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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侧之人一愣。
这样的话,分明不是对他所讲的。
“是个聪明的姑娘。”
忽然有人这样说。
声音似远似近,又好像就在他们身边,那劫持顾画蕊的人大抵是料到会有人,手中刀刃贴近她的皮肤,在黑暗中划出了一条血痕。
但是他没有出声。
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放下刀吧。”
黑暗里苍老的声音幽幽的叹了口气。
顾画蕊身边的人冷笑一声,自知已经被发现,也就不再留余地,手里刀尖一转,正打算对着她的颈子径直刺下,下一秒那匕首却是贴着她的后颈倏地滑落下去,割破红色嫁衣的袖子,直直的插在了木地板上,带出一声闷响。
顾画蕊一动不动,后背却是险险起了一层冷汗。
若这匕首在往前一分,恐怕受这的就是自己了。
没有半分声响,她身后那人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她完全察觉不到动静了。
顾画蕊顿了半晌,转过身去。
身后空余一地焦灰。
她喉咙一紧,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而屋顶上的男子拧着眉毛,满脸凝重,甚至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
“他死之前应该是想将信号放出,届时想必会有更多的人。”
那声音沙哑着再度开口,“你们趁这个机会离开这里吧。”
你们?
顾画蕊回头,就看见文梁瑞一袭白衫,站在她身后,面上无比冷静的看着她,点点头:“我们走吧,圣女大人。”
她深吸一口气,嗯了一声。
好在自己方才没有径直入睡,否则后果还真是难以预料。
“不过丫头,老夫好奇,你是如何知道我会救你?”
她才要转身,却听得身后苍老的声音缓缓问道。
“……”
顾画蕊步子一顿,“这很简单。”
末了觉得这句话字面上似乎有些嘲讽的意思在里面,于是便接着道:“第一,若你不是个可靠的人,国师也断然不会将我带来这里,因此我推测你有自保,甚至是保我的手段。”
“第二,我初入此地之时,你的态度立场不明,对我抱有轻微的敌意,但是却在国师提到母亲之后让开了通往二楼客房的路,这代表默许,因此我推测……”
“你会保我。”
时间不等人,她说的极快,那人听完却是嘎嘎笑起来。
沙哑的笑声,听起来颇有阴森的感觉。
“聪明的丫头。”
他说,“你们走吧,那些手段都需要过程才能起效,老夫年纪也大了,对付一个可以,更多就吃力了。别再为难我了。”
文梁瑞在他们身后低低的叹了口气。
本是想让众人好好歇息一晚,却是不知那些个偏偏这么晚找上门来。
“多谢了。”
他朝着前面不知哪里微微行了个礼。
然而却是无人回应了。
“那快走吧。”
顾画蕊也不多话,她本就没有更衣也没有沐浴,当下两手空空,干脆利落道,“我去叫他们。”
说的自然,没有半分矫情,直接便朝下人住的房间走过去了。
文梁瑞一愣,随后紧了紧大衣,连忙跟上去。
“圣女,身份有别,这样的事情让我来吧。”
“你去马厩把马牵出来。”
谁料顾画蕊居然是突然这样转头说道,而且还是满脸认真的样子,“时间紧迫,委屈你了,国师。”
若是熟知她的人,这会儿要知道她心里已经是带了戏谑了。
文梁瑞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自然而然就信了她的第二句话。
时间紧迫。
唔……好像是有道理。
他勉强点了点头,转身下楼去了。
顾画蕊方才虽是有开玩笑的意味在里面,本身安排却也是这样才恰当,不浪费时间,能让她们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
时间啊,多过一秒钟,她们的危险性就越大啊。
她顿了顿,抬起手叩了面前的门。
文梁瑞带来的人效率确实高,她抬足跨上马车的那瞬间心却还是没有放下来。
总是隐约觉得……事情断不可能就这么简单了事。
“快一些。”
她头一次对着前面的车夫出声,满脸凝重。
“怎么了。”
文梁瑞也觉得心里似乎有些揣揣,然而又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他这样觉得不安。
顾画蕊垂下眸子。
是什么呢,她忘了什么呢?
马车骤然一阵急刹。
她没有坐稳,险些超前倾去,好在文梁瑞反应及时,拉了她一把,皱眉,问的是前面的车夫,:“他们追上来了?”
车外的杀意连他一个坐在车内的人都已经感受到了。
——来者不善。
“不,不是的……”
车夫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声调,虽然强行镇定了下来,但是还是能听出来他语气里浓浓的惊惶。
“国师大人……”
他顿了顿,说,“是我们北国的……玄铁剑。”
说出最后三个字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应该是在确认他所看见的东西。
文梁瑞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他们算漏了一点啊,他们,算漏了北国啊!
寒山玄铁是北国特产的铁矿,用来打造剑身剑柄一体的宝剑非常合适,虽然说不上削铁如泥,却也非常精锐,因此被认定为皇室卫队专用的武器,向来不外传贸易。
如今车夫说他所见的,竟是玄铁剑?
文梁瑞的脸色顿时难看下来。
顾画蕊自然是不知道车夫所说的玄铁剑为何物,然而只消一看文梁瑞的脸色,再听车夫一说“北国的”三字,便已经知晓了分毫。
她没有开口。
“中原太子那边的人很快就会发现,追上来的。”
文梁瑞轻咳两声,恐怕是方才在客栈的时候赤足出来受了寒,“必须速战速决。”
说是说速战速决,然而其实上并不轻松,甚至可以说,很难。
他们出使中原,本就不能携带太多的侍卫,因此人马并不多,而此时所在的位置又是中原与北国交界的三不管地带,行刺者更是肆无忌惮。
“国师。”
车夫有些焦急的喊了一声。
速战速决固然可以,办法便是将大部分人留在这里,拖住北国的杀手。
但是这些人,一定会死。
“没有别的办法了。”
向来温和的白衣男子眼中竟是闪过一丝狠戾,“没想到皇帝会做的这样绝,果然愚蠢。”
顾画蕊不由得侧目看了他一眼。
“若是圣女无法回去,那我们的牺牲,都会是徒劳。”
文梁瑞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像是感受到顾画蕊的视线,眸子缓缓放平稳,道,“我们这些人,都是可以牺牲的。”
顿了顿,“放信号吧。”
这句话里有那么一点儿无可奈何,又有决然在里面。
车夫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凑在嘴边,吹响了。
“现在,往西南面突围。”
文梁瑞开口。
想必这是他们先前就约定好了的东西,早在先前,他就做好了让这些人牺牲的准备了。
顾画蕊没有开口,她甚至没有掀开车帘往外面看一眼,只是定定的坐在车内,甚至合上了眼帘,听得外面安静而又激烈的兵戈相交声。
没有谩骂,或是厮杀声,有的仅仅是兵戈挥动的破空声以及……鲜血四溅的声音。
水声么?有那么一点儿类似吧。
顾画蕊闭着眼睛想。
文梁瑞放下他那边的车帘,侧头望向她。
感受到身边人的视线,她拧了眉角,答道:“怕。”
于是就这么诚实的回答了。
死人的事情,她无法麻木相待。
文梁瑞刚想再说什么,却是忽然面色一变,伸出手去猛地推了她一把:“小心!”
一只箭簇,稳稳当当的插在了车壁上。
伴随着冉冉流下的鲜血。
她甚至都没有听到破空声。
顾画蕊抬手抹去了面上的鲜血。
再一摸,没有伤口。
“你受伤了?”
她压下心头的情绪,问身边人。
“不是我。”
转头看去,那人眸子已是阴沉了下来。
不是他……
那是……
顾画蕊喉间涌起一股反胃的冲动。
前面驾车的人,已经死了吧。
马儿受惊,顿时是停了下来。
“我不会武。”
文梁瑞动了动嘴角,居然是在这种时候说了这样的话。
顾画蕊顿了一下,镇定了一下,抬手掀开了车帘。
“我答应你们。”
她声音不大,周围却足以听见,“北国的兵防图,如你所愿。”
然则其实这个时候这样的话多说已是无益,早在她拒绝又逃走的时候,这笔交易就不成立了。
上一世怨恨的爆发,怪不得她不冷静。
第二只箭簇已经开弓搭箭,所对准的人,正是她。
顾画蕊靠着马车站着,即便她不是个习武之人,却也是感受到了那凛然的杀意。
她目光平静,一字一顿道:“我答应你们。”
至于这话里有多少真心多少假意,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文梁瑞坐在车内,没有动,也没有开口。因为他知道,此时此刻顾画蕊才是能处理这件事情的人。
果然,那弯弓搭箭之后的动作却是慢了下来,树上的黑衣人低头有些迟疑的看向了树下。
毕竟依照圣女在北国的势力亦或者是影响范围,都是不容小觑的,若顾画蕊当真答应,那平步青云也并非是什么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