了路,所幸卿卿发挥超常,没有闹出笑话。只是过一半路程后,上坡渐渐多了,她蹬得很是吃力。
“曾嘉于,你怎么这么重啊?”卿卿咬着牙,累得急喘几声。
曾嘉于低头看了看,重吗?他还嫌自己这身材太清瘦了,不够强壮呢。
“你得减肥,减肥知道吗?别吃那么多肉,要多吃素知不知道?那对你身体好...”卿卿说得语重心长,甚至还以从前当明星时,她减肥的那些理论来劝他。
“就...就像你们班长那样的,身材就正好。”临了了,她还补上一刀。
听到这话,男人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下去。她见过他们班长几次,就夸那小子身材好?明明是白斩鸡似的小身板儿,哪里好了?放在大梁,他绝对不会允许那家伙加官进爵的。
正如他当初将萧秦打发到翰林院修书,就是因为那身板儿实在太瘦弱了。
曾嘉于很是不爽,他赌气似的将屁股往下压了压,正好一个上坡,卿卿完全骑不动了。
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后面越来越重了,又蹬几下后,她说:“我们推着上去吧,我真的骑不动了。”
“我来推吧。”因着刚才的捉弄,曾嘉于有些羞惭,他跳下后座,扶住了自行车。
卿卿揉了揉发酸的手臂,又拍了拍腿放松肌肉,这才和他并肩,慢慢往前走。
“曾嘉于,其实你可以学下骑自行车,对你没坏处。”
曾嘉于望着前面,眼角留出一条缝,时不时窥卿卿。
“不学。”他嘴硬地应着,又补充了一句,“我没兴趣。”
卿卿摊手,彻底放弃劝服这人的念头,毕竟这货,有时倔得跟头牛似的,鬼知道他现在又抽什么风?
过了上坡,卿卿重新蹬着自行车,她骑得很慢,慢到比行人快不了多少。
出乎她预料,后面的男人没有出声催她。
曾嘉于静静勾着她的腰,唇线紧抿,眼睑下垂。在她看不到的角度,他的眼神柔和,一点点漫过她的飘飘长发、柔嫩耳垂,她的侧脸似镀了微光,他看着看着,心底渐渐柔软得一塌糊涂。
其实他并非不想学自行车,而是不想在她面前,承认他还要去学这件事。他希望下一次,两人见面时,自己可以轻松地驾驭自行车,在她面前转了个圈停下来,唇角勾着笑说:“上来,我载你。”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是她载着他。追究起来,不过是他的自尊心作祟而已。
...
两人暑假回家之后,再没见过。
有天入夜时分,刚刚打完兵乓球回来的建伟,擦了把满脸的汗,神秘兮兮地说:“姐,你猜我刚才看到谁了?”
不等卿卿回答,他哈哈大笑,“曾嘉于,他刚才跌水沟里了,摔了个狗啃泥,那样子,笑死我了。”
卿卿皱了皱眉,“怎么回事儿?”
建伟仍在笑,“我刚才走在路上,见前面有个人,在骑自行车,一看就是新手,还没蹬几下,就冲出了马路,连人带车跌下去了,走近一瞅,才发现是曾嘉于。”
卿卿强忍着心头不安,低声问:“他有没有受伤?”
建伟摇头,“这我可不知道。外面天都黑了,再加上前几天台风来,路灯全被吹坏,压根看不清。他这人还真奇怪,非要这种时候去练车。”
说完这话,建伟就去冲凉了。今晚萧庆福和郭春芳去走亲戚,家里只有姐弟俩,等建伟冲凉完出来,卿卿看着他笑了笑,“家里蜡烛没了,我怕再停电,现在得去买几根。”
她收拾了下,转头出了院门。沿着建伟回来的路线找过去,没多久,果然发现了曾嘉于的身影。
虽然街上路灯全坏,但每家每户的门窗,还是漏出了些光亮。他坐在自行车上,两只手臂绷紧,牢牢按住龙头,踩在脚踏板上的两只脚,在蹬的时候却踩空了,他急忙刹了车,没有再尝试,而是坐在车上,低头沉思。
他的一半脸孔隐没在黑暗中,被灯光照亮的那半张脸,沾了些泥巴,头发上好像也有一撮泥巴,他的眼睛漆黑暗沉,深不见底,薄薄的唇线绷得笔直,陡峻的下巴上,似乎带着血痕。
卿卿的心,不自觉地疼了下。
她慢慢朝他走去,声腔里透着鼻音,“曾嘉于。”
男人朝她看过来,眼色变了又变,从惊讶,到开心,再到难堪。
他收回视线,狼狈地下了自行车,就要推着那辆半旧的车离开,没有再正眼看她。
卿卿拉住他的手臂,咬了咬唇,“你别走。”
曾嘉于僵了下,就听她说,“我可以教你。”
她的声音如潺潺春水,清脆悦耳。
曾嘉于嗓子里干得跟火烧似的,咽了好几下口水,才喑哑着问:“你...你不嫌我笨吗?”
“不会。”她说得肯定。
这两个字似带了力量,那些失落和难堪瞬间消失,他的瞳仁里慢慢涌出亮彩。
“以后不要晚上练车了,太不安全,你要是不想人看到,我们就白天,去灯塔那边练。”她娓娓说着。
曾嘉于回过头,两道视线落在她干净姣好的面上。
她踮起脚尖,掏出手帕,擦了擦他头上脸上的泥,最后指尖轻轻摩挲了下那道血痕。
“回去记得给伤口上药,天气热小心别感染了,要是破相了多不好。”她说,顿了下,又问:“你身上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没有。”他挤出俩字。其实他两边外围的腿都擦伤了,他还来不及看,却也不想告诉她,让她担心。
卿卿没有拆穿他的谎言,只笑了笑,“你先回去,明天下午,我在橙厝灯塔等你。”
男人缓慢地点了下头,卿卿朝他挥了挥手,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萧家小院时,她才想起来没有买蜡烛,又返回去买蜡烛,却意外发现,原来曾嘉于一直跟着她,悄无声息的。
“你回去吧。”天很黑,她的眼睛却很亮,曾嘉于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星星。
他头一回发现,原来女人的眼睛,也能这么好看。
“那我走了。”他也摆了摆手,呆愣愣地离开,脑子里全是她的眼睛。
接下来半个月,卿卿一直在教他骑自行车。教的过程中,她忍不住暗叹,这男人学习能力虽强,可身体平衡度却不是很好,也不知道以前怎么练功的。
终于,磕磕绊绊中,曾嘉于的伤结了痂,慢慢好了,自行车也能骑得很溜了,这点让卿卿很欣慰。
她很享受,调.教一个人的成就感。
最后那天,是曾嘉于骑着车,她坐在后座上,靠着他的背,海边的风吹得猎猎作响,空旷海堤的下面,是平静的海洋,蓝得深邃,又毫无杂质。
那个男孩载着女孩,沿着马路越骑越远,两人的欢笑声,融入簌簌的浪涛声中。他们是那么的年轻,那么的美好,是这幅盛夏海滨画卷中,最具有活力的一抹色彩。
“曾嘉于,刹车,快刹车,要撞到树了。”卿卿大声嚷道。
在距离那颗椰子树只剩一米时,自行车猛然掉了个头,卿卿被颠了下,差点摔下后座。
曾嘉于刹住车,扭过头,恶狠狠地盯着她。
卿卿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声嘟囔着,“不久挠了你几下嘛,这么生气干嘛?”
曾嘉于目光软和几分,语气却很严厉,“你要再挠几下,我就得冲进海里了。”
卿卿仰着脸,笑眯眯地说:“没关系,我会游泳,还能救你起来。”
曾嘉于被她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食指屈成勾勾,在她额头不轻不重敲了下。
“曾嘉于,你怎么又打人?”卿卿不依了,抬起小下巴,脸上写满生气两个字,正要跳下后座,忽然发现半身裙被车轮卡住了。
应该是刚才撞树那一瞬间,发生的事。
卿卿低下头,拉了几下,却只拉出一点点,那一点点布料上面,染了黑色的油污。
她立刻感到不好了,这条浅红褶皱裙,是她暑假里才买的,还没穿几次呢,最近练车,她的腿晒黑了些,想着今天不用自己骑自行车,才穿了这条美美的裙子。
没想到...看样子,这条裙子铁定没救了。
曾嘉于也发现她这边的异常了,不再生气,只一声不吭地蹲下,解了几下后,也没给她弄开,裙摆仍深陷在车轮的钢丝中。
“你身上有没有小刀?”她问。
曾嘉于在裤袋里摸了下,摸出一支削铅笔的小刀,卿卿握住小刀,有些可惜地看了裙子一眼,不再犹豫,几下就给割开了。
她从后座上“嚯”地站起来,动了几下,脸色突然一变,声线有些不稳,“你快闭上眼。”
曾嘉于有些不明所以,视线瞟过去时,就见她左腿侧前方,半身裙短了一大截,大腿根部以下的部分,全露出来了,他甚至瞥见了她的内裤。
是条粉色的三角裤。
他惊得立刻闭上眼,一动不动,脸上腾着热气,耳根又红又烫。
自己看到了她的内裤,这这这,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女人的内裤呢。嗯,颜色粉粉嫩嫩的,和她皮肤很相配,上面还有花纹,是什么花纹来着,好像没看清。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眼皮漏出一条细细的缝,想看清楚到底是什么花纹。
“你转过身去。”卿卿用手捂着残破的裙子,不容置疑地说。
男人没有动,卿卿又强调了一遍,他才不情不愿地照做了。
哎,可惜她捂得严,这次还是没看清。
“你能不能去我家,让建伟给我送条裤子,或者裙子过来?”她问。
“不能。”他的语气,简直毫无讨价还价的余地。
卿卿深吸一口气,“那你回你家,先借我一条你妈的裤子也行,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何必如此麻烦?”曾嘉于突然转过身,解开了衬衣的扣子。
卿卿吓了一跳,退开半步,“你...你做什么?”
男人修长的手指动作飞快,他脱下亚麻色的衬衣,上半身只穿着条白色背心,将那一团塞到她手中,扯着唇似笑非笑,“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卿卿脸色涨得通红,不应他的话,只低着头,将衬衣环在腰间,包住了露出来的地方。
两个人相安无事地各自回家,晚上睡觉时,曾嘉于从枕头下摸出一根长发,在指尖绕了绕,又放在鼻端嗅了下,忍不住无声轻笑。
这是两人从广州回来那晚,她留在他衣领中的头发,他一直没有扔,看不到她的时候,他就会拿出这根头发来看。
“宿主,你是不是喜欢萧卿卿?”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
“怎么可能?”曾嘉于将头发放回原处,很没有底气地反驳。
“那就好。”系统窃笑,语气依然一本正经,“如果你要提前完成任务,重回原来的世界,你不能也带她回去,因为她不属于大梁。”
曾嘉于的笑意,僵滞在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