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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我们反复排练一首《七夕》,是三皇子新圈定的曲目。三皇子心中怎么想,我们都不得而知。
于是这天清晨,还未开始排练,我在檐下喝着热茶,听见两个小丫头边走边抱怨:“这七夕早过去了,还排练什么《七夕》?”
我向来乐观知命,今年七夕过了,还有明年七夕、后年七夕……况且,八月天也是一派好光景。
我悠悠放下茶杯,望着庭下的槐树,伸长脖子一瞥,发现长廊拐角处有枝槐花开得正好。
排练时间还早,我站起身,提着裙子到走廊边,一手扶着栏杆,探出身子,另一手去捞那枝槐花。
然而我真是高估自己了,再怎么拉长身子也只碰得上一点芽尖。尝试几次之后,我终于想放弃了。我正要缩回手,突然有另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我下意识地转头,却忽的一阵狂风起,风沙迷了我的眼睛。
我揉揉眼,重新看向来人。
恰好又有微风拂来,他的发丝微微地漾,含笑的忧郁眼睛定定看着我。这一瞬间温柔,时间仿佛静止,斑驳的树影都成了背景。
我想起最近唱的词儿:“乌鹊桥成上界通,千秋灵会此宵同。”
他就这样看着我,但显然的,眼中是我,心中想的是另外一个人。
“三殿下。”我低头行了一礼,目光却落在三皇子手上的槐花枝上。
三皇子拿着花枝的手动了动,略尴尬道:“看你似乎对这花有兴趣,本想将树枝压下来一点,一不小心就折下来了。”他把花枝伸过来些,“送给你罢。”
我笑了笑:“谢谢三殿下。”我抬起头,正看见花墙外匆匆飘过一抹紫色的身影,不禁一愣。
三皇子瞧见我的神情,也跟着我的目光回身望去,然后问道:“你在看什么?”
我道:“没什么,有只猫刚刚走过。”
“猫?”三皇子疑惑万分,“这府中从未有人养猫。”
我见要露馅了,忙改口道:“也可能是耗子,奴家错看成了猫。”
三皇子歪了歪头,不太相信的样子。
废话,是得多瞎才能把耗子看成猫?
我看三皇子一身朝服,立即转过话题:“三殿下这是要上早朝吗?奴家就不耽误殿下的时间了。”
三皇子点点头,将花枝递给我。我接过花枝,送走三皇子以后,心中兀自纳闷。
芸华是该在这个时候来的,但刚才的举动是为什么?
我一面想着,走近屋内,将花枝理了理,放进架子上的插花瓶里。光洁的花瓶映出门口立着个人,我回身一看,竟是芸华幽怨地瞪着我。我不禁脊背一凉。
乐工们见乐师来了,纷纷坐回到位子上,我也不例外。
我抱着琵琶,看着芸华从我身边踱过,举止十分平常,平常得我有些发怵。
接下来的整整一个上午,芸华不和我说上半句话,眼光一接触到我,就把嘴巴抿成一条直得不能再直的线。
我怎么惹得他不高兴了?我在心中琢磨一个上午,终于在午休前,得了个机会拉住他的袖子,问道:“你怎么了?”
芸华俊俏的脸仍是板着,眼皮悻悻然抬起,视线越过我,盯着什么东西,神情幽怨。我疑惑地回身,眼前一只花瓶,花瓶中一枝槐花,是今早三皇子折下来的。
我苦笑,这是谁家的醋坛子?!
“芸华,我……”我刚想和芸华解释两句,他却猛地一甩手,袖子从我手中滑落,他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仍是一声不吭。
我望着他傲慢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好呀,既然芸华喜欢当冰山,我也索性不理他,看谁耗得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