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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章 不择手段也要救三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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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府的路上,遥见一队官兵蚂蚁似的排着队列走出来,肯定是搜查证据来了。

    管家和我从小角门进入,我问了问其他下人,都说官兵什么也没搜走。

    我点头,一个家丁来向我道:“飞飞姑娘,之前那个乐师找你有事,在水榭等你。”

    我日思夜想的芸华,终于来了。

    水榭之上,天光水色视野开阔,只有我们两个。

    芸华摇着扇子:“公堂上真是精彩啊,有什么发现?”

    我摇头:“二皇子昨晚有什么动静?你该监视着吧?”

    芸华道:“二皇子安分得很。”

    我龇着牙吸一口气:“奇了怪了,三皇子昨晚都和我在一起,哪有那个分身……”

    “慢着!”芸华突然喝道,“你和别的男人过了一夜?!”

    “……”芸华这时醋海生波,我怕被浪拍死,往后缩了一步,却抵上柱子,退无可退:“我只是……”

    芸华跟着逼近两步,扇子敲着我,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要不是人命关天,你现在指不定得多凄惨!”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芸华通情达理!

    我抹了一下额头:“三皇子向我讲他大姐的故事,一个很悲凉的故事。”话锋一转,“现在是什么情况,两个皇子都没有问题?”

    芸华踱到一边,倚着栏杆站了会儿,道:“要是佛子和你我都判断错误,那天下也没有人正确了。”

    我望着水波中自己的倒影:“总之我不想冤枉任何人,也不想轻易放过真凶。三皇子的一举一动我都看着,那晚跟我说话的人不是假的。”

    “你打算怎么做?”

    “真理与正义不总是在同一边,那就舍弃一个。”不择手段也要救三皇子出来,我答应他的。

    芸华出了府,很快又回来,带来了我要的情报。

    白城屠杀案的凶手作案时间在寅时,一个时辰屠杀一万多人,真是残酷。日出时分在辰时四刻,白城到王府一趟得半个时辰,皇城卫兵一个半时辰抓到嫌疑犯,真是效率。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只要有人证明寅时在白城以外的地方看到三皇子,那些幸存者的证词就有水分了。至于物证方面,最重要的就是那把剑,芸华道:“万俟皇朝的皇家铸剑工艺,我有个朋友可以轻易做到。我正好拜访旧友。”

    于是我们兵分两路。我拿着芸华提供的几张资料,行走在皇城的大街小巷。我问芸华这些东西怎么来的,他神秘兮兮道:“商业机密。”只要不出差错就好了。

    路上不时有说话声飘进耳朵里,大致都是些毫无关系的人,将三皇子如何亲民如何善良列举一串,最后义正辞严总结一句:“我绝不相信三殿下会干出这种事!”引得听众唏嘘不已。每每出了什么公案,总会有人出来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吸引公众眼球。

    我一概不理,脚步不停。沿路问了好些人,七拐十八弯地来到一扇破门前,望着摇摇欲坠的破屋子,食物腐烂的刺鼻味道直往我脸上扑。

    我掩着鼻子,抬手刚想一掌拍下去,脑筋一转还是翻了一面,轻扣这纸糊似的房门。屋子里传来拖着步子走路的声响,须臾门吱扭开了,我赶紧站好。开门的是一个汉子,蓬头垢面邋里邋遢,一看就是家中没有女人。

    他眼睛耷着,问:“你是谁?”

    根据芸华提供的资料,这人是个更夫。我道:“这位大哥,你昨晚五更打更的时候,可有经过凌波河附近?”

    更夫大哥懒懒道:“有。还有你是谁?”

    我一看有戏,追问道:“你可有看到那河畔长椅上坐着什么人?”

    “没有。你到底是谁?!”

    我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我是来帮你重建美好家庭的人!”

    他理所当然地像看疯子一样看我。

    我在他转身关门前堵住房门,道:“你仔细想想,五更的时候是不是看见我和三殿下坐在那长椅上?如今这么多人关注三皇子这个案子,你的妻女也一定在列。”他眼眸动了动,转身回来。我换了一口气,再接再厉,“只要你挺身上公堂作证,说不定你妻子女儿见到你的正义感,重新回到你身边了呢?”

    他眼睛睁大了点:“详细说来。”

    随后我又向他说明了些细节,临走前吩咐道:“记得到时候把自己和屋子收拾一下,邋里邋遢的怎么会有女人缘?”

    出了巷子,我终于可以大口喘气,吐掉肺里的腐臭味。

    我马不停蹄找到下一个“证人”,是河畔一家小商铺的老板。尽管老板辛苦经营甚至彻夜不打烊,小商铺依旧门面寒酸顾客不多。我见到那老板时,他正支着下巴拍苍蝇玩。

    老板见了我,也不甚热情,斜眼看我:“客官要些什么?”

    我道:“来碗凉茶。”

    凉茶上来了,我喝了一口,咋咋舌,总觉得茶里带着一股泥土的气息。

    我看四下无人,偷偷倒光茶水,果然碗底一层细沙。我不动声色,唤了老板过来,道:“听说贵店全天候不打烊,可有此事?”

    老板又斜我一眼:“是啊。小本生意,不好做啊。”

    我表示理解,又道:“昨晚上是你看店的吗?”他嗯了一声,我又道,“昨晚除了你以外,可还有别人在这附近出没?”

    他想了一会儿:“只有一个更夫经过。”

    好极了。我指着不远处的凌波河:“昨晚寅时有没有看到那长椅上坐着我和三殿下?”

    他立即做出疑惑形容,张口还未说话,我抢着道:“你可想清楚了,如果有的话一定要上公堂作证呀!这不是正好树立一个正义形象,为你的店打广告吗?”

    他脖子一转,将自己的小店打量一圈,斩钉截铁地告诉我:“有,确实看到了!”

    非常好,要的就是这种无畏的眼神。我又如法炮制,将对那个更夫说的话对他复述一遍。我临走前同样交代一样:“把店里的苍蝇蚊子弄走,再小心别把沙子掺进食物里,准备迎接你的滚滚财源罢!”

    最后我当然还得到天牢中一趟,和三皇子串供。三皇子不想认罪,但也不接受这种妨害公正的邪门歪道。我咬牙对他下了一剂强心剂:“殿下不是还有话对奴家说吗?奴家可是等着殿下的。”

    他无言地点头了。

    我像蜜蜂似的忙碌一天,回到三皇子府中,得以喝上正常的甘凉茶水。

    茶娜在我身边,我得最后上一道保险。我拉起茶娜的手,推心置腹地道:“茶娜,帮奴家一个忙好吗?”

    茶娜毫不犹豫地猛点头。

    我道:“三殿下这两天就要被提上公堂,奴家需要你来作证,说那天奴家和三殿下在凌波河畔彻夜长谈,你也在旁边。”

    茶娜犹豫了:“可我是府里的人,会不会……”

    “这不用担心,你来的时间不长,留在这儿的时间也不长,这点关系可以忽略不计。”

    茶娜低了头,不言语。做伪证需要极大的勇气,常人有抵触我也理解。我一掌拍在她肩膀上,激励她道:“茶娜,这次救了三殿下等于救了奴家,往后你可就不欠我什么了。而且请求你一定帮我。”

    经过我的软磨硬泡,茶娜勉强答应下来,我又作了一番交代,为她加油打气一会儿,哄她去休息了。

    高原上日落得晚,我趁着天色未暗,又在府中闲逛一圈。整个三皇子府忽然空落落的,毕竟主人身在大牢,朝不保夕。

    尽管如此,全府上下依旧井然有序,该浇花的浇花,该扫地的扫地。

    我立在院中看了片刻,风吹得我鼻子痒痒。我摸着鼻子,想了想还是到乐坊去。

    乐坊中难得没有音乐,我走进时,见到乐工们围坐成一圈,大娘也在。我出现在门边的当口,屋子内的眼光齐刷刷看过来,看得我一愣。

    想来我在公堂上的机智表现已在府中传开,他们该对我欢欣鼓舞。但事实恰恰相反。我道:“各位这样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大娘难得叹一口气,对我温声道:“飞飞呀,三殿下他……他不会有事罢?”

    我心里咯噔一下,斟酌一下词句:“暂时……不会有事。”我对着那群忧心忡忡的眼神,更加不敢自负。

    大娘垂着眼道:“三殿下是好人,要不是承蒙三殿下恩遇,我哪能有今天。咱这一行靠色相吃饭,我如今人老珠黄,走出去谁还会要我一个老婆子?”

    “大娘,”我扶着门跨进去,“谁说咱一定以色事人?你是顶一流的乐师,这项技艺人家又抢不走,你到哪儿都有会有人看重。”

    大娘望着我笑了笑:“你这丫头,说话倒是有趣。”

    正在悲伤的我愣是被“丫头”俩字激了一身鸡皮疙瘩。我打着哈哈道:“大家早点歇下罢,一切照常。三殿下的事,奴家定会不遗余力。”说完退了出来。

    皇城官员核实证词完毕,十来天后,公布最终审判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