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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春梳洗毕,来到正殿。
浓辉公主头梳高髻,装扮雍容,斜倚在榻上,神情严肃:“昨晚贾女史被人诓到尚宫局锁起来了?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暗算本宫的侍读女史?”
元春眼皮一跳,她还没来得及找浓辉公主告状,怎么公主已经知道了?
姜嬷嬷在一旁鼓励道:“贾女史不必害怕,有什么就说什么,公主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元春心思一定,一点都不隐瞒,把自己昨日被骗的事一一说了,最后小心翼翼道:“幸好碰到安王殿下从校场那边回来,安王见臣女是公主的侍读,顺道把臣女带进宫门,臣女才能安然无恙,继续伏侍公主。”
浓辉公主听元春说完其中始末,勃然大怒:公主虽然不是很亲近元春,但元春刚刚在女士考核中取的第一名,为月影阁挣回脸面,公主正是喜欢元春的时候,在公主看来,谁欺负元春,就是没把她这个公主放在眼里。
当即让姜嬷嬷去琅嬛殿宣召司籍宫女,要亲自审问那个报假信的小宫女。
司籍宫女本事过人,当着众人的面,铺纸磨墨,不消片刻工夫,就画出一张栩栩如生的人物画像。
姜嬷嬷站在司籍宫女身后,端详半天,咦了一声,“这不是咱们宫里管火烛柴炭的凌燕吗?”
浓辉公主一甩袖子,气呼呼道:“宣她进来。”
凌燕得公主召见,还以为自己走了大运,一路脚步飞快,满心欢喜。等到了正殿,一见元春也在,知道歹计露馅,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跪在地上,抖如筛糠。不等人审问,就竹筒倒豆子似的,把郭女史指使她暗算元春的事全部和盘托出。
浓辉公主皱起眉头,神情有些不耐烦:“丢人现眼的东西。”
凌燕不住磕头,头皮磕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一声声闷响,转眼间额前已经青青红红,高高肿起,哭求道:“求公主明鉴,奴婢一心一意伺候公主,从无歹心,都是那郭女史威逼奴婢,奴婢才会一时糊涂,求公主恕罪。”
浓辉公主平生最恨奴才欺瞒,冷哼一声,“包藏祸心的下贱东西,脏了本宫的眼睛。”
姜嬷嬷连忙示意宫女上前,把凌燕拉出去。
凌燕挣脱开宫女,扑到元春脚下,攥着元春的裙角,哭得泪如雨下:“贾女史,您大人大量,原谅奴婢吧!奴婢只是想和贾女史逗个趣,并没有坏心,求贾女史发发善心,看在奴婢伺候公主这么多年的份上,替奴婢说句好话,奴婢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贾女史的恩德!贾女史福大命大,放过奴婢吧!”
元春叹了口气,拨开凌燕的手,敛起衫裙,退后两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她虽然有点于心不忍,但仍然还记得自己昏厥前,凌燕脸上的那个狞笑,没有坏心的人,不会笑得那么歹毒。而且就算凌燕果真没有坏心,终究还是上了郭女史的贼船,合伙暗算元春。假如没有遇到安王的话,元春此刻只怕已经被打发到掖庭狱去了,还能大摇大摆站在殿里,听凌燕求饶?
凌燕的泪水,并不是做了错事的悔悟,而是恐惧、憎恨和不甘。
处置完凌燕,浓辉公主犹不解气,命人把郭女史叫到殿前,“郭女史,贾女史昨天遇袭之事,你可知情?”
郭女史梗着脖子,不肯认罪:“臣女不知。”
姜嬷嬷冷笑一声,把凌燕和其他几个小宫女画过押的认罪书扔到郭女史脸上:“人证物证俱在,郭女史还想狡辩?”
郭女史匆匆扫了几眼认罪书,汗如雨下,手脚哆嗦,忽然猛一抬头,指着元春,咬牙切齿道:“是贾元春做的,她勾结凌燕陷害我!我是清白的!公主,您不要听信贾元春的谗言,臣女是冤枉的!”
郭女史纠集宫女吃酒赌钱,在考核时丢尽浓辉公主的脸面,公主早已对她失望至极,当然不会信她的话,“道容,你太看轻月影阁的名声了。贾女史要是再倒霉一点,真中了你的算计,阖宫都会议论纷纷,说本宫的侍读女史不守宫规。届时她们都来嘲笑本宫治下不严,你就称心如意了?难不成你陷害贾女史只是其一,还想顺便给本宫添堵?”
郭女史涕泪横流,状似癫狂:“臣女不敢,臣女对公主的忠心,可昭日月,请公主明鉴!”
浓辉公主轻叹一口气,招手唤来几名太监:“郭女史整日郁郁寡欢,思念亲人,本宫看着不忍,传本宫的意思,许郭女史出宫奉养父母,以尽孝心,以后就不必再进宫了。”
姜嬷嬷插嘴道:“公主殿下,郭女史言语无状,应该杖责三十下,才能放她出宫。”
浓辉公主微微颔首:“就按姜嬷嬷说的办吧。”
太监们应了声喏,钳住郭女史的手臂,预备把她送出大殿。
郭女史滚在方砖地上,披头散发,哭号不止:“我不出宫,我是公主的女史!贾元春才是罪魁祸首,我什么都没做过!”
太监们哪里容郭女史撒泼,揎拳掳袖,七手八脚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按在地上,直接拖走。
元春盯着自己的绣鞋,一言不发。
喧哗之中,江女史忽然越众而出,跪在地上,沉声道:“公主殿下,此事其实和郭女史无干,都是臣女的主意。”
满室皆惊,站在浓辉公主身后的李女史吓得脸色一白,啪嗒一声,纨扇砸在脚下,慌得她面色紫胀,连忙弯腰去捡。
连郭女史都愣在当场,呆呆地躺在门槛前,忘了继续喊叫呼号。
浓辉公主面色一凝,“如帛,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江女史言辞恳切,面色坦然:“求公主恕罪,臣女因嫉恨贾女史夺得考核头名,才会出此下策,借着郭女史的名头,暗害贾女史,臣女罪有应得,不敢祈求公主原谅,还望公主莫要错怪郭女史,她对凌燕做的事毫不知情。尚宫局的掌事嬷嬷,收了臣女的贿赂,和臣女里应外合,臣女这里,还有掌事嬷嬷的印信。”
说着,自袖中取出一枚腰牌,“这是尚宫局的腰牌。”
姜嬷嬷接了江女史的腰牌,命人把凌燕和打晕元春的几个小宫女重新带到殿里。
凌燕指着江女史,泣道:“主使是江女史,江女史说,如果事成,就把奴婢调派到内殿伺候公主。要是不幸事发,奴婢们把罪名推到郭女史身上,等风声过去,她可以设法来救奴婢。”
浓辉公主一拍几案,怒斥道:“江如帛,你好大的胆子!”
江女史趴伏在地上:“臣女有愧公主的信任。”
郭女史推开太监,从地上爬起来,大笑数声,“对,江如帛说的对,我没有害过贾元春,都是江如帛做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公主,我什么都没做过,我是冤枉的!”
浓辉公主瞥了一眼郭女史,一脸嫌恶。
姜嬷嬷仔细辨别过腰牌的真伪,叹了口气,“江女史得公主厚爱,怎么也糊涂至此!既然你肯认罪,看在你往日尽心伏侍公主的份上,杖责就免了,回去收拾包袱,这就出宫去吧。”
江女史脸上滚下两行清泪,朝浓辉公主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元春分明看到,太监们拖走江如帛时,她一脸木然,状似绝望,眼底却划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事出反常必有妖。
江女史、郭女史、李女史三人,向来是面上和气,背地里却各有心思,混无一点姐妹情谊。无缘无故的,江女史为什么甘愿被逐出宫去,也要替郭女史顶罪?
就算是同胞亲姐妹,都不一定能够为对方牺牲自己,何况是面和心不合的两个陌路之人?
江女史比不得旁人,她是县丞之女出身,一旦被逐出宫,以后再没有出头之日,而且逐出宫的女史没有名声可言,就算想寻一桩门当户对好亲事,都十分艰难。江女史在宫中伏侍公主多年,见识了宫廷的富贵奢华、繁荣绮丽,甘心回到家里,嫁一个平凡的七品芝麻官?
元春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暂且按下这事。
郭女史逃过一劫,恨恨地盯着元春,不依不饶道:“公主殿下,贾元春构陷臣女,心肠歹毒,殿下不能轻易饶了她!”
浓辉公主脸色有些难看,懒得理睬郭女史,挥挥手道:“都退下吧。”
郭女史早就失了浓辉公主的宠信,逐她出宫,公主一点都不难过,可江女史却不同,她一向都很能揣摩公主的心意,在公主面前很有几分体面。公主没想到江女史会突然替郭女史顶罪,当着一宫太监、宫女的面,说出口的责罚,不好再收回去,眼看着江女史真的被赶出宫去了,细想起来,心里竟然有点不是滋味。
浓辉公主不是个能隐忍的人,心里一不自在,再看郭女史、李女史和元春时,神情间隐隐带了几分恼怒,公主丝毫不关心事情的真相,这会子只想找个人撒撒气。
元春一看浓辉公主的脸色,就知道公主心气不顺,不敢再留在公主跟前惹眼,连忙告退不迭。
江女史被逐出宫,一时阖宫皆知。外人自然不会信什么“思念家乡,出宫和家人团圆”的借口,知道内情的,都说江女史是因为嫉妒贾女史,才被赶出宫去的。
尚宫局的掌事嬷嬷,也因为滥用职权、构陷女史,被掳去掌事之职,降为普通粗使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