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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购买比例不足, 请等待72小时再来哦~ 苏时已经被关了一天一夜了。
作为一个罪行累累的帝国元帅, 在起义军手里当然不会有什么好待遇。
没吃没喝,挨冷受冻,伤口还在隐隐渗血。已经掉到六十边缘的生命值叫苏时欣慰不已,接了点融化的雪水润润喉咙, 枕着手臂仰面躺下。
为了那个【背锅至死】的评定, 系统是禁止任何有自杀倾向的行为出现的,但如果他不小心被义愤填膺的起义军顺手解决掉,无疑会是个十足悲壮的结局。
说不定评等还能高一点。
这样想着,多少就叫莫名其妙被主角原谅了的苏时心情好了些。
他原本的计划是暗中帮助维诺开创一个崭新的国家, 然后带着所有人的误解,背负着累累骂名,被埋葬在在黎明来临之前的黑暗里。
现在看来, 这个计划实现起来的难度似乎有点大。但自己忽然撤手,维诺如果能抓住政府的混乱期予以痛击, 也未必就没有希望顺势奠定胜局。
反正只要黎明之前都算黑暗,他倒在哪一步似乎也都没有太大区别。
天已经重新黑了下来, 透过破旧房顶的缝隙,还能隐约看得到稀疏的星光。
苏时放松地枕在手臂上, 极轻地舒了口气,忍不住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身上没有一处不在疼,高烧叫他不自觉地打着寒战, 视线也有些模糊, 被打上柔光的夜空居然意外的漂亮。
五年的竭尽心力, 除了重伤昏迷那几天,他也实在很久都没有享受过这样轻松的待遇了。
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这一睡下去,未必还能再醒得过来。
或许这样也不错,自从他避无可避地和主角重新产生交集,事情就越来越脱离他的控制。要是再这样下去,兴许连已经赚到手的经验点都不一定能保得住了。
意识一阵阵的恍惚,身上也越来越冷。苏时本能地蜷缩起身体,极轻地咳了两声,隐约听见身后传来门被大力推开的声音。
几个起义军的将领忽然冲了进来。
苏时还不及反应,就被为首的青年赤红着眼睛一把拎起,死死抵在墙上:“你这个叛徒,要为维诺殿下偿命!”
“你说什么?”
原本已经快要滑落进深渊的意识忽然收回,苏时目光微缩,立刻清醒了过来:“维诺怎么了,他出了什么事?”
激烈的心跳叫他有些喘不上气,脸颊仍透着高热的潮红,唇色却已经苍白下来。
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如果任务在这里失败,他一定掉头就去把总统府直接炸上天。
“阿尔,先等一等。”
随后进来的青年抬手止住了战友的动作,若有所思地望着他,语气难掩沉重:“刚才从总统府透露出的消息,维诺殿下伤重身亡,为尽快撇清嫌疑,尸体已经被暗中运出了总统府。”
苏时这会儿才缓过神,紧急查看了主角依然足够活蹦乱跳的生命值,才暗中舒了口气,垂了视线思索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被叫做阿尔的青年已经悲伤的双目通红,扯着他的手臂越发用力:“还等什么?既然特伦斯政府能做出这种事,我们也杀了戴纳,给维诺殿下偿命就是了!”
“夜莺,消息已经传遍了吗?”
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足够理清情况,苏时语气微沉,顾不上颈间几乎叫他窒息的强横力道,目光灼灼地凝在随后开口的青年身上。
他对起义军的情况了如指掌,青年的真名叫卡特,平民出身,是他和维诺在军事学院的学弟,也是起义军中的智囊。
在这种时候,唯一能够控制住局面的大概也只有他了。
熟悉的称呼叫青年目光微缩,怔忡地望了他半晌,才终于迟疑着开口:“是的,戴纳——前辈。”
“你听着,政府里有想取代我的人,他们会故意放出这种消息,叫你们激愤之下杀了我,然后不顾一切去替维诺复仇。”
短暂积蓄起的力气已经耗尽,戴纳吃力地抬手按住阿尔的手臂,却几乎是借着对方的挟持,才勉强支撑着身体不至于滑落在地上。
“我敢保证维诺还活着,总统府一定有埋伏,你们没有维诺的带领,去了等于自寻死路。要怎么做,你应当心里有数……”
苏时不怕这些人就这样解决掉自己,却生怕他们禁不住刺激,真的凭着一腔热血冒冒失失跑到总统府去送死。
他的任务是建立在起义成功的基础上的,如果这一次起义军受到重创,他就算背锅至死,任务也一样要失败。
眼中分明的担忧终于再没了半分掩饰的余力,苏时轻轻喘息着,苍白的眉宇紧紧锁着,执着地望向仍在迟疑的卡特。
阿尔听不懂他的话,焦躁地将他用力撞在墙上:“你说维诺殿下没事,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你们尽可以把我吊起来,上刑,如果这样能叫你们好过一点儿,怎么做随你们。”
苏时无奈地挑了挑唇角,勉强挺直身体,一字一顿地开口,将低弱的话语尽量说得清晰可辨。
“我和你们打个赌——三天之内,他如果没回来,你们就杀了我。在这之前,你们一定不要冲动,要稳得住……”
体力终于再无以为继,苏时的声音低弱下去,手臂无力跌落,双目也缓缓合上。
阿尔本能地接住他倾倒的身体,却被衣物下灼人的高热烫得一缩,本能地回头望向做主的青年:“卡特,怎么办?”
“就按他说的做,你们把人看好,我去安抚大家的情绪。”
卡特的目光挣扎半晌,还是沉声做了决断,转身快步往门口走去。
苏时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悬吊在了木梁上。
肩上的伤口早已麻木,反吊着的双臂也像是已经失去了知觉。苏时眨眨眼睛,正要怀疑自己居然已经英勇到了无视疼痛的地步,耳旁就适时响起了扣除经验点的提示音。
“检测到宿主疼痛值过高,予以注射【特效麻醉剂】一支,扣除五十经验点,有效时间二十四小时。感谢您的光顾,期待下次继续为您服务。”
……
虽然这种时候确实不买不行,但趁着自己昏过去就强买强卖,系统果然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奸商。
苏时极轻地叹了口气,挨过一阵眩晕,尝试着枕在自己的手臂上。
铁链晃动的声音惊动了守在门口的少年,还没他肩膀高的半大孩子,居然也朝他投过来了极敌视的冰冷目光。
哑然地挑了挑唇角,苏时识趣地放弃了要点水喝的念头,欣慰地重新闭上眼睛。
不管怎么说,只要自己被折磨,暂时还能转移和缓解这些人的怒火,就还能拖延下去……
他正在艰难地思考着维诺的打算,窗外忽然响起了嘈杂的喧哗声。
不像是有什么危险或者变故,仔细听的话,甚至还能听见极欣喜的欢呼。
少年猛地跳起来,想要去看一看,却又想起了自己的职责,连忙收回了几乎就要推开门的手臂。
“去看看吧。”
望着少年眼中压抑着的忐忑期待,苏时忽然轻声开口,朝着他鼓励地笑了笑。
太久没出过声的嗓子喑哑得只剩了气音,少年猛地绷起脸色,警惕地望着他:“叛徒,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苏时无奈地笑了笑,轻叹口气微侧过头。
嘈杂声似乎淡下去了。
门外终于传来了匆忙的清晰脚步声,苏时迷惑地眨了眨眼,下意识抬起头,破旧的木门也刚好被人一把推开。
他迎上了一双燃烧着炽烈火焰的眼睛。
维诺胸口激烈地起伏着,片刻不停地朝他大步过去,解下了卡住戴纳手腕的镣铐。
他到底还是来晚了。
在中尉的协助下,他顺利地用假死迷惑了特伦斯的手下,被暗中仓促地运出了总统府。苏醒之后就片刻不停地赶回来,却还是看到那个人被悬吊在面前,苍白得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
残破的身体已经没有办法支撑哪怕最短的站立,苏时才一被放下来,就无声无息地倒在了对方的身上。
维诺的手颤抖得厉害,他几乎不知道该怎么扶住怀里像是一碰就会坏掉的人,只是小心翼翼地环抱住他,顺势跪下去,叫他躺在自己怀里。
戴纳的身体冰冷得叫他害怕,如果不是那双眼睛里依然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他几乎以为怀里的人早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的气息。
很好,终于刷到了个不错的任务节点。
忽然放松的身体迅速地失去了最后的力气,苏时已经说不出话来,欣慰地眨了眨眼睛,眉眼间终于显出欣然笑意。
就这样在主角怀里脱离世界,怎么看都又悲壮又唯美,虽然美中不足地失去了主角的误解,但毕竟也能算是个挺完满的结局。
似乎看懂了他眼里的释然放松,维诺摸索着握住他的手,屏住呼吸摇了摇头,眼中几乎已经显出些血色。
苏时歉意地弯了弯眉眼,终于再支撑不住,无力地靠进维诺怀里,额头静静抵在他的颈间。
对不起,原本不想叫你难过的。
意识迅速流逝,朦朦胧胧间,苏时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用力抱紧,力道大得几乎将他彻底揉碎。
就快了,只要撑到死亡读条彻底结束,就能达成背锅至死成就,他就能安心地脱离这个世界。
生命值已经掉到了百分之三十,低沉的嗓音隐约在耳旁响起,被割得支离破碎,沥出鲜明的血迹。
“你们知不知道,他都做了什么……”
“都听见了。”
迎上中尉稍显复杂的目光,维诺微微颔首,等到对方几乎要与自己擦肩而过,才终于沉声开口:“在这之前,你从没和我说过这件事。”
“那时候元帅的情况还没有稳定下来,我也不愿草率地说出来,叫您因此而更加烦心。”
中尉站定回身,望着对方暗沉的双眼,深吸口气抬起头。
“我知道您心里一直有个结,维诺殿下,元帅也一直知道。他从来都没想过要辩解什么,在我刚开始跟随他的时候,他曾经做过噩梦,在梦里一直说对不起,一直哀求他梦中的那个人——不要逼他。”
维诺瞳色愈深,垂在身侧的双拳攥得死紧,整个人几乎已经凝成一尊雕塑。
望着他的反应,中尉的眼里显出些哀伤,声音轻忽下来:“我知道您很尊敬那位老师,可元帅原本是可以很好地活着的,是可以和你们一样,成为受人敬仰的英雄,光明正大地活在太阳光下的……”
已经与黑暗同行的人,不会再有彻底归于光明的机会。
这一点,他们其实比任何人都要更加清楚。
“我一定会想办法……”
维诺缓声开口,语气压得极低沉,甚至已经隐约显出些喑哑的血色:“我会为他正名,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真正的英雄。我会把他带回到阳光下,他会好好活下去,他一定能好好活下去,我保证。”
中尉没有答话,只是朝他举手敬礼,沉默着一直目送他进了门,才终于忍着泪快步离开。
维诺放轻动作推开门,戴纳躺在床上沉沉睡着。
他的一只手还放在外面打着吊针,被子好好地盖到肩头,眉宇间依然有些虚弱倦怠,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可可香气。
维诺没有惊动他,只是缓步走过去,在床边的椅子里坐下。
也只有这样安静地熟睡着,这个人才终于彻底卸去了所有的防备。神色显得无辜又柔软,黑发散落在额间,苍白的额头上沁出细密的薄汗。
监视器里的画面似乎还在眼前,维诺的胸口几度起伏,才终于重新归于平静,替他轻柔地拭了额间的细汗。掌心无意间划过对方的眼睫,带来极隐蔽的酥-麻触感。
戴纳似乎隐约感觉到些许异样,下意识蹙了蹙眉,却依然没能立即从深沉的睡梦中脱离出来。只是本能地偏了偏头,皱了眉不情愿地低声嘟哝一句别闹,又往被子里面缩了缩。
几乎就隐约显出了些极干净柔软的少年模样。
维诺呼吸微屏,忽然想起中尉离开时的话,极强烈的痛楚忽然后知后觉地自胸口炸开。
像是被一把匕首狠狠刺入胸口,毫无章法地搅动刺戳,痛楚跟着血脉蔓延,每一次呼吸都是撕心裂肺的疼。
仓促地咽下那一声闷哼,维诺无声地弯下腰,伏在那个人熟睡着的床沿,胸口疼得几乎喘不上来气。
他们曾经只是同学和战友,他从来不曾试图更深入地了解过对方,也不知道那时的戴纳在没有任务和训练的时候,在那些最真实和放松的私下里,究竟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