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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肆里弥漫着酒香,人们正在把酒言欢,一群金甲护卫突然闯了进来,对准其中一桌人齐刷刷拔出兵刃。
卓燃等人都放下了食具,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有聂祈还举着筷子,若无其事的夹肉吃。这时为首的金衣护卫快步上前,扬剑指着聂祈的后脑勺喝令道:“立刻放开皇子!”
“反了你们,哪只眼睛看见我被绑了?”金钰不悦地将筷子拍在桌上,豁然起身夺过护卫的剑,竟徒手将剑刃给掰成两段。他随手将断刃甩在地上,冲护卫嚷嚷道:“你拿剑指谁呢,这可是我未来的师父!下次再这么没大没小,我掰断的就是你的脑袋!”
“可殿下你……”护卫见金钰两只眼睛都被打肿了,显得有些顾虑。
“我什么我,我这不好端端的么?没人绑架我也没人要挟我,你们一天到晚的跟着我烦不烦啊,滚滚滚,别让我再看到你们!”金钰不耐烦地摆手,这群御金护卫真是阴魂不散,走哪儿跟哪儿。
护卫迟疑道:“是属下们误会了,还请殿下借一步说话。”
金钰一脸不乐意,但看在座那几人都奇怪地打量着自己,只好跟护卫出去了,一群金衣护卫也都跟着撤了出去。
几人又继续吃饭,然而饭都吃完了,也没见金钰回来。聂祈看外面天色不早了,便和牧泽去附近找了一家客栈,打算暂住一晚。卓燃正准备跟着聂祈进客栈,凉渊不由拉住他道:“我们为什么要跟着他?”
卓燃摸了摸脖子上的锁圈道:“我必须跟着他,倒是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你不管你的白族了?”
凉渊一时语塞,卓燃便挣开他的手进了客栈。凉渊愣了会儿,下意识环顾周边街道,人们正在暗地里指指点点。他知道他们已经引起了旁人的注意,而卓燃现在的身份很敏感,逗留在这种地方必然不妙。
另一边,聂祈进到楼上的一间厢房内,牧泽也跟着进去了。卓燃见状忙追了过去,抢在牧泽关门之前卡在了房门口,紧张兮兮道:“怎么,你们两个要在一间房睡?”
牧泽微笑道:“我从小就是在叔叔怀里睡的,有什么不妥吗?”说着两手便使力要把门关上。
“当然不妥了!”卓燃双手死死撑着房门,两人虽然都保持着笑容,但手上的力气却在不断加大。木门在力的作用下发出一阵吱呀声,似乎随时都有崩断的可能。
突然,有谁从身后踹了卓燃一脚,他猛地扑向前去,竟将牧泽扑倒在地,两人还差点亲在一起。卓燃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牧泽也起身理了理衣袍,脸颊上微微泛红。
“好狗不挡道。”金钰抱着手臂站在门口,眼底是惯有的顽劣之气。
“……我看你小子还想打架!”卓燃抡起拳头正要动手,金钰却无视他直接跨进了房内。
聂祈正慵懒地坐在桌旁,手背托着脸颊,见金钰来了便道:“怎么去了这么久,那群护卫找你有什么事吗?”
金钰的神色黯淡下来,“其实……我是来跟夜夜告别的,我父皇他不知怎么的染了重病,已经卧床有些日子了。虽然我从小就讨厌他,总想着有一天要打败他,可是他真正倒下的时候,我却……”
“病情很严重吗?”
金钰没有回答,神色更凝重了。此刻凉渊就倚在门口,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如果金帝病重属实,那对白族来说就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沉默了会儿,金钰又道:“我之所以崇拜夜夜,是因为夜夜是唯一打败过我父皇的人。别看我平日胡打胡闹的,但我说想拜夜夜为师并不是开玩笑,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可现在我不得不回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
聂祈起身来到金钰跟前,他隐隐猜到金族局势不妙,恐怕金钰这一去就很难再出来了。于是他拍了拍金钰的肩膀道:“有机会我会去金族看你的,到那时你请我吃金族最好吃的东西,我就收你为徒。”
“真的吗?”金钰破颜一笑,忽然他像想到了什么,抬臂将自己的金属护腕拆了下来,然后抓过聂祈的手帮他戴上。
“这是一种特殊的金灵器,机关开启后能释放数根金丝线,如果哪天你不小心从高处跌落,或许它能帮到你。”金钰说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因为他除了一身金灵器,也没有什么东西好送的了。
聂祈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腕,“说不定哪天它能救我一命,是个好东西,谢谢你。”
金钰腼腆地笑了笑,抬头望向窗外的云霞,似乎打算离开了。聂祈便招手把牧泽唤过来道:“你跟他一起去金族吧,也许你能医好金帝的病。”
“我哪儿也不想去,只想陪在叔叔身边。”
“听话!”聂祈冲牧泽使了一个眼色,他一来是想还金钰一个人情,二来是想牧泽去探探金族的局势,他觉得牧泽应该懂自己的意思。
牧泽勉强笑了笑,既不拒绝也不答应,两人陷入僵持中。
金钰抓耳挠腮道:“我说你到底去还是不去,不去就快点说啊,我真没工夫等你了!”说着便走了出去,扶在栏杆上眺望外面的街道,只见护卫们已经准备好了马匹,整装待发。
“你快随他去吧,别耽误时间了。”聂祈催促道。
牧泽无奈地叹了一声,只好转身向门外走去,但刚到门口又折了回来,猝不及防地将聂祈拥入了怀中。
聂祈错愕地眨了眨眼,只听牧泽在耳边轻语道:“叔,你还记得答应过我的事吗?不要轻易跟人动手,也不要伤心动怒,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你一定要等我。”
“嗯……我会找到凛儿,然后等你回来。”
卓燃看着二人相拥而别,眼角微微抽搐,腹诽道:“不就是告别吗,居然还要抱,抱就算了,还要抱这么久!”
夕阳沉没,马蹄扬起,队伍浩浩荡荡地疾驰而去。聂祈站在楼道里,目送着队伍渐渐远去。他如何都没有料到,等他再见到金钰的时候,金钰已经是君临天下的帝王。
一旁的卓燃则在心中窃喜,太好了,两个麻烦的家伙都走了。
与此同时,凉渊也松了一口气,缜密如他,自然也看出来金族局势有变。这样一来,金族就无法如期攻打白族,还有时间留给他思考对策。
随后聂祈回房休息,卓燃也跟着进房了,心想牧泽走了正好,这样自己就可以大摇大摆的跟聂祈睡一间房了。
“你进来干什么?”
“我这不被你锁住了吗,不能离你太远。”卓燃摸着脖子上的锁圈,恬不知耻地凑到了聂祈身旁。
聂祈一把扣住卓燃的脸将他推开,“你能不能离我远点,我现在看到你就烦得慌。”
“不能!我今晚就赖这儿了,烦死你!”卓燃赌气似的坐到了床上,还信手把鞋子给脱了。
这时凉渊用手背扣了扣房门,别有用意地微笑道:“我看这间房挺大的,今晚我也在这儿休息吧。”
卓燃忙从床上下来,望着凉渊欲言又止,神情有些尴尬。凉渊便自顾自地走了进来,打开木柜,从里面拿出了一卷薄毯。
聂祈擦了一把汗道:“随你们,反正床是我的,你们爱睡地上就睡地上,如果觉得地皮太凉,拿根绳子把自己吊起来也行,总之绝对不能吵到我睡觉,否则我醒来打死一个是一个!”说着便爬上床抱起棉被,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就那样稀里糊涂地睡了。
是夜,寂静无声。
纱灯里的火光摇曳着,卓燃睡在床旁的地上,枕着双臂望着房梁,脑袋里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而凉渊披着薄毯趴在桌上,背对着卓燃,眼神幽然如雪。
不知过了多久,卓燃眯着眼睛昏昏欲睡,听到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他忙睁大眼睛坐了起来,却见凉渊赤着脚向自己走了过来。
“你……”卓燃还未发出声音,凉渊便用指尖按住了他的唇瓣。那冰凉的手指贴在他唇上揉了揉,又渐渐轻抚向他的脸庞。
“你明知道我喜欢你,却又当着我的面纠缠别人,是想让我吃醋吗?”凉渊幽幽道,说着轻轻吻上了卓燃的唇。卓燃不由得一怔,那唇上有冰雪的味道,却又十分香软滑腻,让他不知所措。
“夜临还在旁边……”
“怎么,他在这里就不可以吗?”
凉渊眼底柔光流转,双手搂住卓燃的脖子,忽的在他唇瓣上轻咬了一口。卓燃的身体微微一颤,一把揽住凉渊的腰将他反压在身下,两人纠缠在一起热烈地亲吻,同时互相撕扯对方的衣物。
“你们两个!居然敢当着我的面……”聂祈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此刻外面的天已经亮了,柔光正从窗扉透进来。
卓燃正在睡在床旁的地上,听到聂祈的声音一瞬间就醒了,错愕地看着聂祈道:“怎么了,做噩梦了?”
聂祈愣愣的看了看卓燃,又环顾房间四周,发现凉渊并不在,于是问凉渊在哪里。卓燃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天一亮他就出去了。”
“那你和他昨晚……”聂祈头疼地扶了扶额,这才发觉之前看到的风流画面是自己在做梦。虽然是在做梦,但他还是很生气啊。
卓燃关切地坐到床边道:“你怎么了,出了一身的汗,要不要洗个澡?”说着还帮聂祈捋了捋额前凌乱的发丝。
聂祈皱眉望着卓燃,“你对凉渊……还喜欢着吗?”
“我……暂时还说不清楚。”卓燃垂下眼睛,他的心已经凉了,对凉渊自是不如当初那般眷恋了。但要他彻底斩断昔日情缘,对凉渊弃之不顾,恐怕他还做不到。
聂祈看卓燃眼神纠结,心底便有了答案。卓燃是个十分深情的人,一旦爱了就会执迷不悟,至死不悔。对卓燃来说,凉渊注定是一个无法割舍的存在。聂祈想着想着又自嘲地笑了起来,反正自己在这个世界也待不久了,还管那么多干嘛?
“我说过会对你负责的,所以我不想敷衍你,更不想欺骗你。请你再给我一些时间,我必须要先查明白澈的事,才能跟他交代清楚。”卓燃说着握住了聂祈的手,眼神温柔夹带着一丝怜悯。
这时房门咯吱一响,凉渊突然推门走了进来。卓燃有点不知所措,聂祈也忙把手从卓燃手中抽了出来。可凉渊还是看见了,他虽然面无表情,但心底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那一刻碎掉了。
“赤族的兵卫正在附近巡逻,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凉渊若无其事道,说着便去收拾行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