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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心和温暖的感觉很快就转化为睡意。连日车马劳顿，沁灵趴在弘夜身旁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别说，我虽然不是妖邪，没准还真会吃人……”
看着沁灵带着孩子气丝毫没有戒备的睡脸，弘夜略尴尬的笑了笑。
“不过不是现在。”
他只是伸手轻轻的解开沁灵绑头发的发带，散开她的发包，让女孩睡得更舒服。
***
“哎？我的头发怎么散开了？”
第二天早上，沁灵一醒来就发现自己披头散发。
“怕你早秃头帮你散开了而已。”
已经整理好衣装的弘夜站在床边，看沁灵爬起来，扔给她一条毛巾。
“把脸好好洗一洗，睡的像个花蝴蝶。”
“一大早上怎么就没一句好听的……说得像你睡的有多好看似的，虽然我没看见吧……”沁灵一边抱怨，一边走向不知什么时候多出的一盆温水。
“？”
转过头，她又意识到有些不对。
“弘夜？现在不是早上了，不该是弘辉吗？”
弘夜撩开窗帘，给沁灵看窗外的天色。
“还早，太阳没爬上来呢，我还有时间。”
“……”
刚说完这句，弘夜全身忽然静止了。
眼睛陷入无神，连呼吸都仿佛消失。
“弘夜！”
沁灵小小的喊了一声，扔下毛巾跳到弘夜跟前，双手捧住他的脸颊。
盯着弘夜左眼中缺了的一个圆点，发现它又有所扩大，沁灵心里拧起一股酸疼和难过。
过了片刻，深邃的焦点终于重新在弘夜的眼中汇聚。
弘夜看到沁灵难过的小表情，扶着她的手温柔的笑着说道。
“怎么，要我帮你洗？”
“……”
沁灵觉得脸上有些发热，摇了摇头，自己利落的洗完脸。当她拿起梳子，胡乱通起自己睡乱了的头发时，被弘夜拉住了手腕。
“你这个梳法，不用一个月就没头发了。”
“过来，坐下。”
弘夜拿过梳子，拉开桌旁的椅子让沁灵坐下。自己站在她身后捧起那堆跟本人一样不甚老实的青丝。
“你很喜欢给人梳头吗？”
想起之前弘辉也帮自己梳头发，沁灵不禁问道。
“不，你是第二个。顺便，第一个是我自己。”
“也对，皇太子给人梳头，传出去肯定又是满城风雨。”
“传就传，我又不是弘辉，管他刮风下雨。”
“你怎么还在跟自己过不去啊……”
弘夜的梳头的手法跟弘辉差不多，痒痒的很舒服。
不过弘夜的工作并没有止步于将头发通顺，而是帮沁灵编起辫子，绑起发包。
“！”
绑着绑着，沁灵发觉这不是自己平常的发型。
“别乱动，不会让你难看的。”
弘夜按下想要说点什么的沁灵，继续手头细致的工作。
完成之后，他将一面外国进贡的镜子摆在沁灵面前。
“！”
沁灵瞪大眼镜仔细端详如此清晰的镜子，还有自己的新发型。
左边盘了个小花，垂下两条细细的小辫子，大部分的头发被挽到右边，在两条三股辫的花式盘绕之中垂下一条直长的马尾。一向乱七八糟的发梢也被梳得整整齐齐。
这个不对称的精致造型让她觉得自己好像长大了几岁。
***
为这新发型惊讶的不止是沁灵自己。
带着新造型回到香玉院，明姬和紫云也是仿佛看到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
“弘夜给梳的，我说他不当皇太子可以开理发铺了。”
沁灵有点小害羞的说完发型的来由，明姬面露困惑，不过还是称赞很漂亮，紫云则直接哭倒在床上。
在明姬一番安慰下，好歹是劝走了紫云。两人终于能继续昨天讨论的，粉碎宫人们的皇妃梦的计划。
“对了，我忘了信上写没写。”
沁灵拿出弘玄海给她的那把吊着白玉牌的短剑。
“之前给我第一名玉牌，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瀚海王。”
“？！！”
明姬正提笔准备写字，听了这个事实，惊得笔掉落在宣纸上。
她虽然见过瀚海王，但实在没想到，那竟然是这宫斗中的至尊者。
她深感自己还是太浅薄，没有完全认识到这宫斗的恐怖，声音发抖脸色铁青说道。
“早就听说他的行径和癖好有异常人，没想到，不但是弟弟……连长辈都不放过，这种人当皇太子真的是……我是不是错了，其实，该反对你跟他在一起的，是不是……”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沁灵内心流汗，连忙摇晃明姬把她从跑偏了的想象中拉回来。
明姬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重新振作，告诉自己，尽管皇太子不可靠，但也是沁灵的选择，就算外界有传他风流放荡、性格恶劣、癖好变态、非妖孽不爱、私生子遍布国内外……也应该相信沁灵的眼光，不能因为他拿掉过自己的伴读就一直带有偏见……
“现在的情况是，你拿着玉牌，仍然是实质上的第一名，这最好不过了。”
恢复到冷静，明姬开始分析情况。
“我记得第一名的调度是在后宫三千之外的，大家不会知道是谁。那就千万不要透露出去，以免过早成为众矢之的，再起变故。就让她们都以为你还是垫底的，也不要挑战，只要低调安静的等到最后一刻就是赢了。至于其他人……”
“第二名空着，不过我猜二皇子会想办法取回来，应该也不用担心。”
“然后是，并列第三名的两位——”
***
快到管事官们的办公时间，明姬领着沁灵来到守卫间，看能不能探出二人心思。
“麒玉琳和龙翠屏，她们两位武艺高强，众所周知，一般人不敢轻易挑战，如果有她们帮忙守城，那第三第四名就没有问题了。”
“她们两个一直都并列第三？”
“也不是。只不过，她们每个月都是互相挑战，只是内部换位而已，上个月又打平了才是又是并列。”
还没进到守卫间的院子，她们就听到院子里已经炒翻天了。
“我都说了不许吃，你怎么擅自就动手？！”
“收都收了，还不让吃？”
守卫间大堂中，玉琳和翠屏对着几个大食盒正剑拔弩张。玉琳指着一个打开的盒子一脸怒容，而翠屏吃着手上的点心满不在乎。
“收下，那是臣下的礼仪，不吃，那是我们的尊严！连句正式的抚慰都没有，妄图用几盒点心就打发我们，即便是太子殿下，我也不接受！”
“你以为我就满意吗？莫名其妙的就被敲打一顿，花拳绣腿挂牌摆设这种话他都说出来了，对我们这种从小苦练的习武之人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好吗？哪能是几盒点心就能了的事！”
“那你还这么大的心拿起来吃？！”
“跟他有仇，跟吃的没仇啊。浪费食物是要遭雷劈的！”
而守卫队的其他人，对这场景无动于衷，该干什么干什么，任凭两人争执不下。
明姬搭话院中一个擦拭兵器的宫人询问情况。
宫人一脸稀松平常的解释道。
“就是今天一大早，太子殿下送来几盒点心，说是犒劳守卫间在他不在的时候守护合辰宫的。我们都挺奇怪的，上次跟太子殿下见面是他来带走那个真爱的时候，他还一脸鄙视和防备的把我们守卫队敲打了一顿，怎么又突然送东西犒劳。然后呢正好碰上岚大人，岚大人说，这是太子殿下觉得自己做的不妥，想要赔礼道歉，不好意思明说。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我们两个队长又炸锅……哦，不是，是意见不同了。”
宫人看沁灵和明姬有些发呆，以为她们害怕了，摆摆手说道。
“没事没事，常有的事，我们都习惯了，你们要不过一会再来？”
“说到底，你就是故意反对我的意见是吧！”
“你才是，什么都要跟我拧着干，做人累不累！”
“我看你就是不服我比武胜了你！”
“明明是胜负相同，你好意思！”
“那个……”
明姬鼓足力气，插进两个人的拌嘴。
“你们两位就没有想过其他分胜负的方法吗？！”
“什么？！！”
听到明姬的建议，玉琳和翠屏齐齐回过头来。
“！”
两人气势过于凶猛，明姬差点咬到舌头。
“就、就是……我们现在，不是在宫斗吗，宫斗的最高荣誉，是当上第一名，拿到将来皇后的资格，两位已经是第三名了，为什么不干脆比一比谁能拿到皇后资格呢？”
“不行！”
“开玩笑！”
思考了不过两个眨眼的时间，玉琳和翠屏干脆的回绝。
“身为习武之人，只能用武艺来证明自己，其他都是歪门邪道！”
“别说皇后，就算拿到皇帝宝座也不能证明我比她武艺高强啊！”
“但是，你们二位已经排名这么高，最终是要做皇妃的，不能总是以武艺论胜负啊……”
明姬喘了口气，继续诱导。
“谁要做皇妃啊，不让蹦不让跳的。我是被老爹骗进来的！他骗我说这是皇家的武斗大会，结果进来一看，只有她一个能打的！”
翠屏指着玉琳，脸上全是受骗后的懊悔。
“当不当皇妃我本来无所谓，但是经过这次的事，对太子殿下实在是不做任何想法。不顾跟天下的约定破坏宫斗规矩，对武学之人没有起码的尊重，知道做错了事却连句像样的道歉都没有，只是暧昧的敷衍……别说什么一国储君的苦衷，在我看来就是没有男子该有的担当。要做这种人的妃子，我宁可一生与武学为伴，孤独终老。”
玉琳说起来也是怨气冲天。
“别啊，你孤独终老，我找谁比武去？”
翠屏听她说的风向不对，马上反对。
“你、你的意思是说到老都不肯服我要一直纠缠吗？！”
玉琳一听这话，擅自多理解了一层。
“你可真会想，我看是你害怕被我打败才想出什么孤独终老的借口吧！”
“怕你？我一直都在你之上，是你一直不承认！”
“……”
“……”
“……看来，她们两个是不会跟你抢了。”
看了半天，明姬和沁灵都看明白了，这两人心中只有对手，皇太子连做个话题都超不过三句。
“不过，你也听到她们说的了，皇太子的德行似乎、好像、确实有那么点问题，真的不再想想……？”
“那些事情是他做的，不过其实……”
沁灵说到一半，耷拉下肩膀也放弃了解释。
“我觉得还是去安慰本人比较有用吧……”