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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胡颜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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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颜川回了苏州,没过两天就打来电话:“周南,我老妈过两天要住院,家里没人照顾,你能不能帮我照顾一下。”

    “怎么没有人照顾,你爸,你妹呢,不是人?”周南反问道。

    “周南,你不清楚我们家的事。我爸我妈有近三四年的时间,不是我爸住院,就是我妈做手术;花钱就是小事,关键是没有人照顾。我离得远,我妹的孩子上高中,她要陪读照顾孩子,妹夫也在我厂里上班;我爸根本指望不上!”

    “这什么情况?你爸都指望不上?我能帮你什么,我自己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孩子,顶多去医院多看几趟……”

    胡颜川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忙说:“就是希望你能多去看看我老妈,还有多劝劝我老爸,你说的话他听得进去,我们说都白搭。”

    “胡颜川,你老妈的病情怎么样?跟我讲一下吧!”周南见胡颜川说得恳切,又想起那天见到胡颜川的老妈的情形,想再要拒绝又觉于心不忍。

    胡颜川听语气知道周南同意了,遂敞开了说了起来:“我妈这次主要是肾的问题,双肾囊肿,需要住院,做个微创,切除囊肿,估计一周左右就可以出院了。周南,你辛苦一下,先去我们家看看,劝劝我老爸老妈还有我妹。我这边就放心了。”

    “好吧,先这样说吧。”周南应承着。

    ……

    周日,周南把美倩送去美术班,又交代了爷爷奶奶去接,开了龚瑱的车,前往胡颜川家而来。

    胡爸胡妈见周南开车而来,显然有些意外,临近中午时分,胡红银也回了家,言谈之中,周南终于明白了胡颜川家的一些事情。

    胡爸一直嫌弃胡妈,嫌弃她长得不好,长得胖,身材又不好,年纪越大越加厌弃;这胡爸农忙的时候还能干点,干完农活就只一心想着两件事:打牌赌钱,去胡颜川的舅妈面前献殷勤。

    打牌可以一打一整天,饭也不吃,不到天黑不回家。

    胡颜川的舅妈人长得漂亮,又会收拾,这胡爸三天两头跑去,今天送鸡蛋,明天送花生,今天帮忙干这,明天帮忙干那。

    胡红银呢,总说爹妈的钱都给了胡颜川,一门心思地找胡爸胡妈要钱。这胡爸胡妈生病住院了,胡红银总是让他们花钱请人照顾。

    周南问胡爸胡妈:“你们还有儿媳妇呢?儿媳妇不也可以回来照顾你们吗?”

    胡妈直掉眼泪:“这儿媳妇别说照顾我们了,我们两个老家伙生病也好,住院也罢,连个电话都没有打过……”

    胡爸接过话:“这样的儿媳妇不要也罢,我早晚让胡颜川跟她离婚!”

    周南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你们这都什么事!胡叔你自己做的什么事,你哪像个几十岁的人,你自己的事都整不明白,你还管你儿子的事儿?”

    胡爸被怼得一愣,脸上有些挂不住,周南又说道:“我这是看阿姨和胡颜川的面儿,才到你们家来,不然,我可不想管你们的事。”

    “想想原来到你们家,到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现在搞成什么样子,院子里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我也不知道你儿子现在什么情况,作为老人,能不能给自己和自己的孩子争点气,长点脸?……”

    胡爸何时被人这样说过,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唯唯诺诺地说:“周南,那你说我哪做得不对,我改!”

    “叔,您别去打牌了,把家里面收拾干净整齐。过两天阿姨去住院的时候,你好好照顾她,我有时间了会去医院看你们。你们老两人不互相照顾怎么行?”周南语气尽量平和地说。

    胡红银好像明白点什么似的,在一旁也忙说:“姐,你放心,我妈住院还有我呢!”

    周南想起上班没多久时,胡红银要借钱,自己把工资卡给了胡红银,让她去银行取,等卡还回来时,被胡红银取得只剩下一块钱……工资不高的周南当月不得不向父母伸手要生活费。

    后来胡红银随胡颜川去了东莞,再也没有提起过还钱的事。

    对于胡红银的表态,周南装作如释重负地说:“你看,这不就好了嘛,都是一家人,互相照顾,胡颜川不就放心了嘛!”

    两天后,胡妈住在了Z市一医院,胡爸白天照顾,胡红银晩上照顾,周南每天都买了水果去看一下。

    胡妈手术后的第五天,胡颜川从苏州回了Z市,先去医院看了胡妈。

    周南下班后去医院看时,胡颜川正在病床边坐着陪胡妈说话,见周南来了,一脸笑意:“周南,谢谢你,这几天多亏了你,我老妈现在心情也好,病也快好了。现在呀,你才是我妈最钟意的儿媳妇儿!”

    说着胡颜川伸出手来拉周南的手,周南推开胡颜川的手:“我算哪门子的儿媳妇儿!”

    “我爸我妈认的儿媳妇儿!”胡颜川笑言。

    隔壁床位的一位老人冲着胡妈羡慕地说道:“大姐,好福气啊!你这儿媳妇儿多好啊!”

    周南不想解释什么,辞了众人,出了病房正欲回家,胡颜川跟了上来。

    “周南,晚上,我们一起去吃点饭,吃完饭你陪我一起回去给我妈拿点换洗的衣服吧!我也不知道拿什么,你帮我一下。”

    “你这儿子怎么当的?给老妈拿个衣服也不会?”周南在胡颜川面前说话总是比较随性,一直以来不管周南说什么,胡颜川总能巧妙化解开来。

    “你看,我这儿子当得不合格我知道,所以才需要你这个儿媳妇呀!”

    周南眼睛一翻,手扬起来,胡颜川抓住周南的胳膊,顺势一带,将周南带入怀中。

    周南慌忙四下张望,还好医院走廊里没有什么人,推开胡颜川,向电梯走去。

    须臾,电梯门开了,周南进去,胡颜川跟进。

    狭小的空间里,胡颜川逼近周南,柔声问道:“周南,这些年你有没有想过我?”

    周南冷冷地答:“没有!”

    胡颜川猛地紧紧拥抱住周南:“好好想想,周南,你想过我没有?”

    周南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般,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电梯到达地下一层,胡颜川松开周南,出了电梯,胡颜川欲拉周南的手,周南甩开了。

    胡颜川拉着周南的胳膊,把周南摁在了副驾驶位置,并系上安全带。

    周南拉开包,胡颜川按住:“你干什么?”

    “我打个电话给美倩。”

    胡颜川松开了手。

    “对不起,美倩,妈妈今天晚上在外面吃饭,吃完饭就回去了,你乖乖的啊!”

    周南知道,自己和胡颜川之间的感情早晚都要面对。

    地下停车库里,不时有车进进出出,胡颜川却不着急,关掉车灯,车里静默着。

    “周南,我知道你离婚的事;我也知道,你这些年过得并不开心。我的婚姻状态和你差不多,只是没有办证。我现在一个人租房住在外面,我现在想想,也许是上天给我一次机会来弥补我当年对你的伤害……”胡颜川缓缓说道。

    “我离婚的事没有别人知道,你怎么……?是朱劼告诉你的?”

    “是,是我一个劲的缠着她问,她才说的!”

    “这个朱劼,就这么把我卖了!”周南恨恨地。

    “卖给我不好吗?周南。”

    “周南!”“周南!想我吗?”胡颜川在周南耳边喃喃地问。

    熟悉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周南不禁有些沉醉。

    这份感情一直深藏心底,如同深深湖底的一汪泉眼,不曾被人探及,一旦被胡颜川探知,绵绵的情意终将汩汩涌出。

    胡颜川轻轻吻住周南,周南心潮起伏,似乎这些年所受的委屈终于有了倾诉之人,不由得泪水无声地滑落。

    胡颜川轻轻地为周南擦拭泪水,又拥周南入怀,轻抚周南的背:“周南,你现在有我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会吗?”周南抽泣着似在问自己,又似在问胡颜川。

    “会的,周南,会的!”胡颜川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周南说。

    周南和胡颜川,两个曾经相爱过的初恋的情侣,很快找到了初恋的感觉,在经历了人生的种种之后,这份感情在周南看来可能不那么纯粹了,但这并不妨碍周南享受爱情的甜美。

    两人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疯,一起闹,一起去X市找高中同学们玩。

    一天中午,龚瑱、周南和美倩在龚瑱的父母家吃饭的时候,龚瑱惊异地看着周南,继而沉默了。

    周南脸上的神采告诉龚瑱:周南恋爱了!这样的神采龚瑱再熟悉不过了。

    几天后,胡颜川的母亲出了院,胡颜川也回了苏州。

    胡颜川一走,周南的头脑就清醒了许多,这几天,自己虽然开心,可开心中总有一丝隐忧。

    周南注意到,胡颜川和自己一起吃饭也罢,买东西也罢,总能自然地在付钱的时候错过,最后总是周南买单。只有一次胡颜川的车加完油,周南欲付钱,被胡颜川阻止了。

    又过几天,周南正在上课,胡颜川打来电话:“周南,你有两万块钱吗?彭欣军找我借钱,我现在手上周转不开,你转给我,他说后天还我,他一还,我就给你转过来。”

    说完周南的微信连连响了一下,是前几天他们才去X市见过面的胡颜川的铁杆彭欣军借钱的截图,周南想了想:“等我下课了再说吧!”

    上完课,周南仔细地想了又想,把钱转了过去。

    第三天,果如胡颜川所言,钱还给了周南。

    不料,这胡颜川竟又接二连三地找周南借钱,一个多月下来,有时5000,有时2000,有一次借了三万,可无论电话里还是微信里都不曾说什么时候还,有时还开玩笑说有了就还,没有就不还。

    周南追问什么还时,就没了下文,不是有事就是在忙。

    两个月下来,周南仔细一看,竟借给了胡颜川十万多。

    周南前前后后想了又想,给胡爸胡妈打电话:“叔叔阿姨,胡颜川最近总找我借钱,现在我急用钱,让他还,他总推说有事,你们看你们能帮我跟胡颜川说一下吗?”

    “周南,这是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我们老家伙可管不了,我们也没钱,你还是找他要。他不给,你就去他厂里要!他不还,你就去告他!”

    周南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叔叔阿姨,你们怎么这样说,我去找他要,我不上班了?你们没有钱,你们可以打电话劝劝他呀……”

    ……

    对方啪地挂掉了电话!

    周南一时间拿着手机呆住了……一分钟后,周南做了决定,打开手机,定了周六去苏州的高铁票。

    跟龚瑱及美倩爷爷奶奶多方叮嘱后,周南坐上了去苏州的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