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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急急忙忙的想去确认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是那白皙手掌下的面孔平静的没有一丝起伏,就好像是那点句尾的颤抖不过是她听错了。
沈步月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手掌盖住眼睛,只留下秀挺的鼻梁和微微红润的嘴唇,像是刚刚被雪白贝齿啮咬过。
甚至平静的连呼吸起伏都看不太出来,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躺着,像是一句没了生命的木雕娃娃。
白雪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到,又在旁边屏息看了一会儿,但终究是没有等到沈步月什么反应,只是手掌稍微动了动,证明这人确实是还活着的,便最终还是退了下去,留了沈步月一个人在屋子里。
良久,覆在面孔上的手掌下才有了动静。沈步月将手掌拿开,之间那掌纹上似乎有些许亮亮的水迹,可是她只是眼睛微红,表情却依旧冷硬接近悲悯。
那日她与楚云深大婚,天恩寺传来的鸽信上只有两字“可行”,可从大烨临行之前,顾太妃曾再修书来问:“此去晋国,为大业计必返,何如?”
大烨风俗出嫁公主无事不得再回故国,除非出嫁之国已亡,但就算是此种情况,多数公主也会选择以身殉夫,少有人会甘愿再回故国,做个孀居的公主一世被人指指点点。
但沈步月记得当初给顾太妃的回信,很简单,只有两个字“和离”。
既然可以做戏成婚让世人知道在大漠沉寂六年的长乐公主未死,自然也可以做戏和离,让世人知道这命途多舛的长乐公主又回了大烨,但此次回来是带着要将大烨朝堂翻天覆地的气势而来。
沈步月摇摇头,如今看来,这“和离”两字,竟一语成谶。
第二天一早,白雪便又到了沈步月的房间门口。
从他们成婚以来这卧房还没有睡过人,平时沈步月都是在楚云深房间里睡的,虽然毕竟是王妃的房间日日都有人打扫,但是白雪还是担心她会睡不舒服。
虽然……看她昨日那个样子,本身就不可能会睡的舒服就是了。
这阵儿还早,王府里没有多少动静,白雪站在房门口踌躇了一会儿,但听见里面已经有些微的动静,便赶忙走了进去。晨光熹微,能看见沈步月已经在床上坐了起来,一头青丝泼墨一般的铺在背上,不知不觉间这头发竟然已经要铺满整个后背了。
沈步月的头发向来是长的快的,白雪不知道为何忽然想到这点。想起她十三岁那年剃度,闭关半年便已经长到及肩长度,但宫里那边盯得紧,出关便又剃了去。此后便有些安稳了,一直到十五岁及笄之年才再剃度,那时头发已经及腰,不过大概是已经习惯了,沈步月剪头发的时候再没有像当日那般哭闹过。再后来便是去年,因为已经有了要出远门的计划,头发便不便太长,剪到了及肩长度,可这前前后后不过一年时间,竟已经长得这么长了。
白雪想到这些往事,有些失神一样往前走了两步,走到一动不动的沈步月面前问道:“公主?”
沈步月轻轻嗯了一声,自己用手将那头发拨到身前来,一点一点的顺着,眼神却明摆着不在这上头,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看着比昨夜回来的时候是要好上许多了。
白雪松了口气,便听沈步月道:“帮我梳洗吧,再找件宫装出来。”
虽然现今已经是这种局面,但她沈步月向来不是虎头蛇尾的人,既然是答应了楚云深的事情,而楚云深先前又曾帮过她,所以不管怎样,如今这事情他还是要帮楚云深办完的。
快速的洗漱完毕,又在白雪的伺候下换上一身驼色宫装,沈步月便乖巧的坐在镜前等着白雪给她梳妆,自己手中一点一点摸过首饰盒里略有些陌生的珠翠,似乎一直在出神想着什么。
那日太子妃昃顺慈的生辰宴席,期间发生的诸多事情都透露着种种蹊跷。还有安王妃逄诗蕊和她父亲那里藏着的卖官鬻爵的事情,早晚要寻个由头被揭发出来,到那时候虽然不敢说,能将安王直接打的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但总归也会让他元气大伤,无法再与楚泽争锋芒,但是楚浪一倒,朝中再无能掣肘他的人,而楚云深如今势力显然不够得人信服,若贸贸然行事怕是要为他人做了嫁衣,所以这事情一定要做的谨慎。
正皱着眉头认真想着这些事情,外间忽然有些动静传过来,白雪松了手快步走到门口去望了望,又快步返回来,神色之中有些犹豫,低声道:“禀公主,王爷过来了。”
沈步月一听这话眉头皱的更加厉害,还没等说一句“不想见他”,那人的高大身影已经立在了门口,将晨起的阳光结结实实的分割成一个人影倒影在窗户上。
只是却一时间没有动作也没有声响。
沈步月有些心烦意乱的回过头来,让白雪接着收拾,便听那人在门外有些迟疑的问道:“静女?”
白雪有些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沈步月的表情,一时间不敢妄动。沈步月自然是察觉到了白雪的目光,不由得捏紧了放在桌上的拳头,半响还是无力的松开了,有些无奈的冲着白雪点了点头。
反正想要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以后有的是时候。如今不管心情如何,两人到底还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的,没必要因为生了些龃龉就这样老死不相往来,这样只会亲者痛,仇者快。
楚云深似乎是没想到会有人来给他开门,一见到门开了,望见里面沈步月的背影,整个人的神色都亮了起来,虽然那眼中已经满是红血丝,看来也是这一夜没有睡好。
沈步月透过镜子看了他一眼,并不答话,自顾自的去梳理自己的头发,整理自己的衣衫。楚云深站在那里有些时候,才有些茫然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王妃……这可是要出去?”
沈步月依旧没有动静,似乎是不想回答他这般无趣的问题,楚云深有些尴尬,又过了一会儿,才更加小心翼翼地道:“去将军府的话,不必穿得这样华丽。”
镜面上映出来的美人眉头蹙的更紧,终于是转过身来,看着楚云深问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大婚唯一没有到场的,也只有楚云深的外祖家。他的外祖宫睿明,虽然已经过了花甲之年,但是仍然在沙场上杀敌的一把好手,宫家战旗一出,无人不闻风丧胆,但最近十几年晋国边关安定,老将军也没什么用武之地,只是经常在边境巡逻,训练新人,加强防御之类。
不像是楚游只是个没有兵权的闲散王爷,宫睿明手中握着的是晋国兵权的命脉,是一跺脚整个晋国都要抖上三抖的人物,朝中诸位重臣也想过找人与他分权,但晋国多年里再没有这样可堪大任的猛将,兵权便一直留在宫老将军手里。
但老将军年事已高,实在是不能久在外御敌。一则宫中诸位不放心兵权外在,之前也曾数次提过想将老将军调回金陵城,但是楚夜阑一直缠绵病榻,朝中老将军的势力也不曾松口,是以这些事情提过几次,便都按下;了二则这般功高震主又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难免会怕人猜忌他拥兵自立做大一方。
楚云深一直有让他乞骸骨回乡养老的心思,不过自己如今还不成气候,方方面面都需要这位外祖帮衬才是。
“外祖已于昨日回朝。今日本打算去见过陛下陈情。但是陛下病情近来又有加重的趋势,无法上朝,便只能先去上朝,陈奏一下这些天的军情。已经嘱咐过我,待到下朝便将你带去将军府,我们祖孙一起用一顿饭,也算是认识认识。”
沈步月皱着眉转过身去,还是没有说话。
镇国大将军回朝这样的事情,她居然丝毫没有听到消息,宫睿明的势力可见一斑。只是说回来,回来的也太过急促,虽然之前便听说过宫家军不过驻扎在离金陵城外不远的地方,只是有些事情,祭天那日赶不及回来罢了。
“那王爷这是要去上朝了吗?”沈步月抿了抿唇,终于是问了出口。
沈步月早见他一身朝服,知道他过来顶多过来与自己说句话的功夫,不会在自己这里待的时间太长。
“对,”楚云深点点头道:“上朝不过个把时辰的光景,你且在府中收拾停当,待我下了朝便回府来接你,一同去将军府用个膳吧。”
白雪在此时恰好将最后一只发钗插进沈步月的发髻中,沈步月直起身来打量镜中的自己。今日的脂粉施的稍微有些重了,但是也没办法,昨夜里睡得实在是不好,眼睛微微肿起,眼下还有一片暗沉,可偏偏今日还要去见楚云深的外祖,不能在外貌上失了分寸。
“不必了。”沈步月用指尖自己的眼下轻轻按压几分,只看着镜中的自己,但也能看到楚云深在自己身后僵了身子。
她最后检查一遍自己的妆容,转过身来,抬眼看着他道:“王爷不必惊慌。臣妾只是让你不必回府来接我,待到下朝派人来王府知会一声便可,臣妾自己乘车过去便可,不必来回浪费这些时间。”
顿了顿,再加上一句:“臣妾不是那般言而无信之人。”
“静女,我……”
“王爷该去上朝了。”沈步月转过身去,像是在对身旁的白雪吩咐,白雪听了这话也只能上前去为楚云深再整了整朝服,弯腰行礼,无声的恭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