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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花行宫始建于元昭王朝第二代皇帝开元帝陈淇在位之时,乃开元帝为自己的宠妃琼花夫人所建,自开元九年建造,历时四年,宫宇倚山脉而建,绵延数里,美轮美奂,可谓集元朝能工巧匠之工,行宫内外更是遍植花树,以期四季如春之色,又引活泉、运太湖石围池造景,若逢云蒸霞蔚,于上京城中遥望,便若瑶池仙宫,仙乐杳杳,不似人间。
只这盛景不过数载。
若开元帝是盛世守成君主,如此奢靡一番也不算太过,偏此时开朝未稳,百废待兴,黎民正苦于前朝兵祸徭役,本以为新朝来临,能得喘息一二,又被大量强征作苦役,怨叹愈重,加之尚未平息的前朝余孽与各路在权力争夺中败北的势力,更有周边国家与外族虎视眈眈,长以此往,如何能不动荡?
景熙帝陈暮闻便是在此朝堂飘摇之时临危受命,幼年登基,力挽狂澜,未免元昭二世而亡。
至于那耽于享乐的开元帝,史书记载,开元十七年,有宫人不堪内监辱,合力勒内监总管毙于琼花行宫掖庭局,为掩行藏,遂纵火烧宫,帝焚于宫变,夫人无所踪。
短短几行字,交待了一代帝王与宠妃的下场,也结束了琼花行宫的鼎盛繁华。
景熙帝登基初始,便废除“夫人”称号,重整规制,一点点将这被战火涂炭过的土地再次抚平。
现今的琼花行宫,是景熙帝在旧址上重建,占地已远不如昔日的琼花行宫,更无奢靡浮华之风,只是座普通的皇家行宫,用作皇室在京郊散心之所。
“虽则奢靡无度属实不该,但偌大的宫殿被一把火烧尽也太过可惜了些。”林玉阖上话本,叹了一句,此刻,她正与平元公主、寿昭公主坐在马车中,车轮辘辘,一路晃悠着往琼花行宫而去。
这本是平元公主的马车,平元公主邀林玉同乘,寿昭公主则是路途无聊,来找平元公主作伴的。
“林玉,你来琼花行宫,可是要参加马球赛?”寿昭公主拈着块荷花酥问道,马球赛虽多是男子比试,但元朝女子亦重骑射,会打马球的贵女不在少数,寿昭公主这一问并非挑刺,只是平常问话罢了。
林玉摇头,回道:“我过来凑个热闹。”
寿昭公主撇撇嘴,没再说什么,待她吃完第三块糕点时,有宫人过来传话,说是舒昭仪在寻她,寿昭公主便乖乖下车同宫人去了。
待寿昭公主离开,林玉才又打开了话匣子,毕竟她八卦的事情不好在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跟前讲:“我听野史里说,皇帝年轻时曾有位宠妃,在战乱中丧命,皇帝因此看淡男女之事,可是当真?”
陈雨慈摇摇头,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你说的应该是父皇早先纳的一位宝林,姓冯,只是这位凤宝林的事是宫中禁忌,无人敢提,有一次皇姐的奶嬷嬷同我们说起,那时皇姐不过十二岁,我才八岁,不过是闺房中的闲话,那之后我却再未在皇姐宫中见过那位嬷嬷。事后我也曾问过母妃,母妃却只告诫我不可再提及此人,再没有旁的话。”
林玉长叹一声:“你们皇家密辛真多,这上一个皇帝与宠妃的下落疑云重重,语焉不详的,现在这个皇帝身上也是不少秘密,怪不得乡野民间就爱编纂皇室秘闻。”
林玉翻开方才读着的话本,找到自己才读过的一页,指给陈雨慈道:“喏,你瞧,这连大内总管太监也是话本谈资,说什么六根未净,攀附宠妃,横权宫闱,欺辱宫娥乃至十数名宫娥有孕,甚至混淆皇室血脉。”
陈雨慈接过话本,当真仔细研读起来,匆匆瞧了数行,不由倒吸口冷气,问道:“你这话本是打哪儿弄来的,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本,你也敢带进宫来?不怕教人瞧见,治你一个污蔑宫廷的罪?”
林玉倒没被吓着,往身后的软枕上一靠,懒洋洋道:“不就是你的六皇兄送来那一箱子,我随意捡着看的,估摸他也没检查过,怕不是让书店老板打包来的吧。”
陈雨慈一面将话本收到一旁抽屉里,一面道:“这本我没收了,免得惹出什么麻烦来。”
林玉忙出声阻止:“我正看到兴头上,先让我看完你再没收啊!”说着便起身要去抢话本,却不及陈雨慈动作快,眼见着那话本被陈雨慈收起来后,抽屉内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不过随车的小抽屉柜,竟还装了暗锁。
林玉撇撇嘴,复又懒散地歪靠了下去,道:“收就收吧,左不过这样的话本子到处都是,这家编一个说法,那家编一个说法,众说纷纭的,甚至还有编出神话故事来的,打发打发时间而已,谁还能当真不成。”
俩人便又聊起了闲天儿,天南海北地胡扯了起来,当然最关心的还是高蝉,只期待此次能再找到个舍友,那就是最大的收获了。
当日到达琼花行宫时已是卯时,各宫修整总要花一两个时辰,林玉同平元公主同住,她们到时,宫中已有两班人在内。
见平元公主一行到达,宫内正忙碌的众人纷纷请安,不远处由五六个婢女围着的两位小姐装扮的年轻女子趋步前来,同两位公主请安。
平元公主叫起后,微微侧身同二人介绍:“这是户部侍郎林大人家的小姐,闺名玉藢,近日同我与皇妹作伴。”继而转同林玉道,“阿玉,这一位是辅国公魏府的三小姐,魏兰儿,这一位是恒国公府的表小姐,郭柳。”
林玉随着平元公主的介绍一一与对方见礼,寒暄过后,平元公主道:“这里一时半刻怕还不得消停,咱们不若去小石潭那处躲躲清静。”这小石潭便是当年初建琼花行宫时引活泉围池而造之处,当初虽则一把大火将琼花行宫烧了个干净,但此处多为太湖石,草木虽焦枯了,石潭却得以保存,重建时便也未曾将此处推平,只做了修复。
几人一同应好,各人便各领了一两人随侍,往小石潭去。如此一来,便也有十数人之重,颇为惹眼。行至半路,遇上了佩剑着甲领了御林军巡视的三皇子。
寿昭公主率先喊了声“三皇兄”,三皇子闻声驻足,回首望来,见是两位皇妹,笑意和煦,阔步而至。
“平元、寿昭,这是往哪去?”又瞧见平元身侧的林玉,有几分眼熟,继而想起有过一面之缘,便也点点头,道,“林小姐。”
林玉被点了名,福了福身子,轻声道:“三皇子安好。”
“宫中杂乱,我嫌吵闹,便同几位小姐去小石潭边走走,晚些再回去。”平元公主解释道。
三皇子并未多言,只揉了揉两位皇妹的发顶,叮嘱道:“去了潭边仔细些,玩够了就早些回去,皇兄还有事务,明日再去看你们。”
两人应好,两方便道别分开,各自离去。
林玉听着平元公主同她介绍琼花行宫,偏头时瞧见魏兰儿望向三皇子离去方向依依不舍的目光,不由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