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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不得鱼非池与石凤岐,偶尔抽个空出来,他们还会想一想眼下七国的局势,猜一猜白衹的战火会不会一触而起,把老天他烧出个窟窿来。
余大善人在意的只是眼前这局棋,倒也不是说他目光短浅,毕竟大家从一开始的立意就不太一样,他在长宁城所求的只是一洗当年的屈辱,得到他想要的储君之位。
而鱼非池他们师从鬼夫子,一直被灌输的就是如此之大的眼界与天地。
所以余大善人他暂时只盘算着他自己那点小九九,也是可以理解的。
余大善人很是自如地利用起了那布防图失窃之事,他并不是很关心边关会不会出事,在七国将乱的这紧要关头,若是南燕的边关不稳,会对整个南燕造成多大的影响也不在他的关心范围之内。
他唯一关心的,是这件事可以给音弥生带去多大的伤害。
南燕如今这生意行当是每日猛进,天天都有富商与后蜀来往,时时都有大把的银子像流水一般地流进南燕的腰包,鼓鼓又胀胀。
燕帝是个很懂得为后人铺路的帝王,他把这所有的功劳都记在了音弥生头上,百姓们都知道,这开放国门,与后蜀加多贸易往来的好事,是世子殿下向燕帝进言,争取来的天大好处。
没有人会不喜欢银子嘛,哪怕前些日子还把世子殿下骂得狗血淋头,怨他羞辱关押了余大善人,可是当这么多的银子滑进他们的钱袋子时,这种埋怨也就可以冲淡许多。
更不要提,余大善人他善归善,可是总归是把银子往外拿,从百姓口袋中掏银子出去,而不似音世子这般好心,是把银子往他们口袋里塞,这完全就是两个概念嘛!
于是,人们开始有点喜欢这位给他们送银子的音世子了。
毕竟,世上很少有什么事情是钱解决不了的。
虽然,这一切跟那位玉人世子,并没有太大关系。
人们真善忘,也真善变。
同情与善良都显得如此的廉价,大幕一拉,重新粉饰个太平,他们同样为之歌颂与称好。
余岸未能从中捞到什么好处,一来他不会愿意与后蜀做生意,成为音弥生这搏名之举的受益人之一,二来嘛,他就算想做生意,也得问问鱼非池答应不答应啊。
所以余大善人有一点点着急,他花了大量的银钱去辛苦各位官老爷们,在朝堂上为他斡旋战斗,却险些要失去他在民间积累多年的威望了。
余大善人有一回说:“都是些白眼狼!余某这么多年来行善之事竟然比不得区区几个臭钱!”
大哥,你这是废话啊!
好在余大善人很快就找到了机会,他觉得布防图之事可以给音弥生一记重击,再次瓦解他在民间的刚刚积累的好名声。
当然了,余岸也是一个极为谨慎之人,他在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完全相信这个流言,他对此抱着观望态度,这也是他能在长宁城中如鱼得水这么多年的原因,谨慎的人才有资格活得长久。
当他派人反复确认这个消息之后,他才敢放手去做,而给了他最大信心的人,是那位神秘的女子。
一直以来,余岸与这女子的合作都很是愉快,这女子给的情报也向来准确,有她的点头,余岸才敢拿出百分百的信心与音弥生来斗。
叛国,卖国,出卖边疆将士性命,置南燕于危急之中,这样重的罪名,足以让音弥生死一万次,就算是燕帝也不能再偏帮音弥生。
余岸要做的,是使这个罪名坐实,稳稳地扣在音弥生脑袋上,也就能同时毁掉他好不容易在百姓中刚刚积累起来的好名声。
可谓是一举多得之事,余岸在反复的思量之后,觉得极为可行,所以下起狠手来毫不留情,哪怕他将手中的佛珠转出了一层层光泽,也还是未能沾得半点佛心。
更不要提像音弥生那般,成为一个真正与世无争,温和纯净的人了。
罗列罪证并不是什么很难做的事,很多时候事情的真相在权力的角逐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的拳头更硬,谁就具有更多的话语权。
很明显,余岸的拳头是极为强硬的。
他不在朝堂,但朝堂上有的是他的人,闻风而动的大臣们开始了或明确或阴晦的站队,他们知道,未来的南燕帝君就在这些日子里,要粉墨登场了。
就是苦了老将军一大把年纪,柱着拐杖站在朝堂上,再也不能装聋作哑老神在在地看着这些小丑跳,时不时地也要说几句话来稳一稳君心,至少要让燕帝确信,此时的音弥生还并没有那么不堪一击,这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握之中。
每次早朝过后,燕帝都会留下老将军说会话儿,这是他们一君一臣多年来的习惯,旁人倒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显然这几日燕帝的情绪越来越不好,督促着挽平生快些将此事了结。
挽平生知道燕帝心急的是什么,但是此事就算是他想快也没什么办,毕竟去办事的人是石凤岐,所以老将军只好一再跟燕帝:“斩草除根之事,总是要慢慢来,陛下请稍安勿燥。”
燕帝拧着眉间“川”字便有些愁叹:“时间久了,寡人怕节外生枝,此时收网是最好的时机。”
“是,臣会催促此事的。”挽平生低头行礼说道。
“弥生此次极为危险,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是朝中官员对他多有不满,原本一些宵小之辈更是大放厥词,寡人不好总是做个昏君强行护着他,你有空去找他谈一谈,让他也多想想此事,如果是他,他会如何化解此局。”
燕帝可谓是为音弥生操碎了心,累白了发,无奈那是个怎么都油盐不进的人。
老将军苦笑一声,陛下这任务怕是不好完成,他已是连世子府的门都进不去了,如何还能指望他与世子殿下来个促膝交谈?
两位老人在御书房细说了一会话,老将军也就依着旧规矩退下,数一数此次出宫他要用多少步,是不是又老了一些。
而燕帝则是将目光收回在了御案之上,他需要赶紧将南燕国内的这些杂事处理完,方可全心全意地应对南燕国以外的事。
帝王不易做,谁做谁知道。
在御书房之后是王宫内庭,南燕的王宫内庭不似后蜀的那般奢华阔绰,只透着与南燕画风一致的幽静精致,任何细节处都透着这个国家的讲究与体面。
内庭里有一座不起眼的宫殿,宫殿里泛着清幽的女儿香,薄纱重重后面的宽大浴池里花瓣几起几伏,在清澈的浴水中如片片小舟泛浪,沉沉浮浮。
漂亮的女子藕臂划过池水,扬起些清亮的水珠串成线,划过半空,松松挽起的发在颈上垂下几缕,无端地盈着暧昧。
一个人胆大妄为的人坐在浴池对面的椅子上,大胆放肆地打量着这入浴的女子,嘴角处还噙着些笑意。
“你说,他们两个谁会赢?”浴中的女子双手叠在浴池边沿,秀丽的下巴枕在手臂上。
她可是费了不少力气替余岸游说朝臣,若是不能上演一场精彩的比试,那还有什么意思?
“那不是我们要关心的问题。”打量着她的那人淡声道。
“怎能不关心呢?你可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女子娇嗔一眼,眼神极媚地瞟了那人一眼,一眼看到这人眼中淡淡的漠然之意,莫名心间微颤。
人也是古怪,越是得不到,越是抓心挠肺地想要,非要把得不到的捏在手心里了才甘心。
这位金贵的女子就是这样的想法,越是觉得这人离她千万里之遥,越是想把这人圈在身边无分厘之远。
端坐在那处一动不动的那人只是轻笑,也不说话。
“你笑什么?难道……你不舍得她?”
那人抬抬眼,似是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摇头笑了一声,不予回答。
“你可别忘了……”浴中的女子从水中走出来,紧实光滑的肌肤上滴着水珠,掉满几瓣依偎在她肤上的花瓣,赤着足一步步缓慢走到那人跟前,边走边笑:“没了我,你的大愿可是无法得到实现的哦。”
取过桌上一件薄薄绢衣,那人手臂一抬,这绢衣便罩在这女子身上,沾了水的绢衣贴紧女子肌肤,若隐若现之下透着令人心悸的诱惑。
然后但见这人手臂一拉,便拉得女子跌入自己怀中。
扣着女子的下巴,手指滑过她细腻的脸颊,这人似笑非笑:“你是否对我很不放心?”
“人家哪有。”女子一声嘤咛,被这人看得面颊发红,骨头都软,瘫倒在那人怀中,手臂缠上那人脖子,撒着娇一般:“人家不过是担心此事是否能成罢了,毕竟那石凤岐与鱼非池都非善类,总是要打起精神来嘛。”
“好好听话,你想要的总会得到。”
“知道了……”
那人有个习惯,很是喜欢手指轻转女子的后背,滑过微微陷下去的脊梁沟,再慢慢爬上来,如此反复。
然后在手指上下游动之时,会目光幽深,像是穿透这女子看着另一个人。
世间时局无数操盘手,大家不知高人在山外时,总以为自己是最后的黄雀,总以为,自己是最后的大局掌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