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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不必了。”
所以这世界还得实力说话, 王瑞见识过何云一的能耐, 再不敢把他当做寻常走江湖的云游道士看待。
很快, 厨房传来消息, 说是菜肴做了大半了,问他开不开席。王瑞饿了一天,确实有些饿了,传话下去开席,便有数个丫鬟进来, 或抬桌子,或搬椅子, 忙碌了起来。
不多时,素斋开席,王瑞招呼着何云一入席:“这里有杜康、东阳酒、瑞露酒、红曲酒, 还有自家酿的葡萄酒,不知道你喜欢喝哪一种。”
“无所谓。”
“那就都尝尝吧。”王瑞先给他斟满一杯杜康。
等何云一入席后, 丫鬟开始布菜,说厨房做了十个素斋热菜, 六个素斋冷菜, 四个素汤,问够不够?
这一次没等王瑞说话,何云一先道:“够了。”
“那暂时就这么多吧。”
素斋没什么吃头, 王瑞作陪吃的很艰涩, 但还得装作很高兴的样子。
何云一道:“我只有牛肉、乌鱼、鸿雁、狗肉等四禁不吃, 你以后没必要特意准备素斋。”
王瑞香想, 他就说嘛,出家人素食这套是南梁那个信佛的皇帝搞出来的,觉得南朝的和尚吃肉很不慈悲,南朝的和尚于是很惭愧,开始不吃,北朝一看,对面都不吃,自己吃的话也很惭愧,在压力下也不吃了,于是成了规矩。
道家没被皇家荼毒的那么深,而且流派众多,最重要是不装大逼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所以要逍遥多了。
“我就知道!”王瑞唤丫鬟:“吩咐下去,重新做一桌子菜,不要牛肉、乌……”
不等他说完,何云一打断他:“不必了,我就是与你说一声而已。”
“也是,再做需要时辰,肚子还得挨饿,那就先这样,明日再准备别的菜肴。”王瑞笑道:“对了,冒昧的问一句,你们可以结婚吗?”
“怎么,你想出家?”
“没那打算,就是问问。”王瑞张开胳膊,挺起胸膛:“不过,你看我根基如何?”
何云一见他皮肤白得透亮,眼睛乌黑明亮,整个人散发着稚嫩的少年气,不禁哼笑道:“没有半点慧根,修佛修道修儒都走不通。”
“我只知道儒家是考功名用的,如何还能修?你说我没慧根,是不是这辈子走不通科举之路,不能出仕做官了?”
如果是的话,就把他领到父亲面前,告诉他,真人给他算过了,他这辈子考不中,别勉强他了。
“修儒道是修正气,跟俗世的科举考试是两回事,至于你能不能金榜题名……手来。”
王瑞赶紧献上自己的左手掌心,何云一捏着他的手察看了一下,略蹙眉:“奇怪,你命里本该有的,怎么后来又变化了?”抬眸瞅他:“一定是你荒废学业所致。”
王瑞一惊,难道是因为自己穿越来的,所以把原来的手相给改变了?他怕看出破绽,赶紧将手缩回来:“我知道了,得多用功。”
“你除了这个之外,其他的地方也很奇特……你怎么缩回去了?”大概是没看够,还想研究一下,他略显失望的道。
“其实能不能中举,我本人是无所谓的,爱中不中,顺其自然罢。”
既然手相的主人这么看得开,何云一也没必要放在心上了:“你看得开,那就好。”
王瑞见他酒水喝净了,再给他斟酒,真心的询问道:“这世上怎么这么多妖魔鬼怪,我赶考回来遇到了尸魔,这又遇到一个披着人皮吃人的妖魔,是我八字的问题,一辈子都这样,还是我一时倒霉,过一段日子就好了?”
“八字说来听听。”
王瑞赶紧报上自己的生辰八字,何云一沉默卜算了须臾:“不是八字的问题,你八字还算太平。”
“那就是一时倒霉了?我就知道,这段日子不顺,坐船船沉,出门迷路还遇尸魔。不知道我要多久才能走正运?”
“过个三五年就好了。”
“要三五年?”
“运势有高有低,每一势少则三五载,多则九十载,本是很正常的事。”
王瑞垂泪:“我感觉我早晚得被妖怪吃了。”
“多做善事,不动邪念,想吃你没那么容易的。这两次你不都逢凶化吉了么。”
“今天还不是多亏了你,别客气,吃菜、喝酒。”王瑞说着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王瑞酒劲上来,脸颊泛红,更显得肤白如玉:“说真的,今天我真是死里逃生,我逃到大门口,那破门说什么都打不开了,幸好关键时刻,我一下子翻出墙外了,否则就被开膛了。”脑袋枕着一只胳膊,拿筷子在空中画圈:“哎呀呀,当时恨不得穿破大门出去。”
猛然间,他这番话提醒了自己,要是自己会穿墙术就好了,不禁今天的困局可破,以后逃命也方便。
他当即坐直身子,热忱的盯着何云一:“请教我穿墙术吧。”
何云一到嘴边的酒停下了,挑眼看他:“穿墙术?”继而语气一变:“你一提穿墙术,我想起你在玉满楼的所作所为了,你……”
这个小心眼咋还记得呢,不是道过歉了么:“对不起,当时我有眼无珠。”王瑞拿着筷子朝天一指,大着舌头道:“但是现在,就这一刻,我无比真诚的希望能够跟随你学习,旁的也不用教我,只要教我穿墙术,方便我逃走就行!”
何云一没搭腔。
王瑞喝的醉醺醺的,没个正经的扯着他的衣袖晃悠:“你就教我吧,我是真心求方术的。”
“有钱什么坏事干不了?就算想偷看别人洗澡,我也会能用钱买到别人洗澡给我看,我干嘛去偷看?!”王瑞喝多了口无遮拦,想什么就说什么:“我真的只是用来逃命,你就教我吧,这样,我拜你为师。”将没开封的酒坛子拎到何云一面前:“喏,这是拜师礼。”见对方不为所动,赖哼哼的道:“就这一次,就一次还不行吗?”
何云一沉吟片刻,估计也是不想跟王瑞浪费时间了:“我不会收你为徒的。但是,既然说了就一次,那么我就教你穿墙的口诀吧。”
“洗耳恭听!”王瑞知道所谓的法不传六耳,赶紧将耳朵凑到何云一耳边:“你说吧。”
何云一见他喝酒喝得耳朵都通红了,无奈的道:“那你记住了。”接着便低声将口诀念给了王瑞听。
王瑞一拍胸脯:“全记住了。”
“那你就试试罢。”
“现在吗?还是不要了,我想再研习几天揣摩一下精髓,我现在学艺不精,万一失败了,不是我蠢,就是你教的不好,那多尴尬。”他想先私下里练练,哪有老师教完就立即随堂测验的。
见他躲躲闪闪,何云一拎着他的胳膊,将他拽离椅子,指着南墙道:“穿吧。”
“好,那我就穿了!”原地蹦了蹦,活跃筋骨。
何云一冷眼看他:“快啊。”
王瑞继续蹦:“那、那我就穿了。”低声念着口诀,说真的,内心有点小紧张,踌躇在原地不动,不时还笑嘻嘻的看对方。
何云一见他不动,拎着他的肩膀,使劲推了一下:“快去吧你!”
“啊——”王瑞朝前趔趄扑出去,直奔墙体,眼看就要撞墙,心一狠,闭上了眼睛。
本该撞到南墙的仿佛消失了,他再睁开眼睛时,整个人已经到了院子内。
成、成功了?
王瑞原地跳得老高,兴奋的挽起袖子,将穿墙的口诀大声念了一遍,朝穿来的墙体,助跑着奔了过去。
本打算原路穿进屋内,但这一次,他结结实实的扑到了墙上,咚的一声被弹得摔到在了地上。
“啊——”他左手捂着右胳膊肘,右手捂着额头,痛苦的坐在地上叫:“怎么不灵了?”
何云一打开门,倚着门笑道:“你不是说就教你一次么?你已经使用过一次了,当然不灵了。”
“你!”王瑞呲牙咧嘴,竟然跟他抠字眼,真是太过分了!
“醒酒了吧,去休息罢。”
王瑞伸出手,意思是拽他一把,扶他起来。
何云一仅是嘴角动了动,根本不搭手。
王瑞隐约记得聊斋里有个王生向道士求方术,学了穿墙术回家显摆,结果法术失灵,狠狠的撞了南墙,额头撞了大包,被熟人笑话。
难不成他就是那个王生?
他想通了,自己爬起来,揉着额头埋道:“是撞醒我了,我不是你们道门子弟,你当然不会教我法术了,刚才穿墙成功就是哄我一开心,我还当真了,我犯蠢了,行了吧。你说得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事。我去上个药,就叫丫鬟给你铺被褥。”
他捂着脑门,低着头往前走,这时候,只觉得何云一将手搭在他肩膀上,将他整个人转了一圈。
“不用上药了。”他在他额头处摸了下:“不疼了吧?”
说来奇怪,疼痛仿佛长了翅膀飞了,王瑞抚了抚脑门,眨眨眼:“真不疼了。”然后厚着脸皮抬起胳膊肘:“这里也疼,也摸一下吧。”感到何云一不是好眼神瞅着他,他清了清嗓子:“咳,这里不摸也行,不太疼。我这就叫丫鬟收拾客房,抱被褥给你。”
王瑞站在客房门口,亲自监督丫鬟们做事,有担洗澡水的,有整理床铺的,将就寝前的一切准备妥当。
“洗去身上的风尘,早些休息罢,我也该回去了。”王瑞关好房门退出来:“告辞了。
王瑞回到自己的院子,瞅着院门,心想难道真的不行了,将口诀又念了一遍,往院门一撞。
咣的一声,胳膊生疼。
果然是一次性的,唉。
第二天起来,已经日上三竿,王瑞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呆怔出神,昨天发生的一切真是不真实,画皮掏心穿墙术。
对了,还有何云一。
他换了衣裳忙去客房找人,一推门,见人正在床上盘腿打坐,他松了一口气。
何云一睁眼:“下次记得敲门。”
王瑞便原路退出去关了门,站在门外咚咚敲门:“真人可在?”
何云一摇头,心想这小子是跟自己混熟了,没好气的道:“进来!”就见王瑞笑嘻嘻的重新走了进来。
“早……啊不、午饭准备好了,走吧。等吃晚饭,再叫裁缝给你量量身形,做几套衣裳,路上风尘大,有备无患嘛。来来来——”说着,去牵何云一的衣袖:“走吧,先吃饭。”
富家公子的日常就是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会会朋友游山玩水。
因何云一只有四禁不吃,所以今天饭桌上菜肴的种类就多了,鲁菜太多,今天先做了几道经典的,扒鸡、红烧大虾、蜜汁梨球、清汤柳叶燕菜、坛肉和一品豆腐、红烧鲤鱼等。
黄河鲤鱼肥美,烧得外焦里嫩,使得鲤鱼嫩摆出鱼头撅起,鱼尾翘起的造型,像极了鲤鱼跳龙门一跃的姿态,十分讨喜,所以它摆在最中间。
不过,王家平日就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这些菜平日里也吃,王瑞还觉得不够隆重:“家里的菜肴可能还是差一点,咱们哪天去积香居,那里的厨子是省城请来的,厨艺要好一点。不过,有些菜他们做的还是不如家里,比如这道五香脱骨鸡。”
王家的主厨高大通最拿手一样便是五香脱骨鸡,肉烂骨酥,味透入骨,手轻轻一提便骨肉分离,肥而不腻,而且整只鸡卧在盘中,从鸡冠到鸡爪全部保留,栩栩如生。
王瑞站起来,对着这只鸡,活动了下手指,最终放弃亲自手撕,吩咐丫鬟:“把高大通叫来!撕鸡!”然后对何云一道:“咱们先吃别的。”
“你是不是又想学别的法术了?”这么殷勤。
王瑞不乐意了:“你这么揣测我就过分了吧,我对朋友一向这么仗义。”
“我没朋友。”少套近乎。
“嘿嘿,现在不就有了么。”近乎套定了。
纸鹤如雷电般的俯冲直下,翅膀仿若钢刀一般贴着尤枫划过,只一瞬间,尤枫的右胳膊便掉落在了地上,伤口处滴出黑红色的黏腻液体,那不是他的血,而是他吃掉的人类血液在他体内生成的供他活动的养料。
尤枫知道遇到敌人了,这个纸鹤八成是救了王瑞的那个道士的,当初他隔着门便感受到了他的强大威慑感,才赶紧逃离书斋的,没想到他居然没有放过他,而是用法术驱使一个纸鹤来杀他,对他穷追不舍。
纸鹤扑腾着翅膀折返回来,再次向尤枫攻击,这一次,尤枫自知不是对手,转身跳跃着飞奔逃走。
捂着断掉的胳膊腾跃到空中,尤枫发现纸鹤没有追来,回头看时,见纸鹤竟然在地上用嘴啄美人皮。
而不远处,就是那张师哥的人皮。
尤枫在意识到自己落下了重要东西的瞬间,没有做任何多余的考虑,便折返回来去取师哥的人皮,就在他触及的瞬间,背上猛地的被啄了一下,回头见白森森的纸鹤正在他身后,而纸鹤的身后则是被扯碎的美人皮。
决不能让它毁掉自己的至宝,尤枫动了这个念头,将师哥的人皮塞进怀中,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反身用左手去攻击纸鹤。
纸鹤闪身躲过,嘴巴啄住尤枫,带着他直飞空中,尤枫眼看着怀中的人皮掉落,痛苦的喊道:“不——”
纸鹤带他飞到空中,猛地放开嘴巴,尤枫便直接摔在断壁上,咳出了一口黑血。
尤枫第一件事还是去寻找师哥的人皮,跌跌撞撞走了几步,猛地见到纸鹤落在他面前,他怒极,野兽般的嘶吼着朝碍事的纸鹤冲去。
纸鹤没有躲开,反而张开翅膀将他裹在怀中,尤枫挣扎着,奈何锋利的指甲却戳不穿纸鹤,纵然它是纸做的。
忽地,此时纸鹤竟然起了火,火炬一般紧紧裹着他。
又是烈火,毁容被活活烧死的烈火。
他痛苦的嘶叫着,仿佛周围又响起了李家大少爷的笑声。
不能就这样死,他用利爪插进自己腰部,将身体一分为二,上半身飞出了纸鹤的控制,在地上单手爬着,留下一串黑红色的污渍。
师哥在哪里?他寻找着,一只手爬着爬着。
而这时纸鹤烧尽了他的下半身,朝他残存的部分一步步走来,不急不缓,似是知道尤枫死到临头了。
尤枫看到棋顺呆呆的坐在地上,怔怔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可能是被鹤鸣唤醒的。
“求你……求你……”尤枫看向棋顺,师哥的人皮就在他面前:“……给我……”
棋顺看到尤枫朝他的方向爬,吓得往后挪着,同时也发现了尤枫真正想要的东西。
而这时浑身燃烧的纸鹤俯身,紧紧贴着尤枫的后背,烈火熊熊。
“师哥——”他撕心裂肺的喊着:“师哥——”
棋顺突然站起来,捡起人皮,朝尤枫丢了过去,可惜差了一点点距离。
这时,棋顺清楚的看到,尤枫的左臂带着火伸了出来,紧紧抓住那张人皮,拽向了身体的方向。
此时大火完全吞噬了他们,烈火中,棋顺没有再听到任何喊叫。
一切都化成了灰烬,曾经的恩怨如此,尤枫如此。
烈火焚尽后,地上留下一捧黑灰。
此时傍晚的凉风吹来,四下消散,再无任何痕迹。
棋顺嘴巴嚅了嚅,原地坐下,抱着腿,肩膀一耸一耸的。
良久他抬头,抽抽噎噎的抱怨道:“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我要怎么回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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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瓒被救回来后,用被子裹了放在床上,陈氏守在身边照料着,王瑞背着手在屋内不停的走动,不时看一眼镇定打坐的何云一。
王瑞焦躁不安,一来王瓒毕竟没苏醒,也不知活了之后的生命质量如何,二来画皮逃掉了,它不死,哪天来个偷袭,他小命就交代了。
他像个等待捷报的武将,不停的踱来踱去。
这时候,院内有响动,王瑞仔细一听,原来是门口有人在喊,他对闭目养神的何云一道:“我去去就来。”何云一压根没睁眼看他,王瑞耸耸肩,出了门。
到门口就见两个衙役打扮的人探头探脑。
“什么事啊?”王瑞猜出了几分,可能是刚才逃走的仆妇去报案了,说王瓒被人挖心死了。
果然这两衙役先给王瑞作揖,然后堆笑道:“王公子,刚才好几个人到县衙去报案,说你们族中的瓒爷死了,县令大人叫小的们来看看,看出什么事儿了。”
韦县令见许多仆妇来报案,却不见王瑞本人和王瓒的妻子,细问之下,这些人不是受主人差使来报案的,只是目击了死亡案,自作主张来报官的。
韦县令等了一会,仍不见王瓒的亲戚来报案,觉得蹊跷,若是真有凶案,奈何本家不来人?于是派了两个衙役过来瞧瞧,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瑞做恍然大悟状:“啊,这个啊,我堂哥跟我嫂子闹着玩呢,吓唬人罢了。他现在闹累了,已经睡着了,不信你们跟我进去看看。”
两个衙役互相看看,笑道:“那小的们就跟公子进去吧,也好复命,您可千万别怪罪。”
王瓒将两个衙役领到王瓒跟前:“你们试试鼻息,他睡着呢。”
衙役见王瓒呼吸均匀,面色如常,笑道:“不用试了。”
王瑞不许:“一定得试。”
其中一个衙役只好道:“得罪了。”伸出手在王瓒鼻息下试了一下,这一试不要紧,就见王瓒鼻息使劲嗅了嗅,猛地睁开眼睛,打了个喷嚏,腾地的坐了起来,吓得两个衙役往后退了一大步。
“告辞告辞。”两个衙役笑着往后退,朝王瑞作揖:“公子留步。”一溜烟跑了。
王瑞没搭理他们,盯着王瓒问:“你觉得怎么样?”
“我……活了?”王瓒还有点懵。
陈氏没惯着他,粉拳紧握,狠狠给了丈夫一拳:“疼吗?疼就是活了。”
王瓒整理下思路,把发生过的一切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摸着胸口呆怔了片刻,然后下了床,朝妻子跪了下去:“娘子在上,请受为夫一拜。”
何云一不给面子,人到了之后瞅了眼:“我不吃鹿肉。”转身就走。
“你不是说只有四禁不吃么,鹿,碍着什么了?”王瑞纳闷,难道因为鹿是道家的吉祥物?他记得鹤和鹿都是神仙的坐骑,难道坐骑也不能吃?
他追上去,拉住何云一的衣袖:“那就不吃鹿肉了,咱们吃点别的。不过容我想想,牛是不吃的,猪肉烤着又太腻。”
“你怎么整日就知道吃吃吃的?”
“人活在世,不就是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么。最近天气不好,不能出去郊游,你又不喜欢看戏。美色,你肯定是不沾的。”王瑞灵机一动:“慢着,有些道士是不限制的,你能不能?你若是能,那太好办了,我知道几个地方……”
何云一恨不得拍死王瑞:“闭嘴!我要回去打坐了,你自便罢,我寻到师弟的行踪便离开,你不用太费心了。”
吃人家饭受人家管,王瑞不想管何云一,只求他在以后有求的时候,何云一看在如今悉心供奉的份上,肯出一份绵薄之力。
既然何云一有正事,王瑞不好勉强了:“唉,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好好打坐罢。”
等人走了,他自个无聊的在廊下烧鹿肉吃,肉香陪着连绵不绝的雨雪,颇有几分情调。
此景此景,他忽然诗性大发,低头烧炙鹿肉的时候,轻吟道:“雪儿偏解饮,只要金杯满。谁道雪天寒?翠袖阑干暖。”
一心烤鹿肉的王瑞,不知道远处的屋舍的屋檐上趴着一只橙红色的狐狸,一身溜光水滑的橘红色毛皮,雪片落上而不沾分毫,四个黑色的爪子踩着脚下的屋檐,黑琉璃般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王瑞。
黄九郎只能保持这么远的距离了,因为它感受到就在离王瑞不远的地方有一股不能招惹的气息,应该出自法力强大的道家高人。它若是再靠近一些,被对方察觉到就危险了,所以它只能远远的看着王瑞。
它见他雪天烧鹿肉,又吟诗为赋,心想,他的确是个有几分风雅的人物,不似那些凡夫俗子,或许真的很特别,能帮助自己也不一定。
黄九郎看得出神,忽然这时发现王瑞抬眸向它这边看来。
它作为一个有近五百年修行的狐狸,视力极好,只在一瞬间就将他看了个清楚,他生得颇好看,有种纯净的少年气。
话说王瑞抬头取作料的时候,不经意一抬眸看天,竟看到远处的屋檐上看到一只红狐。
狐狸怎么在屋檐上?他皱皱眉,赶紧揉了揉眼睛,待再去看时,屋檐上什么都没有了。
难道自己眼花了?他视力极佳,至少作为一个普通人来说如此。
“刚才你看到了什么没有?在远处的屋檐上。”
王瑞问书童文顺,文顺正烤的兴起,笑嘻嘻的道:“小的只顾着低头,没看到屋檐上有什么东西,哎呀,好了,好了,熟了,少爷。”
“就知道吃!”王瑞拍了他后脑一下。
王瑞就当自己出现了幻觉了,没往心里去,吃完鹿肉,袖手在廊下发散热气,看着初冬第一场雪,心情大好,这种天气就该吃饱了喝足了睡一觉。
正打着哈气,这时丫鬟来报:“少爷,霍家少爷来了,说有重要的事儿要见您。”
霍柯来做什么?
王瑞在客厅见到了一脸兴奋的霍柯,正确来说,他的表情是幸灾乐祸。
“王兄,你猜怎么着了?那个眼睛长到头顶上的蕊云,得了一种怪病,脸上长了个像碗口那么大的黑斑,而且还在扩大,要不了多久,那脸就没法看了。”霍柯笑道:“妙妙妙,不知是哪个神仙替我出的这口恶气。”
跟个伎女置气,这点出息。王瑞打了个哈欠:“就这事儿?我知道了,再见,我要回去睡觉了。”
“别啊,够朋友就陪我去金兰楼逛逛!”霍柯拉住王瑞的衣袖,把人往外拖:“你整日睡觉,岂不是浪费大好青春,生时何必久睡,死后必定长眠。”
不管三七二十一,霍柯连扯带拽把王瑞弄出了家门。
王瑞兴趣缺缺的陪着霍柯来到玉满楼在伎女面前找存在感。
进了门一打听,原来蕊云别说找人要梳拢的钱了,连客人都不用她接了,被打发去后厨洗完了,说是客人看大她脸上的黑斑,怕她传染,就是不传染,也倒胃口,嫌弃的不得了。
霍柯和王瑞来到后厨,正巧看到蕊云蹲在门口,用个木盆在洗碗。
她听到一回头,王瑞见了,吓了一跳,她白皙的脸蛋上印了个碗口大的黑点,像是雪地上落了个墨点,这是好听的,不好听的话,简直像墙面上落了个鸟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