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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母亲怀着身孕出逃,辗转到自己的娘家有仍氏,到后来在有虞氏扎了根、生了少康,人生前十多年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少康还从未真正喜欢上谁。
在他心中,姚姝很美,但刁蛮任性,与自己并不同频,自己无意妥协或宠着她;姚伊品行好,外貌却不够美丽,没有吸引自己,自己也从没动心过。更何况成亲时实则年纪不大,头几年对男女之事毫不热衷。随着年岁渐长,自己更是逐渐清楚这桩在外人看起来美满齐全的婚姻,不过也只是一桩毫无新意的政治联姻罢了,而在那些不得不尽到夫妻义务之时,他从来都是草草应付了事。
他还清楚地记得,遇见兰妍儿那一天对自己内心深处的撼动,和自己迫不及待想要再见到她的那样的迫切心情,才发现自己前二十几年根本没有真正爱过谁、为谁动过心。
原来,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是这样的。
这些天的夜里,也只有在夜里,他才能清空自己,沉淀下心境。然而,当偶尔仰头望向天际繁星之时,他却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和无力。他愤恨地责备自己差些遗忘了肩负的复国重任,审视自己企盼从情感中找到一丝刻意的痕迹,他彷徨无助地想要试图抓住什么,轻声自问之前所有的努力是否毫无意义。
他陷入了这段相思之情中,却因为种种客观情况的存在,不敢挑明、不愿挑明。他想过俩人在一起的情形,自己能给她带来什么,名分么?地位么?虞叔会怎么想?自己怕是会被逐出有虞氏?复国重担怎么办?夏朝等待自己重新回去的百姓怎么办?
尽管出生相隔四千年,在这个时代相逢的俩人,心境竟如此相似。
此时需要一个旁人,一个心如明镜的人的点拨。
冬青很想做点什么。
冬青不知道自己对兰妍儿是何种感情,朦朦胧胧的,有认同,有欣赏,有依赖,或许还有倾慕。恰如兰妍儿所说,自己年纪确实不大,也不甚通男女之事。讲感情什么的,自己没有那个经验和本事。但他有着敞亮的胸怀,一双能发现问题的眼睛,和愿意为自己人认真付出的心。从道义上说,是他把这个兰妍儿带回了这个年代,因而,他觉得自己有义务把兰妍儿完整地带回族堡。但从心理上,即便少康已有了二妻,冬青还是想为他俩做点事,实际上是为兰妍儿做些能她开心的事儿,哪怕所做之事再如何离经叛道、悖逆世俗。
于是借着一个独陪少康巡游城郭了解布防的时机,冬青就这么张口问了:“素闻秋山之竹翠绿沉粗,少王子你是不是喜欢我姑?”
少康大囧,这是什么操作??
却见眼前这面容清秀的少年,正一脸认真地盯着自己,他只好尴尬地咳了咳嗓子,正思索着怎么答话赶紧搪塞过去,没想到冬青接着又说道:“我姑喜欢你。”
少康怔住了。
他耳边突然响起歌谣:“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转头望去,是一群群归家的农人在欢快地放声歌唱。于是在那一瞬间,他的心坚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