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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博弈、计划与相识
书游录·七
斯密斯听到这个请求后，面露难色。
徐进之心中好笑，知他立时就要反悔，倒也不生气，反正他原本目的并不在此。
那斯密斯犹豫半晌，终于开口道：“求上仙体谅。能随上仙去源仙宫是我等几世也修不来的福分。只是此次我等有合约在身，完成掩月谷的生意后还要马不停蹄将货款在龟兹换成茶叶瓷器丝绸等货品返回阿姆斯特丹。”
“源仙宫地处成都府，入蜀道路何等艰难。我等送上仙入蜀，这合约指定便完不成。如不能按时完成，商馆将赔得血本无归。”斯密斯说完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再次请求道：“求上仙体谅。”
徐进之本也不打算当真要去那源仙宫，否则到时候和源仙宫的真李逵一碰，自己这个假李鬼还不得当场暴毙。
但是他却故意调侃道：“你们欧洲人呀，总是说一套做一套，虚伪。你那区区货款，还怕我源仙宫赔不起不成？罢了罢了，你也就欺我人微言轻。”
“上仙言重！敝人赔得倾家荡产事小，只是敝人若因这趟买卖坏了商馆信誉，敝东家只怕会杀了我等全家老小泄愤。求上仙体恤！”斯密斯此刻满头大汗，竟磕头如捣蒜。
徐进之没想到自己随口开个玩笑就把斯密斯急成这副模样，这源仙宫莫不是凶名在外的不世邪派？
当下也不再玩闹，起身搀起斯密斯，温言道：“阁下不必如此。我年幼不知进退，惊扰阁下，心中着实不安。你且放心，我从不强人所难。这样吧，你为我准备一份到源仙宫的详细地图，明日你们自去便是。”
斯密斯闻之如临大赦，当即口里不住感谢徐进之，满口答应送地图的要求。随后吩咐人专门为徐进之安排了帐篷休息后便自行行礼退去。
待众人都散去，各回帐篷休息之时，徐进之躺在上好的羊毛毯子中，望着帐篷顶上的线缝，低声问道：“你怎么看？”
“表现得还不错，至少编故事的水平对得起你看过的小说。”书侍此刻终于搭话，“而且我们获得了一份详细地图。”
徐进之翻了个身，面对着书侍，犹豫地说道：“但是我觉得那个史密斯在怀疑我。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露了马脚。”
“我认为没必要想那么多。明天就分道扬镳了。”书侍显然不以为意，他将那卷地图摊开，然后折成一页大小，塞进书中。
徐进之好奇道：“你在干啥？”
“我在复印地图留备份。”说完，又将地图摊开，换成另一部分折成一页大小，塞入书中。
徐进之稍稍有些无语：“我还以为你会有更科幻或者更魔法的方式。话说回来，我还是不太放心。”
见书侍并未搭话，他继续道：“那个斯密斯他怀疑我，但他显然并不想让我知道他怀疑我，不然他不会真真假假地敷衍我。他肯定另有安排。”
“所以呢？”书侍并不停下手中的活计，随口问到。
“所以我们要去偷听一下，看那个外国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那你倒是去呗。”
“怎么能是我去呢？当然该是你去啊，你看你个儿这么小，还能飞，这任务简直是为你量身定制。好兄弟，你印完地图再跑一趟吧。”
书侍无奈地叹了一声，将印完的地图拍到徐进之脸上，嗖的一下便飞出帐外，隐没在黑暗中。
与此同时，在临时营地的一处守夜篝火旁，斯密斯正与那个骑士交谈，丝毫没注意身后帐篷的阴影里躺着一本黑色的精装书。
“What'syouropinion?（你怎么看？）”斯密斯开口，竟是一口地道的伦敦腔英语。
“Aboutwhat？（什么怎么看？）”那个骑士回答。
“你明知故问。”斯密斯恶狠狠地说，“我当然是问你那个小子的事儿。”
“拿钱办事，其他不归我管也与我无关。”骑士似乎并不想讨论这个问题。
斯密斯盯着骑士，说道：“听着威廉，那小子是源仙宫的人。你作为教会的审判骑士，这事儿当然归你管，也和你有关。但我觉得他有些古怪。”
“那小子当然有古怪。源仙宫十二护法，我没听说过晋升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可他穿着十二护法的战袍，这世界上除了他们没人敢这么穿，源仙宫的普通弟子也不行。不过我要纠正你，汉特，审判骑士已经不存在了。源仙宫的事和我这个冒险家协会的雇佣兵没有任何瓜葛。”
“就算那时候你还少不更事，但审判骑士覆灭的仇恨你也应当永远铭记于心。”斯密斯语气充满悲伤。
“哦，汉特，我的老伙计。那你打算怎么做？和源仙宫的怪物们火并？”那个叫威廉的骑士喝了一口酒，显然并不认同斯密斯的话。
“我们没人能战胜他们，不然也不至于整个欧洲都沦为东方人的二等领地。教会在那次圣战中一败涂地，将上帝的明珠拱手让人。”斯密斯颓唐地说道，“但是这种借着源仙宫名头招摇过市、狐假虎威的烂人，我们应该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听着汉特，东方人掌握着恶魔的黑魔法。他们的力量和年龄并没有直接关联。如果他和源仙宫有关，哪怕他看起来只是一个孩子，也不是我能挑战的。”
“看来你的荣耀和勇气都被恶魔碾成了泥巴。”斯密斯嘲讽到，“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虽然他远比看起来老成和狡猾，但我敢肯定那小子和源仙宫毫无瓜葛。他连十二护法的战袍都不认识。他穿着那身恶魔的装扮，像个傻子一样问我是怎么猜出他的身份。也许这个消息能激起你战斗的勇气，我的伙计。”
“如果他和源仙宫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一个普通孩子，那我更不能对他动手。上帝抛弃了欧洲，但我依旧是个骑士。骑士不应该对女人和孩子动手。”
“而且我的老伙计，教会已经成了定西府的走狗，你我现在都是中原皇帝的子民。如果你还妄想恢复你往日红衣主教的荣光，教会绞刑架上下一个挂着的就会是你。我劝你还是好好为怀远王克里斯蒂安殿下工作，不要胡思乱想。”威廉说完，显然不再想继续这个话题，一口饮尽手中的酒后起身离开。
斯密斯双手捂脸，在篝火旁久久不动，让人看不见他的神情。
眼见好戏结束，书侍也不再逗留，飞快溜回徐进之的帐篷。
“好家伙我TM直接好家伙。这世界观设定我愿称之为究极缝合怪。”
听完书侍的转述，徐进之大呼专业，忍不住赞叹：“这随机生成就离谱，十年脑溢血少一天都想不出来这设定。虽然只有只言片语，但已经让我硬起来了，指拳头。要是看到完整设定，我怕我要当场发病。”
“也许有机会我们可以找找文献，看看源仙宫和欧洲教会有什么纠葛。”书侍翻开自己，在一页空白处记下这些残缺的设定，并写下备忘录。
“好家伙竟在我身边！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功能。不过你要是个pad就更有内味了。咱也可以整一个‘异常修士见闻录’之类的。到时候万一我修仙无望，也可以选择成为一名穿越而来的异世界畅销书作家，反手赚他个盆满钵满还不是美滋滋。”
“我说你能想点和主线有关的东西吗？”书侍无语道。
徐进之闻言故作惊讶：“什么？这世界还有主线？这不是个沙盒生存吗？”
“哈哈哈，不开玩笑了。以我分析，已知我们身处一个修仙世界的前提不变，那么我们的主线任务显然是逆天而行，得道成仙。
“遗憾的是，目前我们的情报十分匮乏。我们甚至连这个世界的实力怎么划分都不知道。所以我看不如直接把主线换成游历世界，掌握充分情报后再考虑找个宗门开始修仙。不知道我熟悉的练气结晶金丹和斗气斗师大斗师那套玩不玩的开？”徐进之挠着头疑惑地说。
“所以我给你安排的日程是明天照着地图找一个最近的城镇，然后收集情报。”书侍说完，又在备忘录上记下。
徐进之看着书侍，似乎想到什么，笑道：“小yi小yi，帮我定一个明天早上六点钟的闹钟。”
“抱歉，我虽然完全算得上一个出色的助手，但我不是人工智障。”书侍毫无感情地答道。
“你看你看，你还否认，你连它‘抱歉，我不明白你说什么’这句精髓都掌握了。对了好兄弟，正式介绍一下，我叫徐进之。希望接下来与你合作愉快，不知好兄弟怎么称呼？”
“……”书侍本不想搭理徐进之，但迟疑片刻后，他还是开口回答，“我是季鸢大人委派于你的书侍，如你所见，我叫‘妄言’。是季鸢大人‘见性四书，贪嗔痴妄’中的‘妄’。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额，我觉得用‘妄’字不太吉利，你不如改叫‘忘言’算了……哎哎等一下，你想干啥？”
妄言一声冷笑，狠狠地砸在徐进之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