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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我惊的浑身哆嗦:“你开什么玩笑,我出了车祸,住了两周院,假已经请好了,学校怎么会开除我?”
所有大学都有一个规定,学生无故旷课两周,就会被开除。我第一反应是,我没有来上课,很多人不知道我在住院,所以滋生了谣言。
大概看到我惊讶的表情非常真实,程爽摇了摇头:“对了,我看书看糊涂了,开除你确实只是传言,还没有正式通知出来,但学校会处理你,恐怕不会错,原因是这个!”
她天性沉着,很少有表情,拿出一个白色苹果手机,打开我们学校的贴吧,递给我看。
我接过来一看,吓得好像被惊雷劈中:学校贴吧首页,置顶的帖子赫然是“劲爆!我校某大一新生在酒吧当鸭子,有图有真相!”
底下是一张监控视频的截图,我穿着酒吧服务生制服,有点醉意,衣着暴露的幽姐扶着我,胸部几乎贴在我手臂上,十分暧昧。
图片下面是几行极具煽动性的文字介绍,大意是,在某酒吧,海都经贸大学某大一男生被拍到跟一个富婆关系暧昧,疑似为其提供性`服务。
我和幽姐的眼部都被打了马赛克。但认识我的人都能一眼看出,那个就是我。
正文下面已经显示有三万多次浏览,两千多条评论,还有五百多次转发,我的名字已经被人肉出来,专业、班级、宿舍、QQ号和学号都一一列在一条评论里,清清楚楚,甚至还有几张我QQ相册里的照片。
其余一条条评论,几乎都是在骂我,有的说我不要脸,有的反讽我眼光不错,找了个身材好又漂亮的富婆,有的说我丢尽了学校的脸,建议学校立即开除我,还有各种千奇百怪污秽恶毒的辱骂,看得我难受极了,几乎要摔倒在地上,全身血液好像流干了一般。
只看了一页,我就再也无法忍受了,胸膛里好像灌满了毒汁,简直像要马上死掉。
手一颤,苹果手机“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棱角摔塌了一快。
我看见了,心里更像被大锤子凿了一记,一个苹果手机五六千块钱,哪怕损伤一小点,我也得赔上几个月的生活费。
我颤抖着弯腰去捡,但程爽后面一个在追她的男生手疾眼快,已经捡了起来,心疼地左看右看,嫌恶地瞪了我一眼,把手机还给还给程爽:“小爽,摔得不轻,恐怕得返厂去修理一下。”
“没事。”
程爽接过来,淡淡地看了一眼,那远山般的娥眉连皱都未曾皱一下。她看着我,轻声道:
“这件事已经传到了辅导员那里,校领导们也知道了,据说在研究给你处分。如果大家真是误会你了,你最好快去解释一下。”
我点点头,失魂落魄一般,竟然连“谢谢”都忘了说。
出了学院,我只感到天旋地转,忍不住跑到道边一棵梧桐树下呕吐起来。在互联网上被人肉,是件可怕而遥远的事情,真没想到,这种事竟会发生在我身上,而且那么突如其来,那么恶意满满。
我把吃的外卖都吐了出来,呕吐仍然没有停止,直到胃里的黄水也吐光了,我才渐渐平复,颓然坐倒在地上。
因为我扶着树不停的吐,很多路过的学生都好奇的看我,我意识到肯定有人认出我了,于是强忍着站了起来,又回到学院。
我先去厕所,洗干净手脸,衣襟上沾了星星点点的脏物,我也稍微清理了一下。
由于冷水的刺激,我汹涌狂乱的情绪平复了一些,抬头看镜子,我的眼珠都变得一片猩红。
到底是谁在恶意造谣呢?
我心里涌出一个很大的名字,徐翔。
我的大脑开始运转起来,这个谣言被人相信并广泛传播的关键,是那张照片,照片是一张监控视频截图,监控视频只有贝露丹迪内部的管理人员才能接触到,这样看,贝露丹迪一定出了内鬼。
内鬼会是谁呢?最有可能的当然是三楼领班曹义,前几天,幽姐对我说过,曹义很会巴结徐翔,跟他有点交情。
如果徐翔想用造谣的方式整我,他理所当然会找曹义,这视频截图九成九就是从曹义手里拿到的。
想到这里,我气得快要爆炸了,幽姐不会骗我,徐翔已经答应这件事情过去了,这是幽姐用身体换来的结果,但谁料到,他竟然在背后捅了我一刀。
我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骨关节咯咯吱吱地响,又拿出手机,进入贴吧,把帖子仔细看了看。
突然,我又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那段正文不像是男人的口吻,倒有几分女人的口气。
男人一旦提到另一个男人当起了鸭子,总会带着些轻蔑的意味,尤其在贴吧文这种随意性很强的文章里,但这段正文,却读不出这种同性间的轻蔑,反过来,它分明透着一股小声告密的味道,而且显然经过了字斟句酌。
如果要证明我是鸭子,单靠这张照片显然是不够的,有我和幽姐昨晚的照片还差不多。写正文的人显然考虑到了这一点,他采取的是旁敲侧击的猜测口吻,留有三分余地,却又字字直指我做着不可告人的工作。
这样看来,这个谣言看似简单,其实相当精致,要造好它,必须下一番细致的功夫。徐翔像一个做事反复考虑的人吗?
我觉得不像。
所以,这个谣言的背后,肯定还有别人,这个人很可能就是狡猾的宋念玉。
想到这里,我感觉自己像被毒蛇咬了一下,如果我猜的都对,这个女人可真是不好惹。
又前思后想了很久,我打电话给张胖子,他一直暗恋宋念玉,晚上经常对着她的照片自撸,我向他要宋念玉的电话号码。他接到我的电话很迟疑,但还是马上把号码发了过来。
我存上了宋念玉的号,但没有马上拨出去,因为哪怕就是她干的,她也绝不会承认--这是理所当然的。眼下还没有好办法,我只能看一步走一步。
我先回了自习室,找程爽借了所有的笔记,拿去复印了一份。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对期末考试都是丝毫不敢大意的,因为我们学校的规定很严,期末考试挂三科以上的要留级,五科以上就会直接开除,大量先例在前,丝毫不讲情面。而我已经两个礼拜没上课了,实在危险得很。
把笔记本还给程爽后,我带着复印的笔记往寝室走,哪知道刚出了学院大门,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两男一女,男的分别是徐翔和张大龙,女的就是宋念玉,徐翔手里拿着一个长条黑盒,里面装着一束玫瑰,正在送给宋念玉,宋念玉却摆摆手,拒绝了。
徐翔想对她说什么,但宋念玉却不想听,她大概想到学院里来,一转头,正好看见了我。马上,她嘴角绽放出一缕含有深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