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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御天连忙拿过水壶,并为她拧开了盖子。
顾画蕊喝了几口,目光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夜御天,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每一个眼神都很温柔,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她装做不经意地轻轻地弹了弹手指,这才把水壶递了回去,道:“瞧你跑得满头大汗的,你也渴了吧,喝口水解解渴。”
“这……”夜御天有些愣怔,继而心里暖暖的,她能这样关爱自己,让他觉得心里很暖和,如果两人能这样过一辈子,那该有多好。
“既然是蕊儿让我喝,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夜御天心里甜甜的,一边说着,一边笑眯眯地接过水壶,刚仰起脖子,就侧过头,正好看到顾画蕊投射过来的目光,那目光里面,有着一抹期待之意,似乎很期待他将这一壶水喝下去,但是也有着一抹担忧,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担忧些什么,当然,也有着一抹痛楚和怜惜之意。
“蕊儿,你到底怎么了?”夜御天刚把水壶送到嘴边,看到顾画蕊这个神情时,立马便又把水壶放了回去。
“没有没有,你快喝吧。”顾画蕊讪讪地笑了笑,自己终究还是太紧张了,差点儿就露馅。
夜御天眼眸之中,闪过了一抹狐疑,虽然不明白顾画蕊为何会突然间流露出来这样的表情,可转念又一想,自己是不是太多心了,她或许是真的很担忧自己吧。
这么想着,他心里释了怀,将水壶送到嘴边,然后仰起头,“咕咚”一声,就喝了下去。
顾画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可不知怎么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有些微微的疼痛。
夜御天将水壶放回到桌面上,然后将食物取过来,打开,里面是几个荤菜,几个素菜,全都冒着蒸腾的热气,米饭还是香喷喷的。
抬眼看着顾画蕊的眼神,他笑了笑道:“为了让你吃上一顿热饭,刚才我快马加鞭进入城中,到了一家酒楼,付了三倍的价钱,让他们紧急做出了这么一顿饭菜,来,趁热吃了吧。”
夜御天把饭菜递到了她的面前,顾画蕊的神情,却是有点儿恍惚。她心中开始有点儿怀疑自己,自己今次的做法,是否对了?为什么非要让他喝下那壶水,为什么要顾忌秋如等人,为什么不给他暗示?
为了圣殿,为了一己之利,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每一次,当回想起前世遭遇了那么多厄难,当回想起两人在这一世再次相遇,她就暗暗告诫自己,千万不要让两人,再重蹈前世的覆彻,所以她才一次又一次试图去扭转命运,可命运总是错综复杂,让得两人不断地纠葛,纠葛,又纠葛……
这一次,命运,竟然让她亲手毁了他。
顾画蕊接过了饭,低着头,默默地吃了起来。
饭菜很可口,可顾画蕊吃在嘴里,却全不是滋味。
时间慢慢地过去了,屋子里面的气氛很寂静,寂静得有些可怕,甚至连蚊子飞舞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抬眸看了看一旁的夜御天,他已经坐到了一旁的地上,认真地打坐,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屋子内的光线很昏暗,但还是可以依稀地看到他脸上那分明的轮廓,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动,精致的脸仿佛如天然雕刻出来的一般。
顾画蕊微微有些发愣,但是很快,便又迅速地低下头,继续吃饭。
屋子里的气氛,依旧有些僵滞,顾画蕊的内心,却是越来越不安份了起来,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脏,“卟嗵卟嗵”地跳个不停。
突然,夜御天睁开了眼睛,一张脸迅速变黑,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汩汩地流了出来,整个身子,也不断地开始抽搐。
身形摇摇晃晃的,几乎要坐不稳,但即使是如此,他还是一声不哼。
“御天,你怎么了?”顾画蕊尽管早有准备,但是看到夜御天这个样子时,还是有些吓傻了,手中的碗筷,“叮”的一声,就掉落到了地上。
她慌慌张张地走过去,藉着外面微弱的星光,只见夜御天一双瞳孔里的光芒,正在慢慢地涣散,身子抽搐,脸色发黑。
这个样子,明明就是中毒。
顾画蕊猛地惊醒了过来,那包药,哪里是什么迷药,分明就是毒药,是想毒死夜御天的。
可是她想明白的时侯,已经迟了。毕竟,夜御天已经把这毒药,给吃了下去。
夜御天突然伸出手来,一掌就将她给推开,顾画蕊脚步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直到退到了墙壁旁。
夜御天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她,道:“蕊儿,可是你在那水壶里面下了毒?”
顾画蕊嘴唇发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是事先就把那药物藏在指甲里面的,趁着夜御天不注意的时侯,就将它弹入到水中。
她喝那壶水的时侯,水里面并没有毒,主要是为了让夜御天放松警惕,然后取得他的信任。后来在将水壶递过去的时侯,她就已经把藏在指甲里的药物,弹到水里面去了,所以夜御天喝的水里面,是有毒的。
而这药物只要进入水中,哪怕只是一点点,也会发生很大的药效。
原本,她以为那只是普通的迷药,可谁曾想,竟然是毒药。她现在懊悔,都已经迟了。
“御天,不……不……不是……”顾画蕊内心惶惑不安,说起话来,就更是语无伦次了。其实她想表达的意思是,她只是想让他晕睡,并不想让他被毒,可是内心太过于紧张,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夜御天眼眸里面,充满了痛楚之意:“蕊儿,我对你,从来都是一心一意的,从来就没想过要加害你,为什么我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难道你真的这么恨我吗?要急于对我下手吗?”
顾画蕊身子哆哆嗦嗦,看来夜御天还不知道李凛背叛了他,还以为她下毒,是因为四大长老看他不顺眼,想阻止二人在一起。
她心中悲痛万分:“不……不是的……我……以为那只是迷药……谁料到……”
“那你为什么要对我下迷药?”夜御天声音十分沙哑,虽然她不想对自己下毒,可她毕竟承认了,她想对他下迷药,他想知道,她为什么做?
对于一个人来说,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那就是自己最心爱的人,背叛他,向他下手。而他,却是倒霉地遇上了。
体内剧烈的疼痛,不断地来袭,体内的五脏六腑,仿佛要被燃烧了一般,脑袋炸裂了一般的疼痛,他恨不得躺在地上打滚。
顾画蕊看着他这个样子,连忙冲过去,就要将他扶起。
可就在这时,黑暗中,蓦地冲出了一道黑影,长长的剑,在她面前一横,顾画蕊被挡了回去。
是秋如,她的目光里面,充满了阴森恐怖的气色,面色狰狞,看在顾画蕊的眼里,就如同魔鬼。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夜御天紧紧地撑着自己的身子,锐利的目光,直直地扫视着对方,语气咆哮。
秋如嘿嘿地大笑了起来,指着顾画蕊道:“我跟她是一伙的,要帮着她杀了你呢。”
“你说谎!”顾画蕊在一旁,简直就要跳起脚来,这一刻,她对秋如,充满了怨毒和恨意,她怨他们欺骗了她,怨他们手段过于狠毒,怨他们强行将她和他们捆绑在一起。
“你们骗我,说那是迷药,可你们给我的却是毒药,说,这到底是为什么?”顾画蕊大声地吼叫道。
秋如嘿嘿嘿地笑道:“顾大小姐,你现在知道,都已经晚了。主子早就知道你心慈手软,不会轻易对他下手的,所以多长了一个心眼,要不这样的话,怎么能让你下这么狠的手呢?”
顾画蕊只觉得如五雷轰顶,秋如当着她的面,告诉夜御天,是她下的毒,让两人彻底闹崩,让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让两人互相仇视,让夜御天孤立无援,让她无法独善其身,让夜御天怎么样都无法原谅她。
夜御天在一旁吼道:“你们主子是谁?”
秋如阴笑着,看夜御天像一只快要死了的狗一样,趴在地上软弱无力,连忙把剑递给了顾画蕊,道:“快,拿着这柄剑,杀了他。”
顾画蕊的手一阵发抖,眼前昏昏沉沉的,怎么都无法去接受这样一个事实,秋如,竟然让她亲自杀了夜御天。
她站在那里,连动都不动,整个人如同堕入了寒冰地狱一般,满世界都是黑暗和冰冷。
秋如张狂的声音,又在耳边响了起来,道:“你去杀啊,他现在一点儿都没有力气了,你只要把剑尖扎入他的胸口,这一个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顾画蕊看了看一旁的夜御天,的确,他现在软弱无力,就如同毡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而她,只要拿着剑,往他的胸口上一扎,他也不会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但是,她真的能下得了这个手么,真的能么?
秋如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道:“顾大小姐,你可不要忘记了,当初你跟我们说过一些什么。记住,你现在已经没有了后悔的余地。他现在已经知道是你向他下的毒,你以为,你一旦手软,等他活了过来,他还会放过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