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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问题似乎问的很不是地方，弘辉一瞬面露尴尬，躲开了舅舅的眼光。
看到弘玄海旁边的弘明，他立刻找台阶下。
“没有，我给弘明的，他们放错地方了。”
礼物来的突然，弘明有点莫名其妙，不过他还是老实的接受了。
“哎？谢谢皇兄！”
“看看他毫无怀疑就相信你的纯洁眼神，你忍心吗？”
跟弘辉隔了一个空位的弘岚给兄长扎刺。
“……”
白虹看着弘辉身旁的空位，也有些奇怪：“怎么，没把幽家姑娘带来？”
她特意多准备了一个位子，却没有派上用场。
“……”
这下被直接问到了点子上，弘辉实在绕不过去了。只得带着点窘迫和遗憾实话实说。
“她说不喜欢宴会。”
为了这次家宴，弘辉破天荒的跑了一次坟地找人，但是结果却让他丢了面子又心意泡汤。
***
沁灵平生第一次收到宴会的邀请，而且还是皇家家宴这种普天之下最高等级的宴会。
“宴会？要我也去？”
“是家宴，也是舅舅回瀚海的送别宴。是母亲说，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去，她没有强制。”
虽然嘴上说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弘辉心里还是很期待沁灵在宴会上会有什么反应的。
这个缺学少识的山里丫头，在自家的私宴上会不会像刚进后宫一样，闪着好奇的眼睛看这也新鲜看那也古怪，然后感叹皇家吃饭不是一定要摆几百个菜，也不是每个人离的远远的打官腔。
根据沁灵的说法，她从小跟爷爷相依为命，这种有很多家人一起吃饭的感觉，对她来说也是难得的新鲜体验。她说喜欢温暖的感觉，或许正是因为她缺少家人。
皇家的上一次全体家宴还是十二年前，那个惨剧发生的日子。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人提到家宴，很大原因是自己诅咒缠身，让大家都忌惮当时的阴影。
弘辉隐约觉得，如果沁灵可以加入到重开的家宴当中，一定能带来让人安心和快乐的变化，冲散记忆的阴霾。
然而，沁灵咬着嘴唇思考片刻后给出的回答让弘辉的期待和考量全部落空。
“我不去。”
“？！”
“皇家家宴，穿得整整齐齐的端坐在桌前，想想就觉得拘束。”
“母亲既然说你可以去，就是不会在意你随便。”
沁灵皱了皱眉头，以她的经验来说，皇家人是比较随性，也让她很有亲切感，但是这种到底是人家的家宴，她一个人被拉进去总觉得哪里不是很舒服。
她摇了摇头。
“还是不了，我到底不是皇家人，掺和你们不合适。皇帝是不介意我怎么样，可我不喜欢宴会啊。”
“……”
看到沁灵眼中透出的抵触，弘辉也知道不能勉强了。
心中的一切规划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眼前的这个山野姑娘并不需要，也不希望从皇家那里得到什么“特殊待遇”。“不在意她随便”这种想法，归根到底，是把自己放在比她更高的位置。既然说是“家宴”，不是皇命强制，沁灵就有拒绝的权利。
更何况，冲散记忆的阴霾这种事，并不是沁灵的任务，不该由她来代劳……
“……那就算了。”
尽管心中理解沁灵的不乐意，弘辉也难掩失望，暗暗叹了口气，转身就要离去。
“等一下！”
“？”
沁灵突然叫住他，弘辉心中有燃起希望的火光，然而，却再次被冷水浇灭。
“……你说的家宴那天……是跟我约好的，去找甄珍的日子吧？”
“……”
“宴会的日子不是你提议的吧……”
沁灵看弘辉的眼神，逐渐带上了不满和鄙视。
“当然不是。答应的事我不会反悔。”
“回头弘夜就说不知道了！”
“……那好！”
面对沁灵的不信任，弘辉罕见的大声摔出两个字。
“宴会之后，不管多晚，我都会来找你，随便他们去说夜宿了一个还是一千个。这样总没意见了吧！”
***
一国皇太子，竟然不经思考就像个年轻气盛的平民小子一样赌气，而且说这话的竟然还是“弘辉”。在认识沁灵之前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想像的。
尽管母亲总是跟他说要放松绷紧的弦，但是他就是做不到。或许是因为诅咒在身，或许是因为两种人格，又或许，只是没有遇上能给他一个触发点的人。
沁灵，似乎正是那个给他契机的人。她的不按套路出牌屡次搅乱自己的节奏，硬是把他压抑的东西都刺激的活跃起来，虽然混乱却完全不觉得讨厌，反而获得了更多鲜活的喜悦。
沁灵的力量不但来源于守坟千年家族后裔的特殊身份，更源于她不受拘束不服管辖的个性。
弘辉意识到，既不想不改变沁灵的心性，也不希望她离开自己的身边，将来一定会面对他最不愿意去想的一件事
——把沁灵跟身为储君的责任放在天平上称重。
如果，能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家宴之上，瞥见身旁的空座，沁灵和自己的将来这件事在弘辉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吃到快结束，他还是忍不住提起话头。
“母亲，我想问……这个三千宫斗，是你十二年前就计划好的吗？因为发现我有诅咒的迹象，所以特意将太子之位给我，借宫斗为我选出帮手。”
“……”
知子莫若母，弘辉一张嘴，白虹就知道了他想带出的话题是什么。
对此，她一直有预感，现在差不多该来的时候了。
她在拜托沁灵的时候，就已经潜意识里下了觉悟。
不过，出于私心，美丽的女皇还是用优雅的微笑将这个难题一带而过。
“今天是家宴，不谈国事。”
***
扎针的地点约在香玉院。
黄昏时分，沁灵看到身材窈窕貌美如芍药的甄珍，推着一个跟她完全不合衬的大板车进了院子。
大板车上堆了六个木箱子，四大两小。
“这、这可比佟仁女出行的架势大多了啊……”
沁灵看了，突然就不知道甄珍是来干什么的了。
“我、我理解的针灸，就是拿一个针盒……难道，又是我见识不够？”
明姬也怀疑起自己的常识。
“那是扎一般人，当然几个盒子就够，这可是扎皇太子，怎么能等闲处理！”
说着，甄珍撸起袖子，拿出大干一番的架势开始把她的道具往外折腾。
甄珍在守坟小屋里仿佛摆起了七星北斗阵。又是点火又是调药水又是搭架子，瓶瓶罐罐就有二十几个，不同版本的人体穴位图挂了三大张，明晃晃的银针那更是数不清。
明姬觉得，这丝毫不比对付妖邪的法阵来的逊色。
在看到甄珍拿出手指粗的银色锥子时，沁灵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这个不会也是扎……！”
她一瞬间心脏冰冷，后悔自己是不是过于顽固，有可能会害逃脱了妖邪魔爪的弘辉丧命在“银针”下。
“想什么呢！这是磨针的。”
万幸，甄珍的“针”都还算是正常范围内的东西。
这一忙就忙到夜里。做好了准备工作弘辉仍然没有来，甄珍看起医书，明姬看起史书，沁灵在门口做手工。
「我说不去宴会的时候，弘辉好像挺失望的。送他个东西安慰下吧。」
「不过这种东西，皇太子会戴吗？」
沁灵看着手中快要完工的线绳手链正在想着，甄珍来到她背后。
布阵时的兴奋已经退去，甄珍打了个呵气问道。
“我有点困了，皇太子不会不来了吧……”
“大概是家宴还没完吧。他既然说了，就一定会来。”
尽管沁灵心中有些希望弘辉还是不要来了，为了皇太子的信誉她还是给出肯定的回答。
“那我能不能先去睡一会，等他来了叫我？”
说着，甄珍走回房中，趴倒在床上。
“好啊，我帮你拿被……？”
沁灵后脚进了小屋，发现甄珍已经发出了熟睡的声音。转头一看，明姬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不会吧，这么快……”
正在奇怪，沁灵自己也感到阵阵头晕袭来。视野变得模糊，仿佛布上一层烟雾。
就在她也要扑倒昏睡的时候，身上的灵力发出微弱的蜂鸣。
“！”
沁灵松懈的神经立刻绷紧。
她发现，在自己头晕失神的短短时间内，守坟小屋已经被灰白的烟气笼罩，几乎看不清近在咫尺的明姬她们。
“这烟气……不对劲！”
沁灵凭着记忆中的位置伸手去抓镇魂杖。
谁想，碰到的却是另一个人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