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逄诗蕊有些发狠的想着,也不知道是因为身上难受还是心中的想法,愈发难受的,手中狠狠的抓住了已经被她蹂躏的不成样子的被褥。
“王爷……近几日去了哪里?”逄诗蕊像是抓住最后一点救命稻草一般的问道。
楚浪已经几天没有回府,此前对她没有一点交代。前几日她也因为孕吐太过厉害没敢去见他,算起来两个人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见过面了。
屋内寂静了一会儿,才有一个小侍女出来回答道:“回王妃的话,王爷这几日还是同往前一样,一直在跟朝中几个大臣宴饮。”
“宴饮,”逄诗蕊仍旧闭着眼睛,却在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来:“宴饮啊。”
她爱楚浪几乎成为执念,可就算两人已经成亲,但对自己在外的动态,楚浪从不在她面前说一字一句,她只好小心翼翼的在他身旁安插眼线,只求能知道他时时刻刻的动态,是以,自然是知道他平日都会去做什么的。
楚浪与楚泽敌对多年,彼此虎视眈眈,两人出身倒也没有什么太大差别,如今便是牟足了力气拉拢朝中人心的时候,是以楚浪很多时间都跟朝中德高望重的臣子在一起,名为宴饮,实为商议对策。
做的是再正经不过的事情,她作为楚浪的王妃,自然是无权置喙的。
但是他们宴饮的场所,一为隐蔽,二为迷惑人心,大多是选在城中灯红酒绿的地方的。
一想到那些下贱的风尘女子,此时会温言软语的缠在楚浪身上,而楚浪还碍于在大臣的面前不好拒绝他们,逄诗蕊便觉得喉头阵阵恶心,心中怒火升腾。
“呕——”
说着便是起身又干呕了一阵,旁边的侍女连忙拿着痰盂接好。粥也在此时送了上来,逄诗蕊擦干嘴漱口,接过粥碗,也不用旁人喂,自己一勺一勺发狠一样的往嘴里送,几次反胃险些又吐出来,她又自己强自忍着压回去。
吃下去才能将这孩子养好!她一定要吃下去!
这样死死坚持着,到底是吃了半碗进去,逄诗蕊咬着腮帮子面色艰难的忍过胃里一阵赛一阵的翻滚,好歹才平静下来,整个人便跟脱力的一样躺在了榻上。
身边的侍女都是伺候她日久的,看她这样连忙招呼旁人下去,待屋里人走的七七八八,又将东西收拾了一番,再看榻上却见逄诗蕊仍旧皱着眉睁着眼,显然是一时半会睡不着的。
其中一个侍女有些小心翼翼的凑上前去,左右看了看:“王妃,奴婢倒是有一事想要禀告……”
逄诗蕊压过眼皮看了一眼,见是自己身边平时比较器重的侍女,只轻轻点了点头。
“在奴婢老家,有个传闻,若是女子腹中胎儿不稳,是孩子活力不够,需要吃些能补补活力的东西,方能让孩子平安降生……”
“什么东西能补活力?”逄诗蕊勉强支起一点身子,看着说话的婢女。
“这东西就是……”
沈步月端着一杯茶细细的闻了味道,却迟迟没有动嘴,只是一双眼睛看着旁边着着素色衣衫似乎望着什么东西出神的昃顺慈。
“太子妃似乎不喜饮茶?”
昃顺慈被她这一叫才算是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去看桌上冒着盈盈热气的茶盏,低声嘀咕道:“不过是解口渴的东西罢了,世人高价追捧各中名贵,到底还不过一口泉水真正解渴。”
沈步月笑着放下手中的茶盏:“太子妃倒是看得通透。”
今日雪后初霁,四处没有融化的雪反射着阳光,院子里各处都透亮,是难得的好景色。
昃顺慈冷哼一声:“我倒觉得比不上你。你明知我不喜与旁人来往,竟也敢来求见?”
旁边的侍女听她这般言辞,脸色都有了变化,有几个按捺不住想要上前劝说,昃顺慈却挑起眉梢看着:“你们且呆着,若是她是外面那些人,你们以为我还会见她吗?”
沈步月回过去一个笑:“如此倒是要谢过太子妃错爱了。臣妾是听说太子妃不喜与旁人来往,但是毕竟刚过来,多走走总没有坏处的。”
“也没有什么好处。”昃顺慈到底是执起桌上的杯子灌了一口热茶下去。今日化雪,虽然日头看着精神,但是天气比前几日还要冷上几分。可是她来求见,昃顺慈便直接将自己请来了这凉亭里坐着。她来的时候只见茶盏暖炉都已经备好,看来昃顺慈已经在这里待了一会儿了。
沈步月也喝下一口茶去,但笑不语。太子府中的茶叶虽然不如安王府的名贵,但也是难得的名品,喝下去清甜爽口,尤其是在这种天气里,几乎熨帖了心肺。
“王府长日无事,王爷又经常外出,不知道太子妃平日里都做些什么消遣时光?”沈步月重新将话引过来,昃顺慈看似失神,但仍旧是点点头答了:“还能有什么事,看看书,喝喝茶。王府中大抵都是这些事情,无趣的厉害。”
沈步月笑:“但看太子妃像是找到了不错的消遣。”
她不是没有听见,自从她入了这院子,便能听见丝丝缕缕的箫声。太子府后院颇大,昃顺慈偏生坐在这一处凉亭,太阳不是最好,景色也不是上佳,但只是因为靠着后院的客房近些。
能听那箫声,更清楚些。
“宗先生的萧吹得极好。”昃顺慈大大方方的毫不遮掩:“不过他私下里吹得更好,我召见他的时候,总觉得他似乎有些放不开,如今听着才是天籁之音。”
“宗先生能得太子妃赏识,当真是福气。”
昃顺慈心念一动,没有再说话,只等着宗斯年这一段吹奏稍稍告了一个段落,才道:“我倒觉得是我拘束他了,之前跟着戏班子好歹还能出去闯荡见见世面,如今却只能同我一样,在这王府里。编排的节目也好,吹得萧也好,只给我一个人看了。”
沈步月也奇:“既然太子妃有此想法,又何必将人留在这里呢?宗先生近些时日总不会离开金陵城的,若是想听了只消叫人将他唤来便可。”
昃顺慈微微一笑,宗斯年的箫声又缥缈的响了起来,她支着下巴凝神听着,像是一个怀春的少女悼念枝头枯萎的一支杏花,她话说的隐晦,可沈步月听得出来其中的意思:“太子知道我喜欢什么,自然是要为我留下的。”
作为夫妻情深的象征,一个萧师对于楚泽自然算不得什么。
沈步月又喝一口茶,随着昃顺慈一起听这箫声。
宗斯年的箫声总是隐隐带着一抹阴郁,可是偏生又清脆的好听,每每听见就好像能将人拉入他所营造的氛围之中,情绪轻易的便能被他带的左右。
“那日我生辰,听说齐王喝醉了?”昃顺慈听着听着却忽然转头问了这样一句,沈步月有些惊异她怎么会对楚云深的事情上心,但还是点点头道:“是。”
“齐王倒真是个奇怪的人,听说在外面不是那么不济的人,每次到我太子府,却定然要喝个酩酊大醉才肯走。”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沈步月不知道当年的事情昃顺慈是否参与,但如今也只能笑笑敷衍静观其变:“大抵是太子府的酒香醇,让王爷不能自制。”
“以后齐王妃可要好好管着齐王了,前些年齐王喝醉了,在太子府里撒酒疯让太子焦头烂额的情况,我可还记得呢。”昃顺慈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地方,竟露出了几许真心笑意。
沈步月大概也知道当初会是个什么情况。楚云深少年心性这几年才磨练了平,前几年挚爱被太子藏起来,自己又不好大张旗鼓的来要,自然是要接着酒好好发作。
只不过这人以后是撒酒疯也好,是真的针锋相对也好,都已经与她无关了。
于是沈步月只是笑笑没有说话,算是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刚要再说些什么掩饰尴尬,便见昃顺慈的脸色忽然变了,站起身来急急道:“快!快去客房看看,可是宗先生摔倒了?”
沈步月犹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跟在昃顺慈身后饶了点路走到客房附近,便听宗斯年沉稳声线道:“是在下不好,让娘娘担心了。”
昃顺慈跑的快,沈步月也懒得追,过来的时候昃顺慈的人已经将客房里里外外围了个滴水不进,见她来才动动身子为她让路。
“先生身子不方便,可千万要小心啊!有什么事情让侍人去做便好,又何必事事亲力亲为呢?”
沈步月终于走到近前,终于看到宗斯年正一身青衫立在枝头晶亮的梅花树下,面上带着一抹同样晶亮的笑意,衬的一双不能视物的眼睛神采飞扬,真让人看不出这人是看不见的。
昃顺慈满脸掩饰不住的担心,还带着些薄怒看着宗斯年。或许她自己没有发觉,但这反正是沈步月所见的这人面上表情最明显的时候了。
宗斯年似乎是听见了什么动静,朝着她的方向微微一颔首,声音却是朝着昃顺慈的:“娘娘似乎有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