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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议论纷纷的人群当中,陆语悠很快便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师傅素来教育弟子见义勇为,遇到这种事,她怎会不帮忙。
陆语悠一只脚踏在石阶上,抬起手,松开两边的辫子用头绳把所有的头发捆在了一起,长长的发丝飘逸的垂了下来。她从石阶上一跃而起,借着身边一棵粗树的力量飞上了屋顶,也跟着去捉刺客。
由于自小的顽皮捣蛋加上之前师傅的教导,此时陆语悠奔跑的速度丝毫不逊色于久经训练的刺客,眼看一名黑衣人就在眼前,她飞速出剑靠向黑衣人颈边,只见紫光一闪,在黑夜里显得格外耀眼。
说时迟,那时快,黑衣刺客也抽出一根闪着银光的利剑一挡,陆语悠一个趔趄向后退去,顺着惯性一个漂亮的转身,再上前一跃,猛地用剑一个反手再次架在刺客脖颈,问道:“你是何人,竟干起这种事危害民间。要寻仇光明正大上门便是,怎能做如此的小人行径!”
“姑娘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我本是小人,既然你身为君子,那便替我挡过这一劫如何?”
寒风正好地吹着,黑纱下露出半张脸,男子左脸嘴角向上一抬,邪魅一笑,那只眼睛深不见底,却很美很澄澈,不应当是刺客该有的狠绝。陆语悠正思索着,突然意识到方才在自己的思索期间,那人已急速地转身挣脱了彦辞剑。他的黑衣被她砍碎,溜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摇曳的碎布在风中飘转着…….
彼时有几束光打在她身上,把黑漆漆的夜空照得灯火通明:
“看!刺客在那儿!”
“原来是个姑娘家,竟学起这等活儿,胆子可不小啊!”
陆语悠这才发现自己身上黑挂着几片刚刚刺客砍碎的黑纱,她不知此刻她的模样就像是刚刚经历了打斗后被迫暴露的刺客。
可当她再转过头看时,哪还有那刺客的影子。
而她,在左右张望之后才确定自己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眼看一时半会儿是解释不清了,陆语悠内心只有一个念头:赶紧跑。
她使出毕生力气往前逃跑,却敌不过众多追兵的追击。
经过几番搏斗与逃跑,她很快便体力不支了。
陆语悠凭借轻功越过一座又一座屋顶,时而能感受到仿佛追击的人群就在身后,她能似乎能听到剑劈在她的发丝儿上又落空的风声,时而回头看追击的人群又被甩远了,就这样几番搏斗又挣脱,终归是寡不敌众。
终于再一次,眼看着他们正举着剑向自己刺来,陆语悠已顾不上其他的想法了,她用尽全力召唤体内一丝剩余的内力来抵挡,却也无力抵抗。
终于,在她力量渐衰之际,一把剑刺中了她拿剑的左臂,顺着左臂砍断了什么东西,她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左臂,手指仍然固执地握着那把剑,鲜血一滴滴淌过她的指缝顺着剑留到了脚下。
微曲着身子,她伸手去捡落在地上的玉珠子,可是只来得及捡回其中的一部分就被制住了。
“阿用,留活口!”这时一个带着一只黑眼罩的年轻男子喝住,他身着华丽的青衣,上面的纹路精细而优美。
“我才不是什么刺客!他们诬陷我!”
她快哭出声来,第一次体会到如此的绝望,她多么希望此刻能有人救她,然而并没有,只有想置她于死地的人以及看热闹的人群。
“快投降吧!刺客的话谁会信呢?”那侍卫笑着拿起剑走过,“现在便乖乖跟我们回去,你也好过,我们也来得轻松,何必等重伤了再各自讨个不痛快呢?”
“看这小丫头的身手,估计又是禁风门的人吧,独孤绣那老妖婆也真是的,竟然派这么个小丫头出来,是看不起本大爷还是.......
去,阿用,替本座去问一问那老妖婆。本座倒是要弄清楚她又在耍什么花招。”
独眼男子发出一阵阴笑走过来,“对了,压着这位过去,这可是今年第五位了,”他抚了抚下巴,“嗯,不过,这小丫头长得貌似还不错,杀了怪可惜的呢,留着日后对付那老妖婆还有用。”
“哼,又或者,不听话的话还是把你交给官府?”那独眼男子拿着面铁扇走近,陆语悠感到了来自他周身深深的寒意。
“我才不认识什么老妖婆呢,是你们抓错人了,那个刺客我方才与他交过手,我看见他跑了。”
男子突然弯下腰来,捡起地上的一颗珠子,细细端详了一阵,
“果然是星河印,真是传闻不如亲见,每颗柱子上的篆刻都如此精致。呵呵,老妖婆这次可是下血本呀。”
“别动!这是我父母从小便留予我的,自出生起便戴在我身上,你们莫要随意栽赃!”
陆语悠哪里顾得了他的鬼话拼了命地想逃走,她还要见师傅和爹娘呢,一旦落入他们手中,想要辩个清楚不比登天还难。想到而今自己竟落到这般田地,对当初溜出来贪玩后悔不已。
“小伤何足挂齿!”她咬牙一笑,脑子里会闪过不同的瞬间,忽然不知从哪儿爆发出一股内力,强大的气息把一时放松了警惕的侍卫和一怔,
陆语悠乘机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向上一跃,拉着屋顶上的房檐再次飞快地奔跑。
“阿用,快追!”
陆语悠此时的体力已几近透支,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像链子一般拽着她不断往下流着,而身后的追击宛若火海逼迫在即,突然她临机一动,在转角处急中生智抓住一根窗台上的红菱荡进一个小窗,整个人摔在了坚硬的地板上,低下身子,大气不敢出一声。
......
良久,远远听见夜里“报告主人,属下办事不利,跟丢了。”
“废物,一群废物!养你们这群吃白饭的家伙有何用!”
陆语悠这才深深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才发现屋内灯火通明,一个绝美的姑娘站在那里,正惊讶地看着她。梳妆台前的红绸从她手中一直滑倒了地上。
陆语悠慌忙关上窗,拉上帘子,做出噤声的动作,此时的她早已忘记了自己身负重伤。
“美女姐姐,救我!”姑娘看着缠在她身上撕碎的黑布,迟疑地站着,却并未显出惊色。
“不,我不是刺客,我是被诬陷的…….好姐姐,求你了。”焦急而害怕的她已不知用什么词来表达自己的无助,
“姐姐你看,这是仙云的道服,我是好人。”她赶忙翻出衣角仙云山的花纹,此前追刺客为了不连累师门,她早已将衣角折了起来。
打量着陆语悠天真无邪的目光,姑娘点了点头,“谅你身着仙云道袍,我与仙云也算有些渊源,我便暂且信你一回。我叫苏羽裳,你可以叫我小羽,别叫我姐姐,我们看着一般大。”说着,她翻箱倒柜,找出来一套便衣。
“好,我叫陆语悠,你可以叫我阿语,我爹娘和师傅都这样叫我。”陆语悠也没有多问,只是内心惊讶于她的冷静沉稳。
正说着,有女声从外面传入“羽裳姑娘!时辰已到,该姑娘您上场了!”伴随着热闹的欢呼声与起哄声。
“来了来了。”苏羽裳忙笑着迎了出去,“待我忙完回来找你。”
她在台前悠然自若地站定,随着奏起的乐声,她偏偏旋转了起来,跳跃的优美与轻巧真可谓是翩若惊鸿,宛若游龙,一头长发倾泻而下;红色的纱裙像盛开的牡丹,玉手微露,又轻似灵动的雪花美丽至极,令在座的所有人赞叹不已。
京城里的姑娘就是不一样,陆语悠暗自感叹着,她若是个男子定是被她迷得七荤八素。
“这位公子,你是看上我们家姑娘了吗?”几个浓抹艳脂的妇人笑着看着陆语悠。
突然间,陆语悠才意识到这里是青楼,不禁脸一红想拔腿就走。
“洪府侍卫在此,请问是否见过一个黑衣刺客?”这是外面都进来一队卫兵,陆语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一动也不敢你动,装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只觉得这一刻钟如此煎熬。
“我们这儿可没有你们要找的人,几位官爷,可否有幸来陪奴家喝一杯?”苏羽裳从台上泰然自若地走下来,停在了了陆语悠前面,周身的红纱若隐若现挡在陆语悠身前,曼妙的身姿与柔美妩媚的声音让陆语悠感觉她恍若仙女,又有一种常人没有的威严,与周围青楼的环境格格不入。
“哼,咱们走!”那为首的侍卫显然也被她的美给震撼到了,他愣了几秒,但转念一想这是青楼,这样乌烟瘴气的地方,这又该是怎样一个烟花女子,便一脸不屑,甩开苏羽裳的手带着属下大部踏出院子,到别家搜查去了。
见人已走远,苏羽裳扭过身来拍拍自己的手,一把把陆语悠拉进自己房间。陆语悠一脸惊讶,边走边扭回头,看见台上已换了个女主角,许多男宾向陆语悠投来羡慕的目光,纷纷询问答打听她是谁家公子…….
此刻,苏羽裳的房间内。
“你看你,血都从衣服里渗出来了,怎么也不小点儿心。方才若不是有我替你遮着,早就被发现了。”苏羽裳用责备的语气说着,可即便如此,她的语气仍然是充满着温柔。
陆语悠忙低下头,发现衣服上的一小片血迹,“小羽,你看呢,好像一朵红花。”
“都伤得这么重了还有心思开玩笑,你的心可真大呀。”苏羽裳听了皱了皱眉,令第一次见识美人皱眉的陆语悠呆住了,
“小羽,你皱眉也是这么好看呢。”
苏羽裳羞红了别过脸去,在抽屉里药来,开始转移话题“你怎么不会疼啊,让我先替你上药。”
“嘶”
陆语悠突然弯下身子,用手捂住伤口,发现自己在刚才如此紧张的环境下竟忘记了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