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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绍禹带着重伤将枪一扔,自己就摔倒在了地上,全身疼得抽搐不止,手枪则画出一道歪斜的曲线,掉落在我脚边。
我心头猛地一热,仓皇弯腰将枪捡起来,与此同时,我看到余老三看向我的目光,充满了凶狠之色,他顾不得宋绍禹,举着钢管朝我恶狠狠猛冲过来。
这一下变故发生的太快了,余老三跟我其实不过四五步的距离,两三秒钟就能跑到我面前。我的反应也不慢,迅速举起了手枪,不过对准的不是余老三,而是脚手架上的余华。
可能是距离较远的缘故,余华对下面的打斗显然不像我们那么紧张,不过,他手里的猎刀,始终紧挨着绑住宋念玉的绳子,我一下子把手枪的准星对准了他,食指毫不含糊地扣动了扳机。
“啪!”
又是一声带着震耳回音的巨响,我看到余华的身子一颤,肩头迸起一蓬四溅的血花。
我其实瞄准的是他的胸膛,但我们的距离最少有十几米远,对于没有受过射击训练的人来说,这么远不可能不出偏差,不过打在肩头上也够了,我看到余华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嚎,身子一歪,人和刀一起从脚手架上坠落下来。
“扑通!”
脚手架的顶端到地面约有七八米高,而且地面上是很多砖头瓦砾,带钉子的木条等杂物,余华脸朝下平平摔在上面。
那一瞬间,我看见他的脸拍在一小堆密集的木条上,犹如摔裂的血袋似的,浓稠的血浆在空气里飞溅成莲花状,继而他的身子痛苦地一翻,脸被好多根带钉子的木条刺穿遮盖,躺在了杂物堆里,剧烈地抽搐着。
余老三这时距离我仅剩一步之遥,他无疑是打算在我刚拿到枪的瞬间突然袭击我,但我一枪过后,他的目光也凝于余华,余华的摔落大大刺激了他,他眼底满是残忍之色,猛地将钢管狠狠砸向了我,“去死吧!”
这个时候,我已经无暇再瞄准余老三,只能本能地举起左胳膊去挡,钢管毫不含糊地落在我的小臂上,发出一声闷响。
我浑身一颤,一股钻心的剧痛从小臂蔓延开来,我赫然看到,我的小臂瞬间诡异地弯曲成了六十度角。
“卧槽!”我疼得弯下了腰,脑袋上顷刻间布满了汗珠。
余老三真是穷凶极恶,打架经验丰富无比,他一钢管砸折我的左臂后,我听得他毫不迟疑地再度举起钢管,我潜意识里知道,这一管对准的肯定是我的脑袋,如果再次打中我,我必然会彻底失去反抗的能力。
因此我猛蹿到他怀里,用枪口抵住他的小腹,一口气连开三枪,余老三的身子随着枪声震动了三下,高举的手臂似乎也凝顿在了空中,我惊魂未定地继续扣动扳机,但扳机似乎卡住了,只发出短促的“咔咔”声。
不过三枪已经够了,我能感受到,余老三腹部涌出大股温热而粘稠的液体,淌在了我手上。
我脑袋还抵在他胸脯上,本能地抬起来时,余老三失去平衡,“扑通”倒在了地上。他还没有彻底断气,腹部的血像泉水一样汩汩的流,表情如凶神恶煞,眼睛瞪得有兵乓球大小,眼底也有血在冒出。
结束了!
我浑身发软,本能地低头看看变形的左臂,剧痛之感就像刀子搅动着骨髓,让我全身都麻木了。
我大口喘着气,头顶又传来如释重负般的“呜呜”声,仰头看时,宋念玉和许洋洋都悬在空中激动地摇晃,大眼睛里不断流下闪亮的泪珠子,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晶莹的轨迹。
“俞凡....干得好....”
虚弱的声音从身前的地面传来,我这才看到,宋绍禹手捂肚子蜷缩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血仍然从他指缝间汩汩流出,已经在身下形成了一个小湖泊。
我的心一颤,抬头安慰宋念玉和许洋洋一句,立即捡起手机,想先报警和叫救护车,但我的手机屏幕摔出一条蜈蚣般的大缝,已经用不了了。我便去朝宋绍禹要手机,宋绍禹气若游丝地道:“先救....小姐吧,我肯定不行了....”
我看宋绍禹也是九死一生了,但越是在这个时候,我越不能放弃救他的机会,因此从他口袋里翻出手机,谁知按亮了屏幕一看,居然没有信号!
“我草你祖宗!”
连试了几次都没打通,我狠狠地骂了一句,又先后去找余老三和余华的手机,余老三没带,余华的也摔烂了;我实在没了办法,只好愧疚地看宋绍禹一眼,先叼着猎刀,凭一只手爬上了脚手架。
“念玉,不要急,我马上救你上来!”
放下猎刀,我对宋念玉喊了一声,然后跪在脚手架顶端的木板上,一只右手抓紧了绑住宋念玉的绳子,猛地用力,却觉得骨折的地方发出一阵锥子般的剧痛,头晕眼花身子险些失去平衡。
“操!”我不禁痛苦地吼了一声,宋念玉这阵子虽然忙,但非常注意保养,身体已经相当重了,她流着泪的面庞就在眼前,我却没法拉上她来!
这时,许洋洋挣扎的更加激烈了,大眼睛紧紧盯着我,我听得她嘴里不断发出近似“我、我”的呼声;我心里乱了一下,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个子虽高,但身材属于比较骨感的类型,我可以先拉她上来,再一起救宋念玉。
我跪着走到许洋洋那里,先对她们说了几句话,然后后退一点,右手抓住绑住许洋洋的绳子,用力拉紧,蹭着木板,缓缓使劲往上拽。
许洋洋果然比宋念玉轻得多,再加上这个方法比较正确,我看到许洋洋的双手慢慢出现在木板上面,再一用力,她两条前臂搭在木板上,脑袋浮现,屁股撅起,整个人爬了上来。
“呜呜~~”许洋洋躺在木板上不住扭动,眼神里满是欢欣。我先是撕下了她嘴上的胶带,然后拿猎刀割断绑住她手腕的绳子,许洋洋激动地拿勒成紫色的手抱住了我,流着泪感谢了一番,然后我们一起小心翼翼地将宋念玉也救了上来。不消说,她更是瘫在了我怀里,好像要融化掉一样。
我和宋念玉、许洋洋在脚手架上面足足腻了有一分钟,然后我再往下一望,宋绍禹、余老三和余华三个人都已没了动静,静静卧在血泊里;宋绍禹的脸远远望去像一小团白色大米糊,还瞪着眼,保持着一种紧张的神情,望着宋念玉刚才悬挂的空中,显然死前还一直盯着宋念玉。
宋念玉见了,不禁大受感动,伸直手臂,痛哭不已;我怕她情绪波动太厉害,想转移她的注意力,就劝她赶快往下走;我们仨一个断臂,两个血管还没有舒活,现在几乎都跟残疾人一样,我打头,三人依次下了脚手架。
一到地面,空气里浓重的血腥味立刻包围了我们,宋念玉泪眼婆娑地望着宋绍禹的尸体,哭着喊他的名字,想要朝他奔去,不过她才跑了几步,忽然发出一声呻吟,身子一软,捂着小肚子蹲在了地上。
“念玉!”我心头一颤,连忙跑过去,宋念玉浑身打起了哆嗦,瘫倒在我怀里,轻轻呻吟:“小凡,我...好痛...”
她一边说,两条腿慢慢松开了,我赫然看到,她裤裆里居然渐渐浸出一股殷红色。
看到这一幕,我霎时犹如被一道巨雷劈中,心头仿佛像要炸开似的,伤心欲死。
宋念玉当然也注意到了,她的脸顷刻变得比死人还要苍白,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而压抑的吼叫:“宝宝!我的宝宝!”
我心脏里好像有无数把小刀在攒刺一般,但搂紧了宋念玉道:“念玉,不要伤心,你的身体要紧......”
但这简单的话能顶什么用呢?宋念玉痛苦的身子都扭曲了,紫色的手使劲抓着自己的脸,指甲在脸上犁出一道道深沟,鲜血流淌而下。
正在这时,楼梯上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似乎是很多人跑了上来;许洋洋大概朝后看了一眼,突然恐惧地大叫道:“是杨光!”
纵然我和宋念玉此刻悲伤得心魂俱碎,但一听到杨光的名字,还是不自禁打个激灵。我们猛地扭过头,就见杨光带着五六个人,衣服上和鞋上都沾着许多黑泥,出现在面前。
杨光身上还算干净,就见他很随意地四下打量着,嘴角慢慢掀起一抹狞笑,目光忽地凝于我和宋念玉身上,“好,我就知道余家兄弟不会轻易得手的,现在宋白死了,宋绍禹也死了,只要再收拾了你们,宋家和白玉园就彻底完蛋了。”
听着他恶毒的话语,我的目光却被他一个部下给吸引住了,这个人紧挨着杨光,怀里抱着一个半旧的黑色精致瓷坛,那坛子顶端还沾着点新鲜泥土,显然是欧阳慕玉的骨灰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